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應該是個演員,因為她身上穿的是湖碧的繡雲紋廣袖長裙,是古裝女子的扮相。


    頭上挽著古代女子的髮髻,斜插著一支白玉嵌珠的小巧翠玉簪,雲鬢輕籠,裊裊婷婷。


    趙明熙原本一顆被傷透的心,還在隱隱作痛。


    不是因為魏青櫻的背叛,而是因為她不是那個糾纏了他二十多年的女人。


    他一直苦苦尋找的那個女人,再次消失在茫茫人海。


    可此時恍然看到這個仿佛從畫中走出的女裝女子,他的目光變得晦澀難明。


    趙明熙的心跳的厲害,仿佛隻要一張口,就能從喉嚨口跳出。


    他緊抿著唇,慢慢地走下車,沒有指責,沒有謾罵,隻是問了一句。


    「你沒有受傷吧?」


    沈元珊目光如炬地看著他,眸光微閃,緊緊咬住唇瓣,麵上緊張無比。


    看了好大一會兒,好似鼓起了勇氣,問道:「我們可曾在哪裏見過?」


    若是一般人遇到這場景,先是攔車,後是套近乎,估計早把眼前人暴揍一頓了。


    一般能做出這種事情的,要麽是碰瓷的,要麽是故意傍大款博眼球的。


    可是趙明熙卻怔怔地站在那裏,不知為何,他知道,她是在真心相問,不是無理取鬧。


    一雙黑瞳裏暗潮翻湧,他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聲音甚至帶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悲涼。


    「或許吧。」


    白洛笙迴到這裏的時候,發覺氛圍有些詭異。


    先是看了淩胤一眼,依舊是麵無表情,但臉明顯紅了許多,連耳朵尖都是紅的。


    再看副駕上的鬱壘,繃著一張死人臉,周身冷氣充裕,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的一樣。


    收迴視線的時候,在他脖子上看到一排牙印,恍惚以為看錯了。


    剛把頭伸過去,想看個清楚,就被鬱壘一掌推了迴來。


    「開車!」


    白洛笙憤恨地瞪他一眼,卻不敢反抗,雙手放在方向盤上,任勞任怨地當司機。


    人家是閻王爺,誰敢惹啊,一不小心,腦袋就搬家了。


    三人都沒有說話,空氣有些安靜。


    鬱壘將衣服領子豎起來,輕咳一聲,當先開口。


    「事情問的怎麽樣了?」


    白洛笙認命地嘆息一聲。


    「問個鬼啊,魏青櫻一直哭,咬定了什麽也不知道,我能有什麽辦法。」


    鬱壘十分嫌棄地掃他一眼。


    「連個女人都對付不了,虧你還是白罡特戰組的組長,你都不嫌丟臉嗎?」


    白洛笙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臉都漲紅了。


    「她一個女的,還哭哭啼啼的,心思又歹毒。


    萬一跑出來胡亂說些什麽,被我家小東西聽到什麽閑言碎語,怎麽辦?


    屋裏就我們兩個,到時候,我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啊。


    審查又不急於這一時,大不了我明天再去一趟就是,多帶幾個手下。」


    鬱壘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語聲滿含鄙視。


    「你還真是沒出息,被那小丫頭吃的死死的,什麽時候能翻身?」


    我又不是鹹魚,為何要翻身?我甘之如飴好不好!


    嗬嗬,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厲害,你倒是在淩秘書跟前翻身給我看看!


    白洛笙心裏這般想著,卻不敢說出口,隻訥訥地迴了一句。


    「你就是嫉妒我!別以為我不知道!」


    對於這老生常談的調調,鬱壘懶得理會,忽而換了個話題。


    「風刃是什麽時候到你身邊的?十二歲?如今快六年了吧?


    我一直很奇怪,她的市長的小女兒,金尊玉貴,怎麽捨得送出去呢?」


    白洛笙警惕地瞥了他一眼,卻還是乖乖迴了話。


    「具體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跟小東西的生辰八字有關。


    風市長和夫人親自找上門來,跟我爸媽不知說了什麽,後來我媽便一直催我,讓我把她接到身邊來。


    當時小東西還是小小的一隻,瞪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我,感覺心都要被她看化了。」


    一直靜默不語裝成背景牆的淩胤忽而輕嗤一聲,插了一嘴。


    「所以,你是見人家小姑娘第一麵的時候,就惦記上了,真是禽獸不如啊。」


    白洛笙聞言,狠狠地咳嗽了幾聲,差點把方向盤打漂。


    「你們倆到底怎麽了?合起火來欺負我嗎?我到底做了什麽對不起你們的事!


    一個明目張膽地嫉妒我,一個站著說話不腰疼!


    你們知道我有多不容易嗎?又是當爹,又是當媽,還要當保姆,差點被折騰掉一條命!


    如今好不容易長大了,自己種的大白菜,難不成還眼睜睜看著豬給拱了?


    我是那種會做虧本買賣的人嗎!門都沒有!


    誰敢惦記我的小東西,一槍崩了他!」


    淩胤嘴角斜勾,眼底幽光一閃。


    「哦,這樣啊,那風市長會同意你老牛吃嫩草嗎?」


    白洛笙臉色微紅,梗著脖子,聲音在車裏三百六十度立體迴旋。


    「老、老、老牛?我到底哪裏老了?我比表哥還年輕兩歲呢!


    都說男人二八一枝花!你小子到底懂不懂!」


    鬱壘的臉色又是一黑,若不是看他正在開車,估計早動手動腳了。


    白洛笙吼完之後,有些心虛地看他一眼,又立刻收迴視線。


    炸毛之後,又開始裝孫子,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真特麽憋屈!


    白洛笙發誓,再也不想跟這兩個傢夥待在一起了,早晚會氣絕身亡!


    江城,浮生一夢。


    銀靈子迴去的時候,聶嗔嗔正坐在那裏。


    「老大,有件事很奇怪,一直想問你來著。」


    銀靈子麵上疑惑,「什麽事?」


    聶嗔嗔直接開門見山,「你們今天去影視城找魏青櫻,是為了調查被盜走的那幅畫嗎?」


    銀靈子點點頭,「嗯,沒錯,怎麽?你有什麽發現嗎?畢竟你們天天在劇組裏,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魏青櫻有沒有什麽怪異的地方?我總覺得這事跟她脫不了關係。」


    聶嗔嗔一手在下巴上摩挲了幾下,「自從聽你說了國畫被盜之後,我還特意跟魏青櫻接觸了一下。


    心裏想著,這次被附身的是不是她,畢竟她身份很可疑。


    首先,她是星光的藝人,而星光娛樂公司正是杜大老闆旗下的產業。


    其次,她跟趙明熙是男女朋友關係,而那幅畫剛好是趙家的。


    這樣看來,確實是她嫌疑最大,但奇怪的是,我在她身上一點也感覺不到魔獸的氣息。


    若真是被附身的話,多少應該能探查到一點的。


    難道這次附身的魔獸太強了?還是因為我的修為比他低?」


    銀靈子眸光閃爍,擺了擺手。


    「我站在魏青櫻身旁的時候,也偷偷地探查過她的氣息,確實沒發現有什麽異動。


    我就擔心,那隻魔獸不是一直待在她身上,而是趁著人少的時候,或者是警惕性較差的時候。


    比如晚上睡覺的時候,那幅《美人醉酒圖》不就是晚上被盜走的麽。


    所以我已經讓老戰去盯著她了,就看她晚上會不會出來作妖。」


    聶嗔嗔贊同地點點頭,又有些擔憂。


    「可是老大,上次鬱壘奶奶被魔獸附身的時候,咱們就壞了魂殿的事。


    這次,他們的警惕性肯定會提高的,咱們要多加小心才是。


    杜大老闆麵上是杜氏集團的老闆,實則可是魂殿的首領,不是個好惹的主。」


    銀靈子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這些我自然知道,先把畫找到再說。


    若是隻動用軍方的力量,就可以完成任務,咱們浮生一夢就不用參與了。


    若是找不到那幅畫,隻說明竊賊不是一般人,十有八九就是被魔獸附身的人。


    等到凱旋門莊園拍賣會開始了,去探探不就什麽都知道了麽。」


    聶嗔嗔瞥她一眼,「可是,你不是答應要和鬱少帥一起去的麽,現在反悔,確定他不會找你麻煩?」


    銀靈子完全不在意地揮揮手,「隨便這個理由糊弄過去,他還能殺了我不成。」


    聶嗔嗔豎起手指,「老大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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