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鬼被安蓉蓉這樣高大上的身份震得抖了三抖,不可置信地瞪著那傭人。

    小蘿莉率先反應過來,怒視著傭人,奶聲奶氣地說道:“你胡說!我從來都沒見過她!我的姑姑明明是瑤姑姑!”

    小正太緊跟其後,頭點得跟雞啄米似地,道:“沒錯沒錯!就算她是我們外公在外頭跟情人搞出來的私生女,可她跟爺爺一點都不像,而且跟我爸爸,跟瑤姑姑都不像!”

    安蓉蓉:“……”

    越來越想揍這兩個口無遮攔的小鬼了腫麽破?

    傭人幾乎要被這兩個小鬼給驚嚇致死,痛哭流涕,直到祭出兩人的太奶奶,也就是安老太太之後,兩個小鬼臉上才露出了一分懼怕,安靜了下來。

    兩隻小鬼對視一眼,然後望向了安蓉蓉,眼睛滴溜溜轉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嘻嘻一笑,竟就像來時候一樣,一溜煙不見了。

    就這麽走了?

    安蓉蓉一愣,心裏頭滿是狐疑,老覺得這兩小鬼應該不會這麽輕易善罷甘休。

    可傭人卻是不管這麽多,看到兩個小鬼不見了之後大大鬆了口氣,忙不迭地將安蓉蓉領向了安老太太的屋子,就怕這兩個小鬼心血來潮一個迴轉,揪著她再度問出一堆讓人吐血的問題。

    到了安老太太的屋子前頭,傭人丟下一句“老太太在裏頭等你”後,就轉過身去,好像背後有什麽東西在追趕她一樣,火急火燎地走開了。

    無他――那兩個小鬼不知道什麽時候轉到了兩人身後,自認隱蔽地縮在灌木後頭,扒著灌木偷偷瞧著安蓉蓉和那傭人小姑娘,直接就將那小姑娘給嚇跑了。

    這可真是到了“聞風喪膽”的地步啊!

    安蓉蓉不由得感慨。

    ――也不知道這兩小鬼平時究竟做了啥。

    但既然這兩個小鬼不出來,安蓉蓉也懶得把他們從灌木後頭揪出來。

    安蓉蓉盯著麵前的老式閉合木門,深吸一口氣,心裏頭突然生出一種過五關斬六將後終於見到最終boss,預備打敗boss拯救公主的感覺。

    ――大概是遊戲玩多了。

    安蓉蓉哭笑不得地拍了拍自己的頭,不再多做磨蹭,用力推開了門。

    “喵!”

    還沒等安蓉蓉反應過來,一聲帶著兩分兇惡淒厲的貓叫聲響起,然後安蓉蓉便覺得眼前一花,一道白影就向著她臉上撲了過來。

    臥|槽這什麽鬼?!

    安蓉蓉唬了一跳,身子一矮向著旁邊一躲,一隻又大又圓又肥的布偶貓頓時就這樣飛過安蓉蓉的頭,然後在半空中一個扭身,竟是十分輕巧無聲地落在了地上,一點都不符合它臃腫圓滾滾的身姿。

    安蓉蓉定睛一看,瞧著這隻一臉威武霸氣側漏地看著她的布偶貓,眉毛頓時就忍不住抽了抽。

    這……這家夥不就是……

    “菲菲,不要頑皮,來,到這兒來!”

    年邁的聲音響起,剛剛還敵視地瞪著安蓉蓉的布偶貓頓時不屑地留給安蓉蓉一個側臉,踩著小碎步喵嗚喵嗚地走近了坐在屋子裏頭的那個老人。

    安蓉蓉:“……”

    她就這麽人憎貓厭嗎?

    ……哦,她忘了,貓貓狗狗向來不太待見她,見著她就溜的。

    ――隻除了那隻被某個逗比養大的苗苗。

    被這隻臭貓毫不掩飾地嫌棄了一頓,安蓉蓉倒是有幾分想念那隻沒有絲毫血統,隻是逗比度直逼它主人的傻貓。

    將這些東西暫時放了放,安蓉蓉向裏頭望了過去,隻見坐在屋子裏頭的那個老人滿頭銀發,臉上雖然布滿皺紋,但卻精神矍鑠,依稀能夠看出年輕時的風華絕代。按理來說這樣一個健康、還帶著幾分時間沉澱出來的智慧風化的老太太應是很受小孩子們的歡迎才是,但事實上,老太太這一身毫不掩飾的威嚴和冷厲不但將這些顏色盡數掩去了,更是讓小鬼們見了就怕得不行。

    ――就像現在連頭都不敢探出來了的兩個小鬼。

    好像直到現在才看到安蓉蓉,安老太太微微偏頭,向著安蓉蓉點了點下巴,道:“你來了?坐。”

    安老太太指了指自己左下首的木椅。

    安蓉蓉眼皮跳了跳,看了安老太太一眼,心中一動,卻是什麽都沒說,隻是走到那椅子旁一屁股坐下,端起手邊小桌上的茶,一仰頭,咕咚咕咚把茶倒進嘴裏。

    安老太太看得眼皮直跳,原本漫不經心的坐姿正了正,周身的氣息越發冷了,忍不住嗬斥道:“身為一個姑娘,怎麽能這麽喝東西?還有,你進來後怎麽都不知道跟我問好?你的家教都去哪兒了?!”

    被指著鼻子罵家教,安蓉蓉眼睛都不抬,甜蜜蜜地笑著,隻是茶蓋響亮地磕在茶杯上,然後將茶杯重重地撂在手邊的小桌上,針鋒相對:“真是不好意思啊,我爸在我還沒出生的時

    候就翹了辮子,我媽也不知道哪兒去了,所以啊……家教什麽的,我還真沒有。”

    安老太太臉色一青。

    但不等安老太太開口說話,安蓉蓉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恍然大悟:“哦,對了,還有。”安蓉蓉羞澀一笑,“其實你不要誤會,我平時也不是這樣的,隻是我覺得,對於那種將客人請到家後,不但不招待,還放貓把客人的臉差點劃花了,最後更是一句道歉都沒有,甚至還對客人頤指氣使的人,也不需要什麽禮貌。畢竟禮貌什麽的,是做給文明人看的,對於不文明的人,當然也不需要文明的做法了……老太太,你覺得呢?”

    安老太太氣得臉色鐵青,胸口起伏不定,最後終於忍不住一巴掌趴在桌子上,厲聲道:“你這是什麽態度?!我是你奶奶!你就是這麽跟你奶奶說話的?!”

    安蓉蓉驚訝地捂住嘴,眼睛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著安老太太,直到把安老太太氣得幾乎再次拍桌子後,這才收迴了自己的目光,歉意一笑,柔柔道:“老太太,真是對不住啊,隻是我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你這樣上趕著認孫女的,一時沒有收住震驚……您見多識廣,可千萬別見怪!”

    安老太太氣得手都抖了起來。

    “繼文是我兒子!你是我兒子的女兒!你怎麽不是我孫女?!我好心好意想要將你認迴安家,你就是這麽迴報我的?!果然上不得台麵的東西就是上不得台麵!就算生了個女兒還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安蓉蓉心中不起也不怒,也懶得裝相,嗤笑一聲,道:“老太太,你如果態度好一些,我還能看你死了兒子的份上跟你嘮嗑兩句,可你現在這樣可真是――嘖嘖嘖。”

    安蓉蓉搖了搖頭,安老太太則是狂怒不已,氣得直捂胸口。

    打人要打臉,罵人要揭短。

    這安老太太的心結到底係在誰身上,憑方才那短短幾句話,安蓉蓉就猜了個七七八八。

    安蓉蓉冷眼地看著安老太太氣得說不出話來的模樣,冷笑一聲,剛想要乘勝追擊,而下一刻,原本關上的門被人用力從外頭推開,發出重重地一聲響。

    安蓉蓉愕然扭頭望去,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急急從門口走向了安老太太,用力拍著安老太太的背,直到安老太太氣息終於平息了些,這才迴過頭來,失望地看著安蓉蓉,道:“蓉蓉,你怎麽能這樣?她可是你的奶奶啊!”

    迎上安繼宗的目光,就算安蓉蓉早已經知道了這人並不是她真正的

    父親,但是這樣含著失望和痛心的眼神依然是讓安蓉蓉心裏頭又酸又澀。

    不願意將這種情緒在安家人麵前表露分毫,安蓉蓉冷著臉道:“不要開玩笑了,奶奶?什麽奶奶?她是養過我、喂過我、探望過我,還是給過錢給我?一個第一次見麵就指著我鼻子罵我沒家教的人,你指望我怎麽對她?”

    安繼宗聽得一怔,不可置信地扭過頭,看著安老太太,道:“媽,你……你竟然……”

    安老太太冷冷看了安繼宗一眼,道:“你看看她這個樣子,難道我說錯了嗎?我罵錯了嗎?長輩說話,老老實實聽著就是了,頂嘴不說,還陰陽怪氣冷嘲熱諷,這不是沒家教是什麽?!”

    安繼宗臉上露出幾分為難,又望向了安蓉蓉。

    安蓉蓉又是一聲冷笑,道:“別給自己戴高帽子,你覺得你值得哪門子的尊敬?你又算是哪門子的長輩?所謂的尊老愛幼的‘尊老’,尊的也不是那些倚老賣老、以為自己臉上多幾條皺紋就多麽了不起的人!依你的說法,那些碰瓷的人老不老?值不值得尊敬?隻要你一點頭,我明天就找那麽些個人來,一天按三餐的點來躺你車前頭,好不好?或者我哪天找些個臉上皺紋比你還多的人扇你兩巴掌,讓你老實受著,怎麽樣?你肯不肯?隻要你說一個肯字,我就把臉遞給你,任你打,怎麽樣?!”

    安蓉蓉這番話說得又急又快,咄咄逼人。

    安繼宗夾在中間,既覺得安老太太方才罵他侄女的詞過分了些,又覺得安蓉蓉這番話刺激了些,於是他看看安蓉蓉,又看看安老太太,隻感到頭大如鬥,一時間竟不知道是勸安老太太才好,還是勸安蓉蓉好。

    安老太太氣得一拍桌子,道:“荒謬!你以為你這樣胡說八道就能顛倒黑白了嗎?!仁義禮智信都被你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

    安蓉蓉終於沒了跟這安老太太糾纏的耐心,隻覺得她先前想要從這老太太口中問出什麽的想法真是荒謬至極。

    這樣一個自負自大目中無人的家夥,就算知道了什麽,又怎麽肯告訴她?

    安蓉蓉理也不理那怒吼著的安老太太,站起身來,向安繼宗點點頭,道:“多謝款待,再見。”

    “錯了,是再也不見。”

    “我們這近二十年來沒有一點聯係,希望以後的二十年……不,希望直到到死也不會再聯係。”

    “非常感謝。”

    安蓉蓉甩手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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