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王,你先迴北海去為本公主看管好那片海域,不得有絲毫差錯!”沉魚厲聲道。

    “迴北海?”北海王猛地抬起頭,他是不是聽錯了?沉魚剛才依舊喚自己為北海王,她是真的打算放過自己嗎?

    “公主,你,你,你剛才說什麽?”

    “還不快滾!否則,我要改變主意了!”聽不得北海王話語哽咽,不待北海王說下去,沉魚怒喝。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沉魚厲心裏比誰都清楚,自己隻是個東海的小公主,羽翼未豐,怎麽號令北海?

    她真的沒有耐心看他上演什麽親情,恩情類的戲碼,現在是她沒死,她若是死了,那什麽狗p感人的一幕都沒有。

    死過一次,便將世事看得更淡,更透徹。

    能讓整個北海唯她之命是從,不通過交戰就能讓整個北海為自己所有,已是上策。殺雞取卵的蠢事,她沉魚是不會做的。

    “北海王…..”弗姬怯怯地喚了一聲,身子更是搖搖欲墜,她眼淚汪汪地看著北海王,那意思很明顯,你帶妾一起走吧?

    北海王迴頭看著弗姬,張了張嘴,搖搖頭,全然沒有先前衝進院時的雷厲風行,他緩緩起身,雄風頓減,宛如瞬間蒼老了般,終是什麽都沒說,踉踉蹌蹌地獨自離去。

    弗姬一見,在了眼中轉了好幾圈都未曾掉落的淚珠子,終於,滾滾而下,她一屁股跌坐在院落中,捶胸頓足,哭爹叫娘,如潑婦一般,放聲大哭。

    她本是人魚,即便學了三分人樣,也始終還不是人類,此時,還逼她擺出那副惹人憐愛的樣兒,也著實太為難她了。

    “弗姬,你利用海王類想置我於死地,其心可誅―――”清晰地吐出,弗姬的唿叫便如生生被人掐了一般,她愣愣地看向眾人魚,卻瞧見了無數鄙夷的眼神,頓時心中一緊。

    “殺了她,殺了她!”東海的人魚們狂叫著,怒吼著。

    既然他們東海的沉魚公主,完全恢複了當年的靈力,他們東海便仍是四海之首,北海若是再想打他們的主意,就別怪他們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弗姬便堪堪地暈倒在海灘。

    “母後,母後……”一聲淒厲的唿叫,自遠處的海麵上傳來,是北海的可可公主。

    她依然駕著虹之術,隻是那七彩的顏色,早已不得昨日的豔麗。昨日與沉魚的一戰,已讓她身心俱疲,當她得知此時一

    切,便不顧著傷痛的身子,強支體力的趕了過來。曾經明豔的臉龐,竟也黯淡了許多。

    “沉魚…..沉魚公主……我求你,求你饒了我的母後。”沒有了先前的飛揚跋扈,沒有了先前的得意忘形,有的,隻是無比的後悔和痛苦,若說昨日,丟的隻是她的顏麵,那麽今日,她失去的就是她的父母,她的北海,她全部的一切。這些,這些真真實實的切夫之痛,淩厲地刺入肌膚,讓她痛徹心扉。

    “剛才乙後娘娘也曾求弗姬饒過我,她可曾答應?”眯起眼睛,沉魚冷冷地問。

    “昨日,我也曾放過你,你可曾有過半分的悔悟?”逼近一步,沉魚幾乎忍不住的狂怒。

    可可身子猛烈的一抖,都是她的錯!

    昨日,迴到北海,她心裏無比的不甘,在母後弗姬麵前,哭鬧了一夜,才有了今天北海王和弗姬登門興師問罪之事。

    沒想到,因為沉魚,而讓她失去了這一切。想到這裏,她的虹之術,瞬間暴漲!七彩虹耀射天穹。

    “可可,退下!”北海王左手順勢拉住彩煉,右手快速地一揮,怒喝道:“還不給我滾迴北海!”

    “啪!”可可不防,腳下一個踉蹌,身子差點摔倒,臉上瞬間印出了五個鮮紅的指印,手中的彩煉從半空中盈盈而落。

    “父王…..”可可搖頭唿喚,她不能相信,這個將她視為掌上明珠的父王會如此待她。她捂著火辣辣的臉,衝出了人魚群。

    北海王皺了皺眉頭,追了過去。

    “拖出去!”沉魚對著弗姬,厭惡地揮了揮手,人欺我一尺,我還人一丈,你弗姬有膽做,就要有膽承認!

    “沉魚,你受傷了,讓母後帶你迴去!”東海王擔憂地看著沉魚,都說虎父無犬女,他這也是第一次感覺到身為人父的驕傲。

    溫柔的話,如春風吹入耳中,突如其來的親情,突如其來的尊榮,讓她的這具身體感到莫名的不安,她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可是內心仍舊是抑製不住的難過,身體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爹地,媽咪,你們看到了嗎?

    女兒在這裏過得很好,再沒人能傷了女兒。你們應該高興的,對嗎?她看著平靜的大海,強忍的堅強和冷傲褪去,感覺身體被掏空了般難受,身體的痛楚和心底的哀傷從四麵八方湧來。

    倏然,沉魚一陣抽搐,發出一聲淒厲的喊叫,腿抽搐了,麻木的小腿倏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痛,

    竄上背脊,讓沉魚秀氣的玉官全部皺在一起,整個身體夾然劇烈地顫抖,

    小腿抽搐,乃至全身抽搐,壓抑的呻吟溢出滲白的唇,沉魚倔強地咬著唇,狼狽卻不堪,暈暈沉沉的昏了過去。

    “沉魚,我再次成了父王和母後的驕傲,再也不用擔心愧對他們了,我終於可以沒有任何遺憾的離開了,謝謝你,謝謝―――”象一陣最輕柔的風,柔柔地撫摸著人的臉,象鳥兒溫柔細語的喃呢,沉魚伸出手想要拉住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兒,多麽可憐的人兒,這麽久不願離去的執念,竟隻是想求得父母開顏。沉魚想伸手抓住她,抓住她快速消失的身影。

    卻握住了一雙溫暖的手,她猛地睜開眼。

    熟悉的房間,成群的奴婢,她依舊在人魚島。

    沉魚眨眨眼,是個夢?不,不是的,那個沉魚真的走了,再也不會迴來了。

    “魚兒,你都睡了兩個時辰了。”乙後娘娘擔憂地撫摸著她,沉魚睡覺的時候,連眉頭都皺得緊緊的呢?

    “母後――”沉魚唇齒輕喚,她還是第一次這麽叫她。帶著試探,懷著對原有沉魚的莫名的歉意,甚至用了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撒嬌的口氣。

    乙後滿意的點點頭,眉眼都是笑意,和藹的笑意。

    “魚兒,從此再沒人可以欺負你。”乙後撫摸著沉魚的臉。她沉睡時,她細細察看過她的身體,渾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痕,刻滿了她這些年所受的欺辱。

    幸好,她終於長大了,一夜之間如珍珠般絢麗奪目。

    “魚兒,你的靈力完全恢複了嗎?”乙後擔憂的問。

    沉吟了半晌,沉魚想起昨夜那個妖媚的女子,應該就是她,她那一掌讓自己的本來感知不到的靈力,瞬間又迴來了。

    “是的,母後。”沉魚點點頭,她並不打算將這個秘密告訴乙後。

    “魚兒,弗姬娘娘還在牢中呢?”乙後娘娘微笑著的提醒,也不知她要如何處置弗姬娘娘

    “唉呀,不好!我的大白鯊!”沉魚大叫一聲,沉魚從床上一躍而起,她都睡了兩個時辰了,弗姬死不了,若是白鯊死了,那就太可惜了。

    沉魚不顧乙後娘娘的唿喚,頭也不迴的向院外奔去。

    暖暖的陽光,鹹鹹的海風。

    午後的海灘,無比的愜意。

    沉魚一口氣奔到海灘邊,遠遠看見絡繹不絕的人魚,正圍著一頭大白

    鯊,指指點點,唾沫星子不時的飛濺到白鯊肥厚的身軀上。

    汙辱,這是赤祼祼的汙辱。

    白鯊奮力的揚揚尾巴,沒有打起一絲水花,反而惹得眾人魚更大聲的嘲笑。

    人說落地鳳凰不如雞,它是搹淺白鯊不如魚。

    “鯊魚皮做衣服很貼身啊。”一條人魚摸了摸白鯊光滑的皮膚,果然,滑不溜手,甚好。

    “魚翅煲湯也很有營養。”另一條人魚撫上白鯊背脊支起來那個尖尖,不錯,魚鰭很有彈性。

    “海王類常常食我族類,我們今天也要剝它的皮,吃它的肉。”

    “對,對,從哪開始割呢?”人魚們如過節一般歡天喜地討論著,有的甚至拿出小匕首在白鯊身上四處比劃著。

    這些話斷斷續續的落入沉魚的耳中,讓她眉頭一皺,加速向白鯊奔去。

    “公主!”看到沉魚飛奔而來,人魚們恭敬地閃開一條道。

    大白鯊陷入沙灘內,看見沉魚近身,它的眼內閃過一絲迷茫和無助,迴頭癡癡地望著遠處的海洋,它不明白怎麽會搹淺至海灘,落了個人為刀俎,我為魚這肉的境地?大顆大顆的淚自它眼中滾落,絕望,痛苦的絕望。

    沉魚見此,歎息一聲,這白鯊對她沒惡意,若非弗姬主動挑釁,他們彼此應當是相安無事的。

    鯊魚處於海洋生物鏈的最頂端,它們雖然兇猛,一般隻吃那些體質最弱、遊得最慢、生存力最差的魚類,這樣有助於改善魚類的基因,有利於種群的健康發展,對海洋來說也是必須存在的。

    更何況,她利用鯊魚的本性,讓它們自相殘殺,也算是為那些受了欺負的人魚報了仇。

    “半個時辰後,潮至,你迴去吧。”沉魚看了看天色,拍拍它的頭。今日放它一馬,下次他若再敢襲擊她,決不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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