見他似還要張口說些什麽,安晴便又苦笑著搶白道:“公子再怎麽說,也改變不了我的心意了。若是公子還不明白我為何會絕情如此,不妨試著站在我的角度,看看我這幾年過的日子,可好?”雖然她實沒奢望著他能明白,他對她究竟是何想法,她已經不放在心上了。


    “無論如何,公子都切莫再將沈姓冠到我頭上來了。這名號實在太大,我擔當不起!”說完便禮貌地點了點頭,“若是沈公子允許,我現下想迴去了。落霞地方雖小,然而道路曲折,沈公子小心迷路。”又轉頭按著裴靖的手臂,親昵地笑道,“我們走吧?莫要叫爹娘等得太久。”


    裴靖含笑頷首,與安晴相攜而去。


    沈庭在二人身後沉聲道:“安晴,我知你隻是氣我而已,你迴家好好想想,我會在臨安客棧等你的消息。”


    待走得遠了,裴靖方低聲地笑:“我們這是要去見哪個爹娘呀?”看那神情,美得仿佛要飛上天去。


    安晴嗔怪地推他一把:“想什麽呢,不過是借你擋一下他罷了,怎麽就當真了?”


    裴靖搖頭晃腦:“那也不妨礙我暫且當真一下嘛,早知道當時便叫你娘子了,你也定然不會否認。”捶胸頓首,“可惜了啊,大好的機會!”


    安晴實是懶得再拿他這無處不在的玩笑當真,於是隻是笑看著他。裴靖難受了一會,見安晴沒什麽反應便也罷了,口中不住自我安慰:“以後總有大把的時間要叫的,不急,不急。”半晌又問她,“沈庭是個什麽樣的人?會不會做出什麽對你有損的事來?”


    安晴偏著頭想了想,頗猶豫地搖搖頭:“應該不會吧,他極愛麵子,定不會當麵撕破臉的。也向來自恃身份,不肯做出,呃,如他所言,等同於婦道人家的一些事,比如大鬧顧家,比如散播謠言中傷我。”


    裴靖緩了步子,偏著頭看著她,眼神閃爍不定。


    安晴失笑:“不用這麽看著我,我沒有半點維護他的意思,也沒有半點想往他身上潑什麽髒水的意思。沈家便是如此,嚴格的男主外女主內,相應的,男人負責鬥勇耍狠的部分,而女人則負責勾心鬥角,使小伎倆傷人的部分。”


    裴靖這才笑出來,頗心疼地一把抱住她,下巴輕輕蹭著她發頂:“你是怎麽忍了這許多年的?以後我定不會叫你再受這種委屈了。”


    安晴窘得,奮力掙脫他大手之後又紅著臉正色道:“少這樣摟摟抱抱!活似個登徒子一般!我不喜歡,你以後不要這樣。”


    裴靖委委屈屈地點頭:“知道了。”駐了一會又小聲問,“隻有咱們倆時也不成?”


    安晴瞪他一眼,裴靖連連點頭如小雞啄米:“知道了知道了,一定克己復禮!”


    說話間,兩人已到了顧府角門,裴靖駐足笑道:“哎呀,突然間就怕到你們家去了,莫非這就是醜媳婦怕見公婆的心理?我還是在這裏目送你進去吧。迴去以後,你隻管忙自己的事便好,沈庭的事便交給我處理罷,放心!”


    安晴淺淺一笑,走了幾步又停下,迴頭低聲道:“他怎樣如今已不關我事,你……你要小心些,凡是以自己為先,莫惹得一身騷。”


    裴靖立時綻出個燦爛的笑來:“有你這句話就行了。”


    然而第二日,當安晴想出門時卻覺出了困難重重。


    含夏攔著她,大眼睛咕嚕嚕亂轉:“小姐,馬上就要用午飯了,你要出去做什麽?”


    安晴看看天色,奇道:“才巳時正而已,我去趟王家,把染料單子給落梅一份,再教一遍如何染線,而後的事情便由得她和蓮清自己操心了。——一來一迴也用不了一個時辰,盡趕得上午飯的。”說著指使含夏道,“去幫我把那套淡紫的衣裳找出來。”


    含夏答應一聲,腳下卻不動,想了想又道:“夫人說,今日想吃小姐做的清蒸魚,突然好上了這一口,方才念叨了半天呢。隻是覺著小姐這幾日太忙了,心疼小姐身子才沒有過來明說。小姐下廚給夫人做來吃呀?”


    安晴點頭笑道:“這倒也行。”想了片刻又搖頭,“最近家裏沒買什麽新鮮的魚,養的活魚都還不夠分量,做出來沒的讓娘失望,還是不了吧。”


    含夏笑道:“可是巧了,今兒早晨裴少爺還送來一條大黃魚呢,活蹦亂跳的,現在就在後廚盆裏養著呢,小姐去看看?”


    “裴靖今早來,我怎麽不知道?”安晴奇道,然而看含夏臉色卻是十分坦然,於是更加疑惑,“往日不是裴家什麽人來,你們都跟屁股上著火了一般,飛奔著說與我知道?今兒個是怎麽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含夏笑道:“哪有的事,不過是裴少爺今兒個似是有什麽要緊事要辦,天剛亮便來了,其時小姐還沒醒,我們自然是不好打擾小姐好睡,專門說些這個給小姐聽的。”


    安晴點頭,又道:“那今日便做清蒸黃魚給娘嚐嚐鮮,你把環茵叫來吧,左右染料的事情她都熟,教她替我去一趟王家,也省得兩個小的總是惦記著,隔幾日便衝過來磨我。”


    含夏又笑:“小姐忘性真是大,今早環茵不是就去了店裏?她一個有了身子的人,哪還好總是這般奔波,待明後日再教她替小姐去一趟吧!”


    安晴一愣,片刻後方又問道:“含秋呢?”


    “含秋在夫人那伺候著呢,小姐要找她來?”含夏答得依舊利落。


    安晴慢慢坐下,道:“嗯,你去把她給我找來,我有事要說。”


    含夏答應一聲,一溜小跑地走了,沒多時又迴來,喘著粗氣迴道:“含秋正幫夫人梳頭呢,手裏正忙著,小姐是待會再叫她一遍,還是讓婢子傳話給她?”又不是急事,又哪用得著她跑成這樣?


    安晴笑笑,看著含夏道:“不用了。你也不必忙了,我今日便留在家裏。你且使人跟裴靖說上一聲,無論他要做什麽,環茵肚子裏可是還有個小的,若是她有個什麽閃失,我定教他下半生都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


    含夏頓時一臉苦相,支支吾吾的,不知該答應還是該繼續否認。


    安晴看她一眼,淡淡道:“你對裴靖的忠心,倒是比對我的還多些……”


    含夏臉上苦相更濃。


    作者有話要說:也,二更結束~~~~


    唉,沙豬的心路歷程果然糾結啊,喵的俺一邊寫一邊想上去踩死他


    不過捏,各位也不要誤會了哈,人家三觀的問題,不是天生就這麽壞的,人家好歹也疼了安晴四年不是(雖然俺隻是寫了一句而已……)就跟城市女嫁給鳳凰男註定摩擦多多一樣滴,三觀不同呀!~~~(唉我為神馬一定要這麽辛苦的給沈庭洗白……)


    祝大家看文愉快,明天見~俺繼續攢文去,抹淚,還有哪個作者跟俺一樣勤奮啊啊啊??我都夠得上勞模獎了嗚嗚嗚!


    第四十章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這日早些時候,環茵便帶著大隊人馬堵在了臨安客棧門口。除了她和含秋之外,便是清一色的孔武壯丁,因此人數雖不多,說不上浩浩蕩蕩,但也足以堵住客棧門前的那一小塊空地,也教人看著心裏多少生出一絲怯意來。


    客棧掌櫃的見這架勢自然慌了神,忙從櫃檯後頭點頭哈腰地出來,見環茵被眾人圍在中間,便猜是她牽頭了,於是湊過去同她低聲商量:“這位大姐,是有什麽事要小的代勞?哎喲,您瞧您,說一聲就得了唄,還勞煩這麽多人來跑一趟,快快裏麵請裏麵請!”


    環茵黑著臉看他一眼,沒吭聲。知書伶俐地上前搭住掌櫃的手,低聲笑道:“掌櫃的莫要擔心,得罪我們的不是您,隻是您店裏一位外地來的商客而已。——嗐,其實也不是得罪我們,我們也隻是氣不過自家主子受欺負,來您這兒為我們家主子討一份公道罷了。不過放心,都是咱落霞的人,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自然懂禮。我們今日止動動口,您這兒不會有什麽損失。您若是願意幫忙,便替我們拉了人來同罵這負心人罷!”嘴上說著,手上不動聲色地推出去塊銀子。


    掌櫃的忙將手籠進袖子裏,掂掂分量,頓時眉開眼笑:“好說好說。”有銀子鋪路,又一邊是本地人一邊是外地客,掌櫃心裏的那桿秤自然知道該往哪邊斜了。


    這邊話音剛落,那邊環茵已經挺著肚子開了腔:“姓沈的你給我聽著!”好似平地驚雷一般,將門前走過的路人驚得一跳,腳下也不由慢了下來,紛紛聚攏過來,想要看個究竟。


    環茵一手撐著後腰,一手指著二樓窗戶,不絕口地罵:“你個死王八羔子,你瞧你做得好事!當初是誰為了個戲子停妻再娶,我家小姐受了你的欺負,不聲不響走了,現在將近兩年了,你才想起來還有我家小姐那號人,還想著接她迴去替你收拾你那妾做下的爛攤子?!我呸!你倒是算得一手好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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