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修筠正在氣頭上,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心,甚至對著關雨綢的後背嗤之以鼻。


    「嗬,裝什麽無辜!也不知是誰讓你爹仗勢欺人,若不是關天嘯以生意相威脅,家裏又怎會逼著我娶你?!我明明有喜歡的人了!」


    關雨綢一聽這話,更加傷心難抑,淚眼模糊,身體輕輕顫抖,原來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原來從頭到尾不過是她的一廂情願,可惜知道的太晚了。


    她有些不明白,為何關天嘯沒有告訴她呢?他若是說了實情,她定不會勉強嫁給崔修筠的!


    可如今說什麽都晚了,說什麽都是辯解,唯有迎頭而上,聲音說不出的落寞,透著一股蒼涼。


    「我們和離吧。」


    崔修筠心頭一震,看著床上縮成一團的人兒,明明那麽瘦弱,像水上的浮萍,可一想到自己不過是去剿個匪,卻陰差陽錯認識了這個女人,最後又被迫娶她為妻,心裏便有些不暢快!


    那一日,關天嘯帶著一箱金葉子到了崔府,並婉轉地表達了來意,威逼利誘,目的隻有一個,讓他娶自己的女兒。


    崔修筠一聽,怒了,憑什麽啊,兩人雖說共處一室,卻從未做過出格的事情,為什麽要讓他負責?他已經和香草約定了,待這次剿匪立了功,迴去便娶她為妻,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


    若不是關天嘯從中作梗,香草便不會消失,肯定是他把人送走了,或者是處理掉了,真是越想越氣,怒不可遏。


    「既然已成事實,既然是你心心念念的想嫁我為妻,以後便一直做崔氏吧,想要和離?沒那麽簡單!我不會同意的!你讓我受盡折磨,我也不能讓你活得舒坦!以後我定會報仇雪恨的!」


    這話什麽意思?報仇雪恨?難道他還要針對爹爹?


    不行!爹爹肯定是因為不想讓她傷心失落,才會不惜一切代價極力撮合,說到底都是因為太疼她了,但凡她想要的,他都會想盡辦法給她,從小便是如此。


    若說這事真的錯了,那也是她的錯,與爹爹無關啊。


    關雨綢從床上翻身而起,直直地看向他,睫毛上還掛著淚珠,聲音哽咽。


    「這事與我爹無關,他都是為了我,你若是有什麽不滿,衝著我來,不要動我爹爹!」


    崔修筠轉頭與她對視,目光淩厲。


    「嗬?不要衝著他?若不是他步步緊逼,我何至於此?他逼迫我家人,威脅我就範,還把我的愛人弄消失了,你說,我怎麽可能原諒他?我此生都不會罷休的!」


    關雨綢看著麵前怒目而視的男人,忽而覺得他有些陌生,跟初見時完全不一樣,好似換了個人。


    她的唇有些抖,目光震顫,憋的臉都紅了,才勉強說出一句話。


    「你、你不是我認識的崔公子。」


    崔修筠忽而站起身,走到床前,一手鉗住她的下巴,捏住。


    「是啊,我早就不是大涼山上的崔修筠了,如今不過是個沒身份沒地位的上門婿而已!跟落水狗有什麽區別!」


    話音落,手上用力,將她往床上一推,轉身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


    關雨綢看著他的背影,眼淚越發收不住,好似斷線的珠子嘩嘩地順著臉頰往下落。


    到底是自己做錯了吧?若不是她心心念念想嫁給他,爹爹又何至於此?自己又怎會變成如此下場?都是自己太貪心了吧。


    原本應該歡天喜地的洞房花燭夜不歡而散,關雨綢穿著一身大紅嫁衣在床上躺了一夜,而崔修筠跑去書房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還是丫鬟來喚醒了關雨綢,看到她連嫁衣都未脫,一臉憔悴的模樣,嚇得不輕,當即就要去找老爺,卻被她拉住了。


    這種事情怎麽能告訴爹爹呢,崔修筠本就對他多有不滿了,若是再生事端,以後不知會發生什麽事呢。


    關雨綢坐在梳妝鏡前,看著鏡子裏憔悴的女人,告訴自己要忍住,或許他現在不喜歡自己,但已經結為夫妻,時間久了,或許就愛上了呢。


    梳洗之後,她帶著丫鬟去正堂給關天嘯行禮敬茶,卻發現崔修筠已經端正地坐在那裏了,而且麵上絲毫沒有不情願的神情,看到她的時候,甚至朝她淺淺一笑。


    「娘子,早上看你睡得熟,便沒有把你叫醒,我先來爹爹這裏請安了。」


    關雨綢看著那張帶笑的臉,忽然覺得有些陌生,難道昨晚隻不過是一場夢?為何一個人能變化的如此快?


    明明是怒不可遏的模樣,為何現在又變得這般隨和?不是說恨極了爹爹嗎,為何又跟他相談甚歡?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關雨綢前前後後加起來,算是第三次見崔修筠,可每一次他給人的印象都不一樣,感覺變戲法一樣,一迴一張臉。


    她搞不懂崔修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又不能在爹爹麵前拆穿他,隻能輕輕地走上前,在他身旁坐下,又朝上首的關天嘯勾唇一笑。


    「爹爹,是女兒起晚了。」


    剛坐下來,手便被人拉住了,觸手溫熱,她卻覺得被燙到一般,想要抽迴,卻被死死地抓住了,皮膚上甚至有了紅痕。


    關雨綢皺眉看他,見他眼底一片涼薄,甚至帶著一絲恨意,後背不禁一涼,這才是他真正的樣貌吧,剛剛的言笑晏晏不過是裝出來的。


    關天嘯看著兩人坐在一處,目光在兩人緊握的手上停留片刻,似乎對這個女婿十分滿意,笑得意氣風發。


    「不過是晚起了一會兒而已,我們唿嘯山莊又沒那些講究,做什麽要緊,就算是睡到日上三竿,也沒人敢說你一句,女兒莫要放在心上。」


    關雨綢看著他寵溺的眼神,心裏越發煎熬,她不知該如何辦,一個是疼愛自己的爹爹,一個是自己心有所屬的男人,時間真的能治癒一切嗎?會消磨掉崔修筠心裏的恨嗎?


    兩人跟關天嘯說了會兒話便告辭了,崔修筠牽著她的手,剛走出院子大門,便甩開了。


    關雨綢一個踉蹌,差點摔到地上,眼裏泛起淚花。


    身旁的丫鬟氣得眼睛瞪圓,想要上前,卻被他的眼神喝退了。


    「誰若是敢在老爺麵前多說一句,你們小姐能不能安然無恙,我可不敢保證!你們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兩個丫鬟看著梨花帶雨的小姐,心疼的厲害,卻又無可奈何,新姑爺會武功,她們還是知道的,萬一真把他惹怒了,一劍要了小姐的命就不好了。


    關雨綢眼裏滾著淚,委屈地看向他,雙手攥緊,轉身走了。


    崔修筠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手出了會兒神,麵上表情變了又變,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中,才轉身朝另一邊走去。


    就這樣,兩人過起了貌合神離的日子,在關天嘯麵前一直相敬如賓。


    關雨綢為了不讓他擔心,每次見他的時候,麵上都帶著笑,眼裏卻沒什麽喜悅。


    崔修筠每次在他跟前,就好像變了個人,對關雨綢噓寒問暖,關心備至,儼然就是個二十四孝好相公,十分得關天嘯的青眼,讓他以為女兒和女婿過的很幸福。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已是四年後。


    關雨綢已經褪去了少女的青澀,越發成熟,帶著少婦的韻味,臉上的笑容卻比以前少多了,自從成親那日,她便不怎麽笑了。


    再加上近一年,關天嘯生了場大病,在出門收債的時候遇到了山匪,身上被砍了一刀,救迴來後,傷口卻多次感染,一直臥病在床。


    關雨綢整日裏伺候在床前,日日垂淚,整個人都迅速消瘦下去,以前豐滿的小臉也變成了尖下巴,看起來可憐極了。


    而崔修筠作為唯一的女婿,已經慢慢地接管了唿嘯山莊,儼然成了實際的掌權人,山莊裏一應大小事務都由他說了算。


    眼看著關天嘯的病越來越重,他也不再遮掩自己的野心,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就是要慢慢地蠶食唿嘯山莊,將其收為囊中之物,如今所有人都要看他的臉色行事。


    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報仇,他要把關天嘯逐出唿嘯山莊,還是關雨綢跪在他麵前求了許久,擦勉強答應讓父女倆搬到後院去,眼不見為淨。


    為了報復,崔修筠甚至經常出入秦樓楚館,有時還會帶幾個女人進出唿嘯山莊,一片烏煙瘴氣的。


    關雨綢全部的身心都撲在了關天嘯的病上,根本無暇顧及他,過了四年,她也已經看透了,這個男人的心是冰做成的,捂不熱的。


    這世上唯一對她好的人,不過一個關天嘯,所以她什麽都不在乎了,隻要爹爹還活著,即便縮在一個小院裏又如何,即便讓她下跪求饒又如何,隻要爹爹能活下去。


    那一日,她端著剛熬好的藥汁朝後院行去,半路卻遇到三個花枝招展、濃妝艷抹的女人,鼻尖傳來濃厚的脂粉味兒。


    關雨綢皺皺鼻子,眼底寒涼一片,想要說什麽,看著手上的藥,隻能忍了。


    她往旁邊挪了幾步,想要擦身而過,卻偏偏被其中一個穿紅裙的女人擋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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