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努力迴憶,他十二三歲的時候在幹什麽。——she禦騎獵,每天被師傅折磨到骨頭散架,迴家沾著枕頭就睡著了?大概便是這樣吧,他實在是不覺得十三歲有多成熟。


    “梁山伯與祝英台化蝶時也不過十三歲,十三歲,已足夠讓我分得清友情和愛情,我愛陽兒,不是喜歡,就是愛。”少年仰頭,又給自己灌下了一大口酒。


    大漢搔搔頭:“但是,我妹子已經嫁人了啊,不管你是愛啊還是喜歡啊還是什麽的,她都已經嫁人了。等你長到可以娶媳婦的年歲,她都已經是幾個孩子的媽了。”心裏哼道,雖然他不喜歡那個姓沈的,但是他也不願意要一個小毛頭做妹夫,這簡直太胡鬧了!


    然而這小毛頭畢竟是他家世交的孩子,又是他從小看著長起來的,他隻得嘆口氣,接著哄他:“喝完這頓酒,你便把她就此忘了吧,日後你倆便分道揚鑣,各自過活。”說著將手中的女兒紅遞給他,慨然道,“來,喝一口這女兒紅,沾沾我妹子的喜氣,待你成人後,也娶一房不遜於我妹子的漂亮媳婦!”


    少年瞥他一眼,苦笑道:“大哥,我這個人,就是喜歡一條道走到黑,不撞南牆不迴頭。她的女兒紅,我是不會喝的。”


    大漢有些生氣,不耐道:“我說臭小子,你是打死都油鹽不進是不是?我都說了,我妹子已經嫁人了,你還想怎麽樣?有種你現在衝進廳裏把我妹子帶出來啊?”


    少年一怔,繼而默默流下兩行淚來,大漢頓時慌了手腳,忙道歉道:“哎哎,是老哥的不是,你莫哭!”他竟忘了他隻是個孩子而已。


    少年偏頭使袖子擦幹眼淚,低聲道:“大哥莫慌,不是因了你,而是因我自己。——大哥當我為什麽要把自己灌成一灘爛泥?我拚命克製著不往裏頭闖,因為我知道,現在的我,說的任何話別人都不會當真,我隻能忍,隻能等。”說話間,他又拍碎了個罈子上的泥封,仰頭便將酒往自己臉上倒。


    大漢很是鬱悶:“那你打算怎麽辦?”


    少年苦笑:“等,等到我二十歲,我親上一趟沈家堡,去找她。”


    “你要幹嘛?”大漢寒毛都豎起來了。


    “我要聽她親口對我說,她很幸福,然後我就會正式放棄這段感情,迴來落霞,至於和別人談婚論嫁這件事,我不敢想像。”


    “然後就完了?”大漢深深地覺得,現在年輕人的思想真是不能理解。


    少年含笑搖頭:“自然不是,若是她說她不幸福,或是她表現出一點不幸福的樣子,我就在沈家堡常住下來,守著她,直到她肯跟我走。至於她的孩子,我會視若己出。”


    大漢怔怔地看著他,仿佛透過這少年的軀殼,一隻千年老妖正與他對話,不由請教道:“要是這七八年裏,你變心了呢?”


    “大哥,我說了,我是一個死心眼的人。”少年苦笑,突又轉頭問他,“大哥,你總喜歡過誰吧?”


    大漢語塞,支支吾吾地這個那個半天,本來被酒糟紅的臉現下更紅了。


    少年笑道:“那就是有囉?那大哥,你現在還會看其他的姑娘麽?還會對其他的姑娘有什麽心動的感覺麽?”


    “就算別人有,我也不會有。因為我會不停地比較,她會不會像她一樣巧笑倩兮,會不會像她一樣蕙質蘭心,會不會像她一樣愛使小性兒,卻是一哄便好,會不會像她一樣調皮任性,卻總在人前做出一副溫良恭儉讓的樣子,叫我看了便打心眼兒裏歡喜……”少年慘然一笑,問他,“這世上總不會有完全一樣的兩個人,對不對?我心裏已經裝了一個她,再任是天女下凡,於我而言都隻是粗劣的贗品而已,我又怎會動心?”


    大漢連連搖頭:“你現在隻是嘴硬罷了,相信我,到得你見識的多了,自然就不會如此堅持了。”


    少年淡然一笑:“大哥,若是我就愛吃荔枝,你卻一味地告訴我,櫻桃更加好吃,櫻桃比荔枝更加可口,但我就是不愛。這,算不算固執?”


    大漢再次語塞,心道少年少女果然是世界上最難纏的動物,他明知他說的不對,卻硬是說不過他,這種感覺真是不好,尤其是對已經有七八分醉的他來說。


    大漢長嘆一聲,伸手把少年拎起來,一陣搖晃。


    “你幹什麽!”少年還未說完,便偏頭不斷嘔吐,嘔出一股股清水來,接著便軟倒在地。


    “臭小子,空腹喝這麽多,不要命了?”大漢虎著臉訓他一句,也不管現在癱在地上的少年是否能聽得見,而後便又伸手將他扛到肩上,打算去找一位少年家的人,將他家小少爺完璧歸趙。


    雖然他很不喜歡他的新妹夫,但不代表他就能縱容別人在他妹子的婚宴上搗亂,呃,可能搗亂。


    摸著良心說,如果這小子長到二十來歲,要是還想做他的妹夫,也不是不能考慮……


    呸呸呸,想什麽呢?他這不是咒自己妹子婚姻不幸,還需再嫁?真是糊塗了。


    大漢拍拍腦袋,扛著少年走了。


    安晴忽地抬起頭,心中五味雜陳,靜了片刻,重又低下頭去。


    漆雕英說:你哥說,若是裴靖這麽多年還是始終如一,他便也認輸了。他還勸你,就從了他罷,這麽固執的人,你若是一味等著他愛上別人,還真是要等到你倆都頭髮花白了。而且,恐怕最後認輸的還是你。


    漆雕英又說:小姑子,你就算長了一顆石頭心現在也肯定被他給焐得滾燙了。說真的,要不是有你哥,我都想把這小子給搶迴來妥帖收著了。所以,你也別再強壓著對他的感情了,趕緊投降吧!


    再下麵,是顧長青的批語:已閱,批準投降。


    作者有話要說:漆雕英,這個名字拉轟吧?


    其實俺內心中其實更偏愛那些更更拉轟的名字,比如漆雕翠花啊,獨孤狗剩啊啥的,可惜這名字等閑用不出來,實在太霸氣了……


    含淚望天,不過是說要入v麽,你們怎麽就都個個離我而去了,留我在寒冷深夜裏獨自奮戰……


    嚎哭,碼文的時候看不到有新留言真是一件十分降低士氣的事……%>_<%


    俺已經預感到這章也要冷清了,嚎啕著跑走~~~~(>_<)~~~~ 指天發誓,要是關注的人不多,俺明天就省得二更了,趕完畢設又為趕文而熬夜的俺容易麽……


    第三十八章


    安晴慢慢折好信紙,慢慢將信紙重新裝進信封裏,又慢慢將信鎖進妝奩裏。


    然後鋪紙研墨,提筆時先頓了頓,才慢慢寫下兩個字:“何時?”


    弄墨來送湯時,安晴喝了湯之後,便將那字條交給他,緩聲道:“交給你家公子。”


    弄墨接過紙條後麵露喜色,點點頭,飛速收拾好食盒走了。


    下午弄墨又來,雙手呈給安晴一封信。


    打開,裴靖寫了很多。


    那時你十四歲。


    我很調皮,在長廊邊探出身子抓魚,沒成想腳下一滑,險些便要掉到水裏。


    然而你卻趕過來一把拉住我,向後一甩,自己便因此落了水。


    水深雖然隻到你胸口,你卻怕得厲害,一張臉幾乎慘白。但你並不讓我靠近,隻死死抓著欄杆,慢慢挪到岸邊,期間幾次險些滑倒。你一直含著兩汪淚,雙手不住顫抖,卻勉強擺出副兇悍的樣子,我一打算走近,便被你嗬斥開,直到你顫顫巍巍地上岸,而後體力不支,趴在岸邊哭個不停。


    那便是我第一次感到,你是不同的罷。你肯為我而冒險,但我卻再不願經歷這般景象,因為當時你倒在岸邊放聲大哭時,我胸口很疼。


    後來,許是因為歉疚,我便有意讓著你,多多照顧你,而不是反過來讓你照顧我。


    再後來,這歉疚便變了味。


    所以你問我何時,我便隻得拿出這件事來說。契機也好,轉折也罷,我隻知從那天起,你便在我心裏紮了根,慢慢擴大。人說日久生情,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每天發生一點,十餘年的相處,近十年的迴憶,終至現在的不可救藥。


    安晴折起信,心裏亂成了一團麻,有心想要現在便做出個了斷,然而心中兩種聲音交戰不休,令她心跳如鼓。原先堅定地說不能不許的聲音,現在漸漸小下去再小下去,她竟不知究竟該怎麽辦了。


    恰在此時管家找她商量擴建別苑的事:“這是小的糙擬的圖紙,老爺和夫人都已看過,請小姐過目。小姐如有什麽特別的要求,我也好早些修改,而後請專門的師傅再擬一份詳細的樣子來。” 當初裴顧兩家說好了要同買一座山頭,然而兩家小輩既然互不相見,裴家那份自然也就無限期拖下去了。顧家便先自顧買了些地皮,打算將原先的宅子翻新,再在較高的地界新建一處能納得下全部家人的宅子,待這一切都妥當了再去尋思引水修渠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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