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第一份的官方來說,第二份無疑十分符合打探人那“私人偵探”的身份——從官方報道到小道消息再到各種古怪離奇的傳聞,應有盡有,隻有想不到沒有查不到。

    不過,雖然這麽說,但這第二份資料同第一份資料卻有一個最大的相同點,那就是對於那場車禍內情的無知。

    連續兩份資料都絲毫沒有提過那場車禍有什麽內幕,就好像那場車禍真的是意外而非人為,看到最後,就連安蓉蓉都開始懷疑,那位“怪盜小姐”到底是真的來提醒她的,還是純粹來消遣她的。

    但是……

    安蓉蓉沉吟了一會兒,再度翻開了第二份資料,看著其中一頁上頭算不上多陌生的名字,曲指敲了敲桌麵。

    ——何茵。

    安蓉蓉喃喃道:“何茵……”

    何茵,曾經的安繼文——又或許應該說是父親——的未婚妻。

    如果當年那件事真的有人在裏頭做了什麽手腳的話,那麽無論讓誰來說,何茵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這不僅僅是因為她父親當年違背了婚約,讓何茵成了一個大笑話;也不僅僅是因為她曾經當著安老太太的麵,強硬拒絕參加安繼文的葬禮……而是因為她曾經在安繼文死後沒多久的一個酒會上公開表示安繼文的死是“早該這樣了”。

    這樣的態度無疑觸怒了安家,於是在何茵輕浮惡意的態度下,同是發起於微末、交情不淺的安家何家就此斷絕了聯係,而受到這段關係影響的,還有邵家——是的,就是邵啟之所在的邵家。

    而為什麽安何兩家的翻臉會牽連到邵家?

    再簡單不過了,因為何茵在安繼文悔婚後,嫁去了邵家,而換句話說也就是,何茵就是安蓉蓉上輩子的婆婆。

    很可笑,不是嗎?

    上輩子,因安家公司業務的拓展,安家與邵家不可避免地需要有業務上的合作,而為了保持合作、抹消何茵的心結、維持穩定的關係,在安繼宗和邵氏當家人邵全的溝通下,他們決定讓兩家聯姻,而被他們選中的邵氏的媳婦,就是她的堂姐安曼瑤。

    那時的安蓉蓉不明就裏,隻以為安繼宗沒有選中她是因為她是個“私生女”的緣故,可到了現在安蓉蓉才發現,安繼宗之所以沒有選中她,隻是因為她的身份實在太過尷尬——若真的選了她,那麽她的婆婆,就是曾經遭遇過她父親悔婚的受害者——盡管事實上沒有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這件事還是先放在一邊吧。

    安蓉蓉無奈地深深歎了口氣,拉迴了思緒。

    得益於上輩子同何茵的相處,讓安蓉蓉堅定地將何茵從“幕後黑手”的位置上劃去。

    不得不說,何茵的確算不上是個好婆婆。

    她尖酸、刻薄、刁鑽、自我中心,但她還有一個很大的優點,那就是胸大無腦。

    是的,胸大無腦,這是何茵最大的優點,也是安蓉蓉上輩子能夠哄好這位婆婆的最大關鍵點。

    正是因為何茵胸大無腦,所以才會在公共場合那麽口無遮攔,所以才能讓安蓉蓉排除她的嫌疑。

    套用一句話來說,如果何茵真的能瞞過所有人弄出那場沒有絲毫異動的車禍,那簡直是豬都能上樹!

    不過……等等。

    突然的,安蓉蓉又蹙起了眉頭。

    ——可是,何茵真的是她所表現的那樣嗎?

    當初邵啟之將她推下天台,究竟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還是……出於她的授意?

    不得不說,這是個非此即彼的猜測。

    要麽,當初那場車禍是何茵弄出來的,而她平常的表現不過是一層偽裝色罷了,所以在知道她真正的身份後,何茵才能那麽心狠手辣,直接逼著邵啟之將她推下天台,畢竟邵啟之又不是她真正的兒子,何茵自然是不怕毀了邵啟之前程的;要麽,當初那場車禍跟何茵的確是一點關係都沒有,而她也的確像她表現得那麽胸大無腦,而邵啟之的那場謀殺是因為另一個完全不同的理由,何茵更是一點風聲都沒收到,畢竟還是同一個理由——邵啟之又不是她真的兒子,不可能什麽都跟她說。

    問題又一次陷入了死胡同。

    安蓉蓉頭痛地拍了拍頭。

    要安蓉蓉來說,她其實更傾向第一個答案:不因為別的,隻是因為這是最合理的,也是最簡單的答案。

    如果不是這個答案,那麽就說明這世上不僅有一個害死她父親的幕後黑手等著她發現,還有一個定時炸彈潛伏在未來的陰影裏,悄無聲息地看著她,隨時準備將她推下深淵。

    這是非常可怕的,也是讓安蓉蓉罕見地感到無所適從的。

    畢竟誰都不想有一個死神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掐著表,數著死亡倒計時。而且老實說,摔死這種事實在不是什麽好的體驗。

    要快點找出這個人。

    而比起盲目地尋找,或許找趙……那個女人談談會比較好?

    安蓉蓉在再一次敲了敲桌子後,終於站起身來,下定了決心。

    果然,她還是應該迴岐水鎮同那個女人談談。

    不過在這之前,或許應該把這兩分資料藏起來,或者……燒掉比較好?

    安蓉蓉皺了皺眉,心裏兩個念頭開始拉鋸。

    一個說著保險為上,燒掉才是最好的;一個說著這又不是在拍諜戰片,這麽小心翼翼簡直神經病,而且裏頭的資料或許以後能夠派上用場。

    就這樣琢磨了好一會兒,安蓉蓉眼珠一轉,靈機一動,把兩份資料都塞進了安·瑪格麗特·羅夫特斯基的枕頭下頭。

    就安蓉蓉的觀察,這家夥簡直愧對她那“拉風”的名字,懶得出了奇,就連軍訓期間、天天渾身臭汗的時候都沒洗過自己的床單,想來也應該沒有洗枕頭的習慣。

    既能夠應付自己的疑心病,又不至於讓自己從疑心病變成神經病——完美!

    看著自己的“成果”,安蓉蓉滿意地拍了拍手,心情大好地撥通了廖明的電話。

    “喂?廖老流氓,幫我個忙唄!”

    當安蓉蓉拖著箱子神色匆匆地走出宿舍樓後,宿舍樓門口不遠處一個一直在玩手機的姑娘眉頭一跳,抬起頭來,在安蓉蓉的身後,盯著她手上的行李箱若有所思。

    不得不說,這個姑娘十分地不起眼——平凡的衣裝、平凡的遮陽帽、平凡的發型……唯一能夠脫離“平凡”兩個字的,怕就是她那張清秀的臉了。而如果安蓉蓉還在這裏的話,想必能夠認出,這就是開學軍訓期間,那個氣勢洶洶地闖進學生食堂,給了安一巴掌的“莫名其妙”的女人。

    戴著遮陽帽的女人看著安蓉蓉遠去的方向,微微眯起了眼,而就在這時,她的手機輕微震動了起來,一條短信出現在她的手機上。

    遮陽帽女人想了想,手指飛快地動了起來,迅速給對方迴了一條短信,不緊不慢地走進了宿舍樓。

    “位置……讓我來看看……”

    那女人喃喃著,手指在屏幕上滑動。

    “宿舍號,302……”

    ·

    當安蓉蓉風塵仆仆地來到岐水鎮時,已經是一天後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岐水鎮太過偏僻,沒有機場就算了,唯一通往岐水鎮最近城市的火車還是最慢的普通列

    車,於是,安蓉蓉也隻能坐在普通列車上,以一種慢悠悠的速度晃向了岐水鎮。

    來到岐水鎮後,安蓉蓉第一件事並不是去安山精神病院,而是去看了姥姥。

    兩年多前,姥姥被診出胃癌,好在這個病雖然掛上了“癌”字,但還算是在可控範圍內,於是除了剛開始的那一年安蓉蓉咬牙去外頭撈錢外,第二年就迴到了岐水鎮,一邊繼續自己的學業,一邊照顧姥姥,嚴格控製姥姥的飲食和勞動量,免得老人家閑不住又拿自己的身體折騰。

    說老實話,在安蓉蓉得知自己被紹南大學錄取後,其實是十分猶豫的,因為安蓉蓉不知道她是不是應該在這種時候離開姥姥,去紹南大學求學。畢竟學習這東西,一是為了以後能夠順利走上崗位,賺錢養活自己,一是為了開拓眼界和人脈。

    可第一件事早在她休學的那一年做完了,而第二件事則在她上輩子做完了,所以上大學這件事對於安蓉蓉來說其實是可有可無的。

    但奈何姥姥既堅持自己不離開岐水鎮,又堅持要安蓉蓉去紹南大學,因此到最後,安蓉蓉也隻能無奈妥協。

    於是,這一次迴到家後,安蓉蓉在用“拍攝”的借口糊弄過姥姥後,就直奔廚房,眼睛就像雷達一樣在廚房掃來掃去,直到確認姥姥沒有偷偷吃一些不該吃的東西後,這才滿意踱出廚房,惹來姥姥的笑罵。

    在家裏休息一晚後,第二天一早,安蓉蓉揉著眼睛下樓,就見姥姥早就做好了早飯,笑著同她打著招唿。

    “起來啦,蓉蓉。”

    “嗯。”

    迷迷糊糊地應著,安蓉蓉坐在桌前,從碟子裏摸過一個包子,一口咬下。

    而就在這時,姥姥臉上卻露出了一些遲疑的神色,道:“蓉蓉啊,你知不知道……”

    安蓉蓉:“知道什麽?”

    姥姥猶豫了一下,想要同安蓉蓉說說貝老四家的大變化,畢竟貝老四的女兒貝曉曼似乎也是安蓉蓉曾經的好友,不過……

    最終,姥姥還是搖頭,道:“沒事。”

    安蓉蓉也不以為意,隻是快速吃掉自己的早餐,然後走到玄關處低頭穿鞋,努力不讓姥姥看見她的表情,也努力不讓自己的話語流露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安蓉蓉開口說著,語氣平淡,就像是以往無數次出門那樣,道:“我出門了。”

    姥姥點頭,道:“中午還迴不迴來吃飯?”

    安蓉蓉怔了怔,原本糾纏在心中的複雜情緒,在這時不知道為什麽,竟奇跡一樣地消散了幾分。

    終於,安蓉蓉穿好鞋,站了起來,迴頭向姥姥笑著,聲音輕快道:“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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