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無比得意:“走船時遇著個毛子商人,似乎還是個貴族。我見他房中放著這麽一個,覺得你一定喜歡,所以好說歹說,又答應他好些條件,他才肯勉強割愛。看我眼光不賴吧?”


    裴靖的小白牙閃啊閃的,那叫一個得意。


    “不賴不賴,好得不得了!”安晴忙誇他。


    “那你用什麽來犒勞我?”


    她偏頭想了想,為難道:“這我可不知了,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什麽你便許我什麽?”裴靖jian笑著湊近她,雙眸閃動著算計的光芒。


    “美的你!說出來,我考慮考慮再說。”


    “哼,沒誠意。”裴靖又打了個嗬欠,擺擺手,“你先想著吧,我迴去補覺去。”搖搖擺擺地就要轉身向角門外走,身子剛轉到一半,又像想起什麽似的,迴頭沖她擠眉弄眼,“要不,就以身相許算了?”


    安晴麵色一板,做出副母夜叉的表情來,哼哼著問他:“我若敢許,你當真敢收?”


    裴靖笑嘻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又點點自己嘴唇,“要不,我退一步,能夠一親芳澤也不錯!”


    安晴笑罵:“小登徒子,快滾吧!”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啊奈何!~”裴靖笑嗬嗬地打起摺扇,一步三搖地向外走,等出了角門又再次迴頭拋了個媚眼,“美人不妨再考慮一下,小生我可是一直癡情於姑娘的。”


    嗵地一聲,安晴隨身佩的香囊砸在了門板上。


    裴靖快手快腳地趁它落地前接住,揣在袖子裏哈哈大笑:“小姐美意,在下豈能不受?定情信物我收下啦!”說完也知她必定要惱了,又拋了個媚眼,便忙溜了。


    安晴叉著腰,又氣又笑地搖搖頭,轉身慢慢往迴走。


    快到水榭時,含秋迎上來道:“馮家麽小姐方才在北邊角門住了住,道說記得有一枚玉梳找不見了,恐怕是夫人壽宴那日落在了客房,問我可否進來找找。”


    安晴奇道:“玉梳?不是次日就交還給馮夫人了麽?”心裏也知道,她過了這麽久才來找,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於是接著問她,“可曾迎進來奉茶?現下在何處?”


    含秋搖頭:“婢子本想將她讓花廳的,說的話也客氣,——含楓可以為婢子作證。隻這位小姐脾氣古怪得很,扶著門張望了一會便突然變了臉色,什麽也不說便轉身走了。婢子想著,許是我有什麽沒注意的地方,得罪了馮家小姐?”邊說邊小心打量著安晴臉色,見她麵色不變便放鬆了許多,接著道,“婢子隻說,我家小姐現下怕是走不開,小姐若是想找些什麽問些什麽,不妨先到花廳中坐坐,婢子去請小姐來呀。”


    安晴含笑聽著,這確實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話,也沒什麽僭越的地方,若是丹楓仍能從這句話裏挑出什麽骨頭來,她也是無話可說。於是笑道:“許是她想起了玉梳早就還了這迴事,覺著不好意思才轉身走的吧,女孩子家臉皮薄,一時下不來台匆匆走了也是有的。”


    含秋這才放下心來,笑道:“是婢子多想啦。——夫人在小姐閨房等著,怕是要和小姐聊上許久的知心話呢。聽含夏姐姐講,小姐要去王家呀?現在準備東西嗎?”說話時特地將知心話三個字咬得略重,安晴自然知道她意思,不由苦笑。


    必定又是要同她討論魏郢其人了吧!她這時巴巴躲出去,自然省了一時的事,但顧夫人醞釀得久了,怕是說出來的話更加在情在理,難於反駁。安晴長嘆一聲,暗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還是現下應了這劫吧!於是笑著吩咐含秋:“告訴她不必準備了,明日再去罷。”說著便向屋裏走。


    至於丹楓……安晴笑了笑,北角門和西角門本就挨著,怕是她看到裴靖在西角門同她拉扯,吃了飛醋吧。


    她驀地想起丹楓小時候的樣子來,圓滾滾的似個不倒翁,走路嗵嗵有聲,跑起來似個小炮彈一般。她五歲時,終於得了隻小狗,硬是抱了三日沒撒手,連別人看得久了也要怒氣沖沖地瞪迴來,護食得可以。若是裴靖真與她成了一對兒……


    安晴失笑,那她便真要同裴靖絕交了吧。


    她低頭看看手中握著的八音盒,拇指婆娑著外殼精細的花紋,淺淺一笑,使袖子揣了,便匆匆向房中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裴靖這小子趁著安晴閉眼幹了什麽捏?哼哼哼


    (俺沒食言哦,說星期五迴來就星期五迴來,我好吧?~~~~要親親~)


    第十九章


    次日安晴帶了臘肉點心等,由含夏陪著去王府拜會。落梅欣喜地迎出來,引她見過王家二老後便直將她往閨房裏讓,一路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笑著解釋:“姐姐到屋裏坐,咱們說說體己的話,莫要教旁的人聽去!”


    安晴嘴上掛著笑,任由她將自己拉進屋裏,兩人上了寬榻,落梅便遣退了屋裏的丫鬟,親手溫茶燙盞,為她奉上一杯當季的新茶後笑著開口:“還怕姐姐不來呢,明日咱們自家在園子裏樂和,本不是個多大的事,可妹妹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自己張羅著辦件事,心裏沒來由的發虛,姐姐可否幫忙看看我擬的單子?”


    安晴卻道不忙,將手中一直拿著的錦盒雙手遞給她,含笑道:“姐姐先賀你十五歲生辰!”——她迴家查了皇曆才發現,明日正是落梅閏月的小生日,再有整一個月的功夫,落梅便要行及笄禮,正式成了個大人了。本國的風俗,向來是若碰上閏月,第一個生日是小日子,等閑不過,到得第二個生日才是正經的日子。因碰上十五歲這樣的大生日,落梅才要私下慶祝一下,算是提前慶祝自己成人。許是她認為這個理由不好說得太明白,怕人說她想嫁人想瘋了才沒有明說。也難怪這不年不節的,她卻突然起了開茶會的心思。


    落梅也不推辭,大大方方收下,淨了手含笑道謝:“姐姐真是有心了!”說著便當著她麵開了錦盒。


    隻見黑色絨麵上整齊碼了一套頭麵,釵簪耳飾步搖不一而足,安晴笑著解釋:“姐姐那日許你的那一套頭麵,前幾日才算是得了,正巧趕上了妹妹的大日子,便忙忙拿來獻寶。因預備給妹妹平常戴著玩的,是以隻用了銀,妹妹可莫要嫌棄。”


    正如她所說,因為是平常佩戴,所以這一套頭麵大多簡約,釵和簪上頭都隻有幾朵梅花點綴,卻仍是巧思非常。花朵擯棄了傳統那種中規中矩的五瓣梅花,而是如風吹花落,栩栩如生,特別是那隻步搖,幾叢梅花攀附其上,叢中有極細的銀絲垂下,挽著兩朵梅花。輕輕搖晃,梅花也隨之翻滾,仿佛落梅翩翩,正應了她的名字。


    落梅自然是對這隻步搖愛不釋手,撚在手裏不住口地稱讚,安晴卻道不急,手指在盒邊一抬,下麵竟還有一層。


    下麵一層分擺了幾隻發梳,都是烏木製作,頂上用紅珊瑚拚貼了大小幾朵梅花,也是取了風吹梅動的姿態,並用銀絲勾勒,紅黑相配,分外穩重大氣,又不失嬌俏活潑。這一套發梳竟也有首飾相配,兩朵小巧的紅梅同樣用銀絲勾邊,便是耳釘了,還有隻烏銀的項圈,上麵照舊點綴了一叢紅梅。


    落梅驚喜萬分,眼中放出無限光芒:“陽兒姐姐!”


    安晴微笑,看她樣子便是很喜歡了,她的心思好在沒有白費:“獨一份的首飾,可還配你?”


    落梅大力點頭,毫不吝嗇地展露出八顆牙齒的微笑,依過去抱著她手臂撒嬌:“喜歡得緊!姐姐真是有心!”


    看著落梅如此開心,她也覺得心中歡喜,於是輕拍她手背:“你喜歡就好。”


    落梅再三謝過安晴,才歡歡喜喜地收了,又實在放不下那支銀色落梅的步搖,索性直接簪在頭上,攬著銅鏡看了半晌,仍是喜不自禁的樣子。


    安晴掩著口笑她:“瞧你,一套首飾就將你收買成這樣,若是有那貪戀妹妹美色的野小子拿了金釵來哄你開心,你又待如何?”


    落梅撅著嘴不依:“姐姐又來開我玩笑!”又擰著腰得意道,“等閑的金釵哪比得上姐姐巧思巧手,化腐朽為神奇!”心裏也知道她將話繞到這方麵,定是要說什麽關於小柳的事情了,話說完便借著為安晴續水的由頭,放開她坐得遠了些,位置也偏了許多,不肯與她正麵對視。這樣一轉,兩人幾乎並排而坐。


    安晴微轉了身子,笑著捏她微紅的臉蛋:“你這張小嘴,由它說出的話,誰聽了都得把你放在心尖上疼呀!”說完看看窗外門後,確定沒人後便湊近了笑眯眯問她,“那位柳公子……”說著便壓低了聲音,耳語著將小柳的家事心事簡單說了,又刻意強調了下他幾年後要離開落霞的可能,說完了輕輕拉住她手,“九日後在江邊有一場水上蹴鞠賽,魏守備說,若是妹妹那天沒事,我們同去湊個熱鬧,如何?”話沒說得太直白,但她的意思落梅自然是省得的,若是她不想再見小柳,那天便是有天大的事,如何都走不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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