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安撲到沈彥銘旁邊,一張小臉都跟著漲紅,抓著沈彥銘的手腕,鏗鏘有力:“她換掉了爺爺的藥!”


    彼時,溫如故依舊站在那個架子前麵,手裏還抓著從洛安安手裏搶過來的一瓶藥,地上都是散落的藥丸,臉色都漲紅了。


    沈彥銘眉頭稍挑,瞥了一眼掛在自己身上的洛安安。


    “是麽?你怎麽發現的?”


    見沈彥銘肯相信自己,洛安安頓時狠狠地昂起了下巴:“我剛才從這裏經過,看到溫如故鬼鬼祟祟的,一進來就發現她在動裏麵的藥瓶!”


    溫如故這才發覺,有一種人胡說霸道起來,也不容小覷。


    “是麽?那你還看到什麽?”


    沈彥銘一隻手扶正她的身體,突然淡淡的扯了下嘴角。


    洛安安下意識的將所有的黑鍋都推到她身上,還做出來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大哥,我早就說過這個女人有問題!不能讓她照顧爺爺的生活了!”


    溫如故在身後站著,氣的渾身都發抖了,咬著下唇半天說不出什麽話來,渾身僵硬了片刻,才把自己手裏握著的藥瓶放下:“到底是誰做的誰心裏清楚,隻希望你以後別被人發現,否則不知道是什麽下場。”


    洛安安臉色一白,卻更加堅定自己的信念:一定不能被發現!


    否則她在沈家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大哥!你不能就這麽放過她!我剛才看的清清楚楚,就是她在動爺爺的藥瓶!”


    洛安安著急往她身上潑髒水。


    “是麽?可是沒有證據啊。”


    沈彥銘依舊風輕雲淡,甚至還淡淡的笑了一下。


    洛安安狠狠跺腳:“我剛才看到了,大哥,我什麽都看到了!我說的話難道還不算做證據嗎?”


    “我當然相信你說的話。”


    沈彥銘點頭,狀似認真:“不如我們調一下監控吧?當作是證據,到時候——”


    洛安安頓時渾身僵硬。


    如果要調監控的話,肯定能發現是她先來的藥房,監控裏雖然沒有聲音,但是也能猜到一些——


    溫如故在這個時候,終於開口落下了一句:“好啊,去調監控。”


    她雖然是這麽說話的,但是一雙眼眸卻是緊緊的盯著洛安安,像是要從洛安安的臉上看出來什麽一樣。


    洛安安不敢和她對視,也不敢接“監控”這茬兒。


    “爺爺叫你呢。”


    沈彥銘低頭說了一聲。


    洛安安匆匆點頭:“那我先去看看爺爺。”


    等洛安安匆忙跑掉,整個不大的藥房裏,就隻剩下兩個人。


    沈彥銘和溫如故兩人對峙著,到最後,還是溫如故敗下陣來,隻是溫如故不想解釋,也不想和沈彥銘說任何辯白:自從溫如故認識沈彥銘開始,每一次觸碰到洛安安,都溫如故讓步。


    在溫如故的眼裏,洛安安就是他的寶貝妹妹,哪怕洛安安對自己做了那樣的事——


    隻是一個念頭,溫如故就狠狠地搖了搖頭,不再去想,反正他都快要結婚了,兩個人也都要變成路人了,還要在意這些做什麽?


    一念至此,溫如故就要出門。


    “去哪兒?”


    可偏生沈彥銘擋在眼前。


    “與你無關。”


    溫如故從鼻子裏冷哼出了一個音調,末了卻不知為何補上一句:“我說了,這件事不是我做的。”


    她本來都做好了沈彥銘不肯相信自己的準備,卻沒想到沈彥銘竟然很淡然的點了點頭:“我知道。”


    “你從不說謊的。”


    這五個字,一下子砸在溫如故的心尖兒上,砸的溫如故一陣頭暈目眩,沈彥銘卻在那邊兒笑得風輕雲淡。


    不對啊,這套路有點歪啊!


    “所以,你相信是洛安安動的藥?”


    溫如故有些不怕死的追問:“如果真的是洛安安給沈老爺子換的藥,你怎麽處理?”


    沈彥銘的眼眸冷了幾分,不知道是因為溫如故的話,還是因為這件事。


    “先去照顧老爺子,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


    沈彥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種語氣很莫名的像是,安慰?


    溫如故狠狠地搖了搖頭,有些落荒而逃的跑掉了。


    迴了病房才發現,蘇皖和洛安安已經走了。


    “如故。”


    沈老爺子正在穿上外套,看上去很滄桑的眉眼,可偏生姿態淩厲,寶刀未老一般。


    “沈老爺子,您這是準備出院了?”


    溫如故被他的雷厲風行給震撼到。


    “是。”沈老爺子轉頭看她:“我需要一名家庭醫生,我覺得你很合適,如故,你確定要放棄這個機會麽?”


    沈老爺子問的很認真。


    溫如故猶豫了一下,就聽到沈老爺子補充:“對你的待遇比醫院還要好,薪水翻三倍,你的時間更充裕。”


    溫如故一下子心動了。


    她現在還要養小土豆,還要租房子,還有趙主任,錢真的不夠用,時間也很緊迫,每天迴到家小土豆都睡著了——


    溫如故正在猶豫,就聽見沈老爺子笑了一聲:“你好好考慮一下吧,有什麽事兒,直接找彥銘就可以了。”


    等沈老爺子走了,溫如故一天都有一些迷糊,滿腦子都在考慮,自己到底跳不跳槽。


    可沒想到,外麵突然響起哭號聲,又有人一腳踹開了辦公室的門,就見到一個老婆子衝進來,一下子撲到了辦公室裏麵,撲在地上,整個人蜷縮起來,什麽話都沒開始說,第一件事兒就是嚎啕大哭!


    溫如故愣了一秒鍾,頓時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跳出來,匆忙站起!


    醫鬧!


    “你個喪盡天良的,你賠我家兒子!”


    那個婆婆尖叫著撲進來,眼眸都是漲紅的,整個人撲到地板上,大聲痛哭,幾乎都要背過氣兒去。


    顯然是上了歲數了,連撲倒的動作都很僵硬,溫如故匆忙站起來,還沒等迎過去,就聽見外麵也是一片亂。


    楊柳被一群人圍著,對方都在大聲憤怒的喊著什麽。


    溫如故剛剛將那婆婆扶起來,對方拚命的哭嚎,任由她怎麽勸都沒有用,隻好扶著那婆婆出來,可是不成想,才一走到門口,外麵就傳來尖叫聲。


    楊柳被一個男病人家屬拽著,尖叫著喊著什麽,一見到溫如故,頓時大聲喊道:“是她,手術室她做的,跟我沒關係!”


    一時間,對方無數人的目光掃過來,像是餓狼一樣緊緊的盯著溫如故。


    溫如故渾身都僵硬了一下。


    怎麽,怎麽迴事?什麽手術?


    還沒等穩如股反應過來,那一群人就都湧上來,狠狠的圍著溫如故,雖然是一臉憤怒的大喊,但是那一群人都沒有做什麽很衝動的事情。


    溫如故在短暫的驚訝過後,明白了什麽。


    “你們是說,前兩天的那一場開顱手術?”


    那個手術,其實本身就是楊柳做的,但是楊柳的資曆不夠,溫如故就幫她看著,當時最緊張的一些確實是溫如故縫合的,也可以說是溫如故做的手術。


    溫如故蹙眉:“病人的身體還沒有恢複,這是正常的,開顱手術和一般的手術不一樣,昏迷多少天都是正常的。”


    她的聲線清晰,也很自然,隻是落到走廊裏,卻立刻被那一群人的聲線給吞沒。


    他們又哭又鬧,也有人撒潑打滾,更多的都像是那個老婆婆一樣,瞪著一雙哭紅了的眼睛,像是無聲的責備。


    溫如故隻覺得腦袋都要炸掉了。


    一抬頭,正看到站在對麵的楊柳,楊柳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一張嬌嫩的小臉蛋兒都擰在一起,皺巴巴的,像是被嚇壞了,有一點淚眼朦朧地味道。


    她是真的沒有碰到過什麽世麵,雖然以前聽說過醫鬧,但是沒想到居然會來的這麽兇!剛剛那個男人提著她的手臂,在她耳畔拚命的吼,那種拚命地怒吼的聲音,震得她渾身都發麻。


    她好害怕那個男人會直接給她一耳光或者怎麽樣,所以在溫如故走出來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把溫如故推出去了,反正,這個手術也是溫如故做的,不是麽?


    一場鬧劇,到最後有些無法收場。


    溫如故深吸一口氣,向後退了一步,用盡力氣喊了一聲:“人又沒死!”


    走廊寂靜了一秒鍾。


    “當初你們都是簽了合同的,病人手術後出了什麽事情,該我們醫院承擔的,我們一點不會跑,至於不該我們承擔的,你們怎麽鬧都沒用!”


    溫如故鏗鏘有力的聲線落下來,一時鎮住了那些醫鬧的人。


    隻是卻有人大喊:“那你們醫院治死人了就不管啊!”


    “醫院出醫療事故的多了!”溫如故冷哼,咬牙切齒的看了一眼那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專業醫鬧,在仁和我都見了你好幾次了,小心我們報警!”


    眼看著硬的不行,剛剛的老婆婆一下子撲到在了地上,頓時大哭:“可憐了我那孫兒啊,就是出了個車禍,不做手術還好好的,一坐了手術就睜不開眼睛了!都是一群庸醫啊!收了我們錢的黑心醫生,我孫兒死了都沒人管啊!”


    一時間,又是哭聲震天。


    溫如故覺得煩躁,想要走開卻又根本走不開,那群人圍著她緊緊的,反倒是楊柳,被這個死纏爛打的陣仗嚇到了,微微退後了兩步,竟然直接跑掉了!


    四周偶爾也有護士經過,但是可沒有人上來敢幫助溫如故,反倒是有幾個路人走過,然後拿起手機或者是錄視頻或者是拍照,還有人感歎什麽人心不古世風日下。


    溫如故這幾年遭受的白眼多了,對這種事兒也有了一點抵抗力,隻是難免心裏還有些壓抑,卻又隻能壓著一肚子火和那群病人家屬商量。


    好話賴話說盡了,溫如故的唾沫都要幹了,對方終於有人站出來了。


    “好啊,你們醫院把我們孩子害成這個樣子,又沒做好手術,你們怎麽說也要賠錢吧!”


    “是啊是啊!你們怎麽說也要賠錢吧!”


    一群人吵得象是要翻天,有嗡嗡的嗡鳴聲在走廊裏彌漫開來,等那老婆子喊了一聲“要一百萬”,一群人都開始喊。


    溫如故被打擊的有些崩潰了,艱難的挺直了脊梁,嘴唇顫了顫,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有那麽一瞬間,溫如故覺得自己又想是迴到了當初那個夜晚,迴到了當初自己從醫院裏拖著小腹,匆匆落荒而逃訂票匆忙出國的夜晚。


    現在,她就像是那個時候一樣,孤立無援。


    嗡嗡聲在某一瞬間似乎一下子加大了,拚命地鑽進她的耳膜,很壓抑也很荒涼,震得她整個人都說不出話,有那麽一瞬間,好像天空都黑壓壓的壓下來,壓得溫如故頭重腳輕,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夢裏,一切都很荒涼,她的嗓子像是冒火一樣,一陣痛,痛的她艱難的扭動身體,眼眸才緩慢的睜開。


    一睜眼,頭頂上就是病房,入目之處都是一片白色,消毒水的味道彌漫在鼻尖,讓人分外難受,她才睜眼,眼前都是重影的,卻覺得嘴唇上一陣濕潤。


    “如故,好點了麽?”


    沈彥銘低頭看她,聲線都很溫存。


    病床上的溫如故臉色蒼白,連眉眼間都帶著一股子虛弱,楚楚可憐的,像是一下子迴到了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也是這麽楚楚可憐,沈彥銘端了許久的架子就怎麽都端不下去了。


    “你怎麽在這裏?我,我暈倒了麽?”


    溫如故想要作起來,頓時覺得一陣頭暈眼花,又倒下去,隱隱約約想起了當時發生的事情。


    她好像暈倒了,然後就有什麽人衝過來,剩下的事情,她就記得不太清楚了。


    “沒什麽。”沈彥銘很自然的給她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又親自喂她喝水。


    溫如故一直都是朦朦朧朧的,以至於沈彥銘親手喂她喝水,她都沒有反應過來什麽,迷茫了一會兒,才抬頭看他:“那群病人家屬呢?”


    “什麽病人家屬?”沈彥銘笑:“都迴去了吧。”


    溫如故有些不相信,蹙眉還想說什麽,外麵卻衝進來一個身影。


    “溫姐姐,你好點了沒有?”


    楊柳一臉很擔心的樣子,慘白著一張臉,衝上來抓著溫如故的手腕:“剛剛看到你昏倒,擔心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怎麽樣了呢!”


    溫如故抬眼看她,看她眼眶都紅了,看上去不像是作假的樣子,也就笑笑,抽迴手:“沒怎麽樣,就是被他們吵得有點頭痛,可能是這段時間太累了吧。”


    楊柳一雙手緊緊的抓著溫如故,可眼睛卻不由自主的往沈彥銘的身上瞟。


    沈彥銘端坐其中,隻是門外突然有保鏢敲了敲門,沈彥銘領悟,起身說了一句“我馬上迴來”,就抽身去了病房外。


    病房外,保鏢一臉“小菜一碟”的站在門外,用一種不屑於顧的表情說道:“沈少,那群醫鬧都處理了,以後保證他們不敢再來仁和。”


    沈彥銘淡淡的靠著走廊窗戶的窗台上,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那個保鏢。


    保鏢頓時驚了一下,收斂了臉上那種得意忘形的模樣,匆忙壓低了聲線:“還有溫小姐的事情,溫小姐在她所在的公寓裏租住了一個房間,房東親眼見到過,說是溫小姐帶了一個小孩子,大概五六歲左右,像是上幼兒園或者小學的年紀,長得很可愛,但是沒見過男人,推斷溫小姐是單身媽媽。”


    “單身媽媽”這四個字,似乎需要琢磨一下。


    沈彥銘不說話,隻是靠在窗台,過了片刻深吸一口氣,微微點了點頭。


    沈彥銘雖然沒說是什麽意思,但是保鏢已經明白了,輕聲說道:“沈少放心,我一定幫您找到。”


    如果沈少真的突然多了這麽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孫子的話,沈老爺子一定會很開心的吧?


    沉澱了一會兒情緒,沈彥銘才問了一句:“洛平呢?”


    洛平這三個字,就像是一個禁忌一樣,以前沒有人敢在沈彥銘的眼前提這兩個字,現在卻突然竄出來,多少讓那保鏢有點迴不過味兒來。


    “找不到。”搖頭,保鏢臉色微微有點鐵青:“洛平先生的消息,什麽都找不到。”


    洛平,洛平,洛平!


    你躲了這麽多年,到底是想要做什麽?複仇嗎?真的有必要嗎?


    沈彥銘一時深陷在這些疑問之中,有些無法自拔。


    而在病房裏,氣氛卻有些微妙。


    楊柳一個勁兒的和溫如故說話,隻是溫如故卻沒有多迴複,隻是偶爾點點頭,大部分時間都是雙眼放空盯著窗外的,似乎很淡然,並不是多想說話的樣子。


    楊柳有些不甘心,最終狠狠地跺了跺腳,張口問到:“溫姐姐,你和沈先生是什麽關係啊?”


    沈先生,沈彥銘。


    一提到這三個字,楊柳的臉都有些微微漲紅,剛剛走進來的時候她正看到沈彥銘的模樣,果然是一表人才,怪不得醫院的那群小姑娘都說沈彥銘生得好看,是個白馬王子。


    溫如故的眼眸終於動了一下,轉過頭來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想問沈彥銘麽?”


    她早就覺得不對,楊柳雖然平時看見自己就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但是很少來這麽和自己說話,更何況是這麽迎合自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你擒我怨,老公別撩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加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加州並收藏你擒我怨,老公別撩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