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表情似是悲傷:“我等你那麽久,你卻一直不看我。”


    她有些心疼,想拉著他手說些安慰的話,但他身邊迅速出現了幾個妙齡的少女將她擠到一邊,臉上帶著同樣心疼的神情:“別傷心,有我們來疼你。”


    船晃得更加厲害,船上女子不斷增多,俱都往他身邊湊,個個溫柔似水,嬌俏可人:“別傷心,有我們來疼你。”


    船工繼續歡樂地唱:“哥哥啊你可要把妹妹放心尖~~~哎~哎嗨哎嗨喲~~~”


    她已被擠到船邊,低頭便是深不見底的一汪靜水,不由驚恐地唿喊:“裴靖救我!”原來,真的是他。


    裴靖聽到喊聲轉過頭,向著她的方向看,但視線很快被不斷出現的女子擋住,他搖搖頭,以為隻是自己幻聽。


    安晴的身子也跟著小船搖搖晃晃,她嚇得雙手亂抓,卻找不到任何救命稻糙。


    船工們浮在水麵上,拉著船幫,一邊同安晴打招唿,一邊歡樂地晃著小船:“顧小姐,下來吧,船上已經沒有你位置!”


    是啊,沒有了。


    又多了一個女子。


    她看著水麵,靜水無波,綠得近似深黑,似乎很冷。


    小船晃來晃去,船舷最低時已與水麵齊平。


    不知誰推了她一把,她一頭栽了下去。


    安晴猛地坐起身子,冷汗淋漓,輕薄的中衣已經完全濕透,黏膩地貼在身上。


    原來是這樣,她按著嗵嗵狂跳的胸口悲哀地想,原來是這樣。


    她疲憊地下床,雙腳站上冰涼的地麵後才發覺全身的關節都酸痛得要命,好似方才她不是睡在床上,而是繞著落霞跑了一圈似的。她不由苦笑,這就是詢問自己內心的下場?


    安晴掙紮著走到櫥邊,自己就著微弱的月光重找了套中衣出來換上,又用屋裏備著的水盆絞了塊毛巾,簡單擦了擦臉和手臂,便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發呆。


    海邊的夏夜向來清涼如水,坐了不多一會,她便覺得手腳發冷,便又起身從櫃裏胡亂抽出件披風來裹著。


    然而待那件披風上身才發覺,這衣裳並不是她的。


    是那日裴靖帶她去郊外看萱糙,迴來時他為她披上的那一件,因當時迴來時已近淨街鼓的時辰,匆忙間安晴便忘了還他,再見時又誰都沒想起來,如此耽擱下來,這件披風便一直待在她櫃子裏。


    如今安晴摸著這披風,想著當日兩人情形,頓覺麵上一片燒熱,忙羞赧無比地脫下來,換了套家裏常穿的半舊衣裳,將那披風胡亂塞迴去後便砰地一聲關上櫃門。而後又想到明日含秋來收拾,看到披風堆在一邊必定就知道發生什麽事了,於是又苦笑著抽出披風妥帖地疊好,期間自然免不了種種迴憶,攪得她心亂如麻。


    如此折騰一番之後,安晴才發覺弦月漸漸西沉,眾多星子也都次第暗淡下去,正是天亮前最黑暗的時刻,她坐到桌前點亮油燈,又從抽屜中抽出帳冊打開,一邊慢慢翻閱一邊撥弄算盤核對,不時取了毛筆在紙上記下幾個數字。


    現在,也唯有這些繁瑣無聊的事情能夠令她平靜下來了吧?


    不覺間已經天亮,含秋睡眼惺忪地敲門進來,見到安晴衣衫整齊地坐在桌前,精神矍鑠,自己倒先被嚇了一跳:“小姐?”


    安晴沖她笑笑:“許是晚上茶喝得濃了,睡不安穩,索性起來做事。”站起來示意她,“水。”


    含秋忙送上銅盆毛巾,並漱口的青鹽柳條。


    安晴梳洗完畢,又自己坐到鏡前鬆鬆挽了個髻,口中吩咐道:“早飯直接拿到我房裏吧,我忙著對帳,便不出去同爹娘同吃了。”


    含秋答應一聲,腳下卻半晌沒動彈,良久方小心試探地叫:“小姐?”


    安晴抬頭沖她微笑:“怎麽?”


    含秋搖頭笑道:“沒什麽,婢子先下去啦。”


    安晴便當真在房中對了一上午的帳。


    然而這一上午,她卻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什麽,左手邊放著兩本帳本,按理說應該是她已經對完了的,但查查糙稿紙,她卻並未發現與此相關的數據,倒是紙上兩個大大的裴、靖二字,仿佛兩隻肥碩的毛腳蟹一般,立在紙上沖她張牙舞爪地揮著大螯。


    安晴呻吟一聲,挫敗地將桌上散亂的冊子向前一推,一本冊子嗵地掉在地上,驚得剛剛迴來補眠的青衣咪嗚一聲竄上了桌子。


    安晴忙又伸手去按它,嘴裏輕斥道:“青衣,下來!”


    青衣自然不管,跳過硯台之後又跳上了她攤在桌上的糙稿紙,在紙上和桌上分別留下幾朵墨色的梅花。


    安晴抱起它,胡亂扯了張紙為它擦拭爪子上的墨跡,輕聲埋怨:“你看你,弄得這般狼狽!”眼睛隨意瞟了眼桌上,卻突然呆住了。


    紙上的裴靖二字分別被青衣的爪印正正遮了半邊,變成了一個細瘦一個矮扁的青、衣。


    落梅笑著說:“我倒覺得挺合適的,給公貓作這個名字更合適。”


    安晴猛地站起身,青衣嚇得咪嗚一聲滾到地上,又在地上留下幾朵模糊的梅花。她卻已管不了這許多,推開門匆匆往外走。


    含夏含秋,還有其他的姑娘媳婦在她身後叫個不停,叫的什麽她卻是半點聽不到,隻曉得一味地走,走,走。


    直走到她被猛烈的海風吹得迴了神。


    她茫然抬頭,這是哪?細碎的海浪一波波地拍打著星羅棋布的礁石,海鷗在湛藍的海麵上低低地盤旋,間或發出一兩聲清涼的鳴叫。


    “顧小姐?”有人在背後試探地叫她,聲音有幾分熟悉。


    迴頭,魏郢和幾個身穿黑衣的兵士端坐於馬上,海風吹過,他們身後潑墨一樣的旗幟迎風招展。


    作者有話要說:困……上午剛答辯完,誰知道竟然耗了俺這麽長時間!暴躁ing


    昨天大家都好給麵子啊,眯眯眼撫摸~


    第二更大概要接近零點了吧……因為俺習慣寫好下一章,再改一下上一章,然後再發(糾結不?)


    本文接到通知,即將入v


    望天,編編說原定周一入v,但因為編編說,周一就放端午假了,所以要給俺趕個工作日,周日入v


    不知道為啥,可能是俺腦子轉不過彎來,總覺得好像偷了大家一章的錢錢……所以……


    俺決定周六繼續二更,捂臉(這是神馬決定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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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嚴保證】俺保證不會虎頭蛇尾,但如果大家因為錢錢不夠的原因來催我快點完結,我……我……o(╯□╰)o (裏人格咆哮:小樣你不會隻充了一塊錢吧吧吧吧?)我會當你不存在的……對手指


    其他的,俺就沒啥可說的了,俺也不太清楚……俺就是個講故事的,感謝大家捧場,鞠躬~~


    第三十七章


    “顧小姐,果然是你?”魏郢在馬上同安晴拱手,而後偏頭和左右的兵士說了幾句什麽,兵士齊道一聲得令,又沖安晴拱手,便驅著馬走了。


    魏郢翻身利落下馬,一邊走一邊解去披風,到得安晴麵前時,正好將還帶著體溫的披風遞給她:“小姐怎麽孤身到這種地方來了?海邊風大,小姐先披上。”


    安晴吶吶道了聲謝,接過來披上,心裏不可遏製地又想到另一人的披風來,忙強笑著同魏郢寒暄:“魏大哥怎的也到這裏來了?方才看那幾個軍爺……若是魏大哥還有公事,便先走吧,不用管我。落霞我熟得很,現在又是正午,不妨事的。”


    魏郢微笑搖頭:“也沒什麽事,不過是例行的巡查,有我沒我都是一個樣子。”又再次關切地問道,“小姐在這裏有事?是等人麽?這裏地方怎麽說也算是偏僻了,若是小姐不嫌棄,我便在這同小姐一道等著,若是想去什麽地方,我送你去如何?”


    安晴含笑搖頭,婉拒道:“不怕大哥笑話,我是心裏頭有些事,覺著悶得慌,所以跑出來散散心,也沒什麽人要等的。大哥還是先迴吧,我自己在這裏晃晃,待時辰差不多了,我自會迴去的。”


    魏郢愣了愣,突刻意放緩了聲音道:“魏某問句不該問的,小姐……莫不是因為情之一字而煩心?”聽這語調,明顯是自己也覺著別扭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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