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熾黎現在醒來了,言溪這次沒有忘記向他詢問墨墨的事。


    而且最近幾天她隱隱感覺到,墨墨有些奇怪。就好像有另一個人格,在他體內從沉睡中醒來。


    說起來,除了知道他是花妖外,她對墨墨一無所知,但是熾黎活了上萬年見多識廣,說不定會知道些什麽。


    實際上,哪怕言溪不詢問,熾黎這次也感受到了她身邊一股不一樣的氣息。


    雖然一直呆在蘊魂鐲中,但是隻要他想,他是能用神魂感知到外界的一切的。神魂的感知甚至比用眼睛看來得更全麵。


    就比如,哪怕不出去,他的神識釋放出去也能看到姬三的模樣,甚至還能感知到他的天賦、實力、血脈。


    一切秘密在他神魂感知之下都無所遁形。


    熾黎燦金色的眼眸眯了眯,在一群人類之中,言溪身邊那團黑霧便顯得分外明顯。


    那是一團幽深不見底的黑霧,偶爾能看到幾縷一閃而逝的猩紅之光,掩蓋了濃霧之下的景象。


    與其說是什麽物種,不如說更像是死滅的深淵,死寂、冰冷,毫無生息。


    當他神識想要繼續試探時,一股強大的神識攻擊直接向他襲來。


    熾黎迅速收迴神魂,悶哼一聲,原本灼熱的黃金瞳如同被風吹滅的燈燭,暗淡了不少。


    簇擁在他周圍,從衣擺一直延伸而去不見終點的金色烈焰似乎也在那一瞬暗淡了下來。


    熾黎伸出手,抓住了一絲閃著猩紅之光的黑霧。


    這是法則之力的具現化。


    剛一入手,一股極度暴虐的力量便在迸發出來。


    毀滅奧義?


    熾黎眸色瞬間沉了下來,俊臉緊繃。


    這種極端的奧義法則,哪怕是在他生前能領悟的人也極少!


    毀滅奧義號稱殺傷性最大的奧義法則,甚至比空間係更要神秘。因為它破壞性極大又極其恐怖,一直被視為禁忌。


    毀滅奧義修煉到極致的人很少,不僅是因為領悟這種奧義極其困難,更重要的原因是,修煉到後期,往往修煉者本身都會被法則吞噬。


    熾黎一向氣定神閑的臉上頭一次露出了一絲凝重之色。


    他手上升起一團烈焰,一點點將手上的黑霧燒毀殆盡。剛才這一下,並不能算是攻擊,隻是對方的警告。


    可是依然讓他好不容易恢複一成的神魂虛弱了不少。


    熾黎平複了一下動蕩的神魂,收迴掃視外界的神識,語氣凝重,“丫頭,本尊不知道你從哪裏撿到的人……”


    他頓了一下,那家夥,根本不能稱之為人吧?但是同樣,他十分確定對方也不是魔獸。


    “他很危險,遠不如你看到的那麽簡單。本尊勸你離他遠一點。”能領悟毀滅奧義的,大多都是一群冷酷暴虐至極的瘋子。


    “危險?”言溪剛想仔細詢問熾黎這句話的含義,就發現自己和他的精神聯係突然斷開了。


    言溪無語地用精神力戳了戳老妖怪的魂印。卻發現不管自己怎麽唿喚都無法重新建立聯係。


    過了幾秒言溪就放棄了。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熾黎經常這樣,說完幾句話就消失。


    據熾黎所說這是因為他現在靈魂不穩不能長時間使用神魂交流的緣故。等到他靈魂之力恢複半成以上便好了。


    切斷靈魂通訊,言溪深吸了一口氣,感覺信息量有點大。


    熾黎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狂傲到不將任何事物放在眼裏的性格,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麽鄭重評價一個人為‘危險’。


    墨墨到底是什麽?


    她眸光落在被熾黎稱為危險人物的小人身上。


    巴掌大的小人長得俊美無濤。


    妖美的五官如玉雕刻,細膩白皙,一雙清淩淩的眸子宛如最清透的紅寶石,清澈純潔。


    “溪溪?”小人察覺到她的目光,疑惑地看向她。聲音清冽纖細,柔軟無害。


    宛如從蛋殼中剛剛破殼而出的幼鳥,稚嫩又脆弱。


    纖細的手緊緊地握住她的指尖,明明是那麽纖細的手指,言溪卻感覺自己的手像是被什麽緊緊桎梏住,她甚至不能移動分毫。


    似乎察覺到不妥,墨禦狹長的眸子微不可查地輕輕一眯,將手鬆開一些。


    言溪心裏升起古怪的感覺。


    之前她一直覺得墨墨有點不對勁,現在他好像又恢複正常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有點違和感。


    “溪溪要趕我走了嗎?”清澈的聲音。一雙澄澈濕潤的眼睛眼巴巴地看著她,可憐兮兮,像是被拋棄的小奶狗。


    他聽得見?!言溪如遭雷劈,她和熾黎的神識交流是單向聯係,並不是在契約平台上交流。


    這就像是私人通訊和廣播一樣,前者除了神識交流雙方,其他人都聽不到。而後者,相當於一個公共的交流平台,通過她這個契約主,所有和她契約的人和魔獸都能在契約平台上交流。


    按道理來說,她和熾黎雙向交流,被屏蔽在外的墨墨是聽不見的。


    他神識到底有多強悍,才能窺視到她和熾黎靈魂通訊的內容?!


    她現在實力不夠也就算了,連熾黎也無法屏蔽墨墨嗎?


    在言溪心底掀起萬丈波瀾的小人卻仿若未覺,似乎不知道‘偷聽’是一件不可取的事情,血眸清澄漂亮,輕輕勾了勾言溪的手指,“剛才有道聲音說墨墨很危險,讓溪溪遠離墨墨……”


    他話語一頓,漂亮的小臉仰頭對著言溪。紅眸明澈,好似一眼便可望到底的清泉,但仔細看,又仿佛是冰冷的紅色玻璃珠,泛著無機質的冷光。


    他的聲音柔軟,無害得沒有任何攻擊性——


    “溪溪不會聽的?對不對?”


    武器店內,不管是掌櫃、挑選武器的傭兵、還是言故等人,都不約而同齊齊打了個寒顫,像鵪鶉一樣不由自主顫抖。有種被掠食者盯上的顫栗感。


    “啊……阿秋!”姬三直接打了個噴嚏,神經大條完全沒有危機感。


    他伸手揉了揉鼻子,嘀咕道,“怎麽迴事?哪個冰係靈師偷偷施展靈技了?冷死了。”


    他轉頭看向言溪,“言溪溪,反正你武器都買完了,我們趕緊出去吧。這店裏我總感覺陰氣森森的,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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