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故搖了搖頭:“你什麽時候知道小土豆是你的孩子的?”


    雖然以往溫如故從來沒問過,但是看沈彥銘對待小土豆的態度,以及看向小土豆的眼神,絕對不可能不知道小土豆是他的兒子——沈彥銘一生驕傲,就算是愛她入骨,也根本無法容忍一個不是自己孩子的孩子在自己的身邊,更別說那種寵溺的神情了。


    “你迴來,不久之後。”


    沈彥銘聳了聳肩膀,雖然當時是他偷摸拿到頭發去做的測試,但是也不代表他不能承認。


    其實沈彥銘對溫如故百般包容,和小土豆的身份有很大的關係,畢竟沈彥銘是一個男人,不可能不在乎這樣的事情。


    “當年我懷孕了之後,被洛安安拉到醫院裏,強製被她墮掉我肚子裏的孩子,這件事情,你知道吧?”


    就像是一個噩夢,從嘴裏說出來的時候,溫如故還有點渾身發寒,像是又一次迴到了當初的那個時候,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我知道。”


    沈彥銘的手掌握成拳,緊了緊又鬆開,點頭:“就在不久之前。”


    “那個孩子就是小土豆。”頓了頓,溫如故挑眉看他:“當時,趙主任放我走了,然後我就連夜逃出了a市,我當時太害怕了,所以,也根本沒有想到過迴來。”


    後來的話,溫如故就不想說了,隻是眼眸裏閃過幾分無奈:“小土豆的命,算是趙主任救得,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趙主任的晚年,過得這麽淒慘。”


    像是之前的事情在眼前一點有一點的拉開,沈彥銘的眉眼閃過幾分涼意,半響,點頭:“我明白了。”


    “她走了,我會很傷心吧?畢竟她是在那樣的危難之間,唯一一個真正救了我的人。”


    溫如故笑了一下,抬手撩了一下發絲,臉上閃過幾分落寞,繼而狠狠地點頭:“不過沒關係,人總是要向前看的。”


    沈彥銘點頭,淡淡的笑了一下。


    “反正我還有小土豆呢,以後,還有小土豆陪著我。”


    溫如故提到“小土豆”,眼睛裏縈繞著幾分溫柔的光芒。


    沈彥銘驚了一下,身上猛地冒出來一身冷汗。


    “怎麽了?”


    溫如故抬頭看著沈彥銘。


    沈彥銘勉強笑了一下,搖頭:“沒關係,你先去看看趙主任吧,一會兒跟我迴沈家,我爺爺剛才跟我打電話,說身體不太好,你正好去照顧一下。”


    一提到“去沈家”,溫如故臉色一下子就紅起來,不知道怎麽迴事,幹脆瞪了一眼沈彥銘:“胡說八道,誰跟你去?”


    她說是這麽說,可是臉卻紅了,下意識的靠過去,在感受到他的體溫的時候,想: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吧,現在,算是給彼此一個機會。


    溫如故低頭的瞬間,沒有看到沈彥銘臉上一閃而過的迷茫和擔憂。


    夜色來的很快,也很兇。


    溫如故上了沈彥銘的車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小土豆呢?”


    “小土豆還在醫院裏,明天有人照顧他,送他去上學。”沈彥銘的動作僵硬了一些,繼而狠狠地踩了一腳油門:“今天第一次去我家,你準備給我爺爺帶什麽禮物?”


    “什麽禮物?”


    溫如故重複了一下這四個字,然後“唿”的一下紅了臉,低下頭想了片刻:“要不然,帶瓶酒?”


    “酒”這個字一出來,溫如故就搖了搖頭:“不行,老人家身體不好,不能喝酒。”


    沈彥銘從後視鏡看了一眼溫如故,看到溫如故紅著一張小臉,似乎正在想什麽事情的樣子,不由得心裏一陣抽搐,像是被人拉緊了一眼個,連唿吸都跟著有幾分僵硬。


    過了幾秒,沈彥銘才緩和過來,隻是狠狠地踩了一腳油門,一路瘋狂的往沈家老宅行駛過去。


    沈家老宅裏很安靜,準確的說,是沈老爺子要求這麽安靜的,從始至終,很少有人說過什麽話,也很少有人敢重重的踩下地板。


    沈老爺子喜靜。


    雖然不是第一次來沈家,但是還是第一次用這種方式來沈家,溫如故多少覺得緊張,手裏捧著沈彥銘臨時買過來的禮物,拿在手裏,略微有些心跳加速。


    “老爺子呢?”


    沈彥銘進來,眉眼裏一陣平淡:“家庭醫生來了。”


    保姆一時摸不準,瞥了一眼沈彥銘,又看了一眼溫如故,才笑著說道:“老爺子在書房呢,您現在用不用過去?”


    “好。”


    沈彥銘點頭,又揉了揉溫如故的臉:“你在這裏休息,我先過去。”


    溫如故被他帶到沙發上,才反映過來,匆忙站起,卻又被他摁下:“沒關係,在這裏等我。”


    溫如故就坐下了。


    一隻等道沈彥銘的影子都沒有了,溫如故才摸了摸臉,剛才被他摸到的地方像是被火燒了一樣,燒的一陣發紅,根本說不出話,隻好安靜的陷在沙發裏,像是一個小貓兒一樣安靜。


    期間有保姆經過,就看到這位安靜的姑娘,看起來柔美安靜,叫人一眼就覺得喜歡。


    隻是安靜也隻安靜了一會兒,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囂聲,鬧騰的一塌糊塗,就聽見一個尖銳的叫罵聲。


    “你也敢攔我?不知道哪裏竄出來的小保姆,也敢攔著我?”


    這聲音怎麽聽怎麽耳熟,溫如故正是怔愣這的時候,就看到一個人影從門外兇狠的衝了進來,手裏拎著一個包包,有保姆離得太近了,她就一個包包狠狠地打下去,打的很兇,也很快,保姆躲避不及,隻能尖叫著被打的手臂通紅。


    “誰?”


    溫如故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匆忙過去,正好扶住臉色蒼白驚恐,即將摔倒的保姆!


    “是你?溫如故!你在我家做什麽!”洛安安正抓著手裏的包,一對上溫如故的眉眼,頓時淩厲起來,手裏的包包揚起來,整張臉都跟著略微猙獰。


    可溫如故還是看到,她眼眶微紅。


    洛安安的手裏緊緊地攥著包,手背青筋畢露。


    “發生什麽事了麽?”


    遲疑了一下,溫如故蹙眉看她:“你好像——”


    她不僅眼眶是紅的,好像臉上還有點紅,難不成是被人打了?


    一有這個念頭,溫如故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


    怎麽會?


    洛安安那個脾氣,如果真的被人給打了,估計早都翻天了。


    “我怎麽了?”洛安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上前推開她,一路往自己的房間跑過去,雖然看不出來什麽情緒外露,但是溫如故還是感覺她像是出了什麽事兒的樣子。


    否則這都是晚上了,怎麽會這樣氣衝衝的迴來?


    抬頭看了一眼,溫如故正好看到一輛出租車在轉頭——沈家別墅前頭是一條寬敞的大路,要掉頭的話就隻能繞過去,頗為不易,那輛車掉了兩圈才繞迴去。


    出租車?


    洛安安怎麽會是坐著出租車迴來的呢?


    一個念頭,在腦海裏百轉千迴,溫如故迴頭看過去,正好看到沈彥銘從老爺子的書房出來,正好在台階口撞上洛安安。


    洛安安臉色有點蒼白,本來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可偏偏在看見沈彥銘的時候,一下子軟下去,整個人都顯得有些委屈,甚至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


    “大哥——”


    這一次,洛安安卻沒有撲到沈彥銘的身上,反而輕輕咬著下唇,聲線很輕很輕的叫了一聲。


    沈彥銘心裏一顫。


    洛安安現在的模樣,特別像是一個被人欺負了的孩子,哭都不敢哭出來,隻是站在那裏怯生生的看著自己家的大人——很莫名的,沈彥銘一下子就想到當初,她躲在那個瘸子後麵的眼神,和現在一模一樣。


    不像是前段事件那樣囂張跋扈,把自己當作靠山,看誰不爽都敢去踩一腳的無法無天的模樣了,現在這樣,反而越發讓人心裏發堵。


    “怎麽了?”


    穩了穩心神,沈彥銘蹙眉:“怎麽迴來了?你現在不是應該在顧家麽?”


    他聲線很柔軟,可是聲音落下來的時候,洛安安整個人都顫了一下。


    “大哥!”


    洛安安撇嘴,眼淚直接就掉下來了,一隻手抓著沈彥銘的袖子,輕輕地晃:“顧家為什麽會翻臉?不是都訂婚了嗎?為什麽突然對沈家動手?”


    她聲線很輕,帶著委屈,沒等沈彥銘說話,她就自言自語:“我今天才知道的,就和顧青岩吵了一架,還被他媽媽打了一巴掌,我氣不過,就自己打車迴來了。”


    那樣輕柔的聲音,紅彤彤的眼睛,看得人略微心痛。


    “還有麽?”


    沈彥銘低頭,蹙眉看她:“他們還說什麽了?”


    看沈彥銘似乎沒有一丁點情緒波動的樣子,隻是聲線輕柔的問清楚事情的過程。


    洛安安咬唇,盡量往自己好的方向去說——提到顧青岩的時候,有些咬牙切齒:“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吵起來確實是因為顧家對沈家動手的事情吵起來的,但是至於顧家太太竟然直接打了她一耳光的事情,洛安安卻支支吾吾所不出什麽。


    估計她也是有做錯的事情。


    眸光一轉,沈彥銘就明白了,點了點頭:“反正距離婚期還有幾天,你要是不願意迴去,就住在沈家,等婚期到了再說。”


    “大哥!”


    洛安安驚唿:“我難道還要嫁給他嗎?他們對沈家動手了啊!我聽說讓沈家少了很大一部分利益,怎麽可能還跟他們聯姻?”


    沈彥銘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安安,你想太多,隻是商場之間常有的爭執罷了,生意跟誰都是做,你來我往而已。”


    洛安安原本通紅的臉頰,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一下子慘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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