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屠夫下一句話應該是:“你已經瘋了。”


    我沒等她把話說出來,就先喊道:“聽他的。”


    這下不僅是王屠夫,就連風若行也愣住了,葉陽馬上跟了一句:“聽他的。”


    風若行已經按在短劍上的手,又緩緩放了下來,王屠夫拿著殺牛刀,在我臉上看了好半天,那樣子似乎是想要看看我是不是也瘋了。


    我緩緩說道:“我一直沒弄懂魏軍勇腦袋上那撮白毛兒究竟是怎麽迴事兒。現在,我大概明白了。”


    “修建鎮獄的人,用活人和妖獸考校來者的手藝,無非是要摘掉鎮獄之下那人身上的某種東西。”


    “魏軍勇頭上那撮白毛也一樣如此。”


    “王白兩家不再進鎮獄,也就沒有人一次次嚐試出刀摘掉附身邪了。魏家帶迴來的那個女人,生下魏軍勇,隻不過是為了再次逼著兩大獄卒,去找能摘掉附身邪的人。”


    “你不學,怎麽往出摳人腦子?我們永遠下不了鎮獄。”


    所謂附身邪就是像寄生蟲一樣長在人身上的邪物統稱,比如被人耳熟能詳的人麵瘡就是附身邪之一。有些附身邪隻需要用符水、法術就能輕易拔除,遭遇了厲害的附身邪,就得連皮帶肉一起割下來才行。


    屠門宗師,正是最為合適的操刀之人。


    我從密道進來之後,就推翻了自己先前的判斷。


    當年,獄卒一脈把屠門宗師騙進鎮獄,並不是為了宰殺妖獸祭牢,而是為了拔掉附在鎮獄囚徒身上的附身邪。


    我不知道,鎮獄之下的人究竟是誰?


    唯一能肯定的是,那不是人。


    按照我眼前這人的年紀推算,鎮獄囚徒就算一出生就被扔在這裏,也應該超過百歲了。人能活這麽久麽?


    王屠夫拿著殺牛刀愣了幾秒之後,才迴應道:“好,我聽你的。”


    那道鬼魂在我臉上看了好半天:“你不怕死?”


    我似笑非笑的道:“你有選擇麽?這裏隻有一個屠門宗師。你不教她,難道要教我怎麽挖人腦子?”


    那人眼珠子來迴轉了幾圈:“小輩。你聽好。想要活挖人腦,必須沿著對方眉骨下刀,轉圈掀開天靈蓋……”


    “人的天靈蓋一起,周身陽氣會從天靈上傾泄而出,這個時候,你要想辦法把那股陽氣給壓迴去,手法不能太急,要用柔勁兒,否則,容易震碎他的腦子……”


    “我不敢自己動手摳人腦子,是怕我身上的陽氣把他衝得魂飛魄散,所以隻能你來!”


    我聽到這裏大概已經確定鬼魂的身份了。


    鬼魂連續給王屠夫講解兩遍之後,才沉聲問道:“你聽明白了沒有?”


    王屠夫點頭道:“聽明白了!”


    鬼魂陰聲道:“那好,你動手吧!”


    王屠夫拎著刀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剛才,我讓他聽那鬼魂的話,這會兒,她已經不能再聽話了,再聽下去,不就把我腦子挖了。


    我冷眼看向那個鬼魂:“白鴻振,你是自己跟我走?還是讓我帶你走?”


    鬼魂驚聲道:“你是誰?”


    “陰間巡撫使李魄!”我沉聲怒喝之間,葉陽手中的遊魂絲飛速彈出,往對方脖子上纏繞而去。


    鬼魂迴手出刀斬向遊魂絲,狹長的刀鋒竟然以點對點的碰上了遊魂絲。


    絲線被崩飛的一刻,鬼魂手中刀便化成一絲流光直奔葉陽眉心斬去。


    “退後!”葉陽嗬退了風若行,自己挺劍迎向了對方刀光。


    葉陽的長劍不是在阻擋對方的攻勢,而是直取對方要害。


    刀光,劍影,隔空衝撞,誰先後退,必然身首異處,誰都不退,結果又是橫屍當場。


    劍客,刀客,舍命對決,往往賭的就是千鈞一發之間的心悸,誰不夠狠,誰就先死。


    劍上冷煞,刀上寒意,兩人眼中的殺意都在一刹那間交織在了一處,他們都在等待著對方退讓的一刻,也都是等待著賭命的一瞬。


    兩道快如霹靂的寒光即將碰撞一處的瞬間。


    追魂索隔空唿嘯的聲音,快如雷霆般的從鬼魂身後奔襲而至,原本已經打算錯開葉陽劍光的鬼魂,在追魂索的唿嘯之下凜然一驚,等他想要迴身的時候卻已經晚了,直接被追魂索繞過了脖頸,扯上了半空。


    鬼魂在追魂索的牽扯之下,身軀猛然往後一揚,手裏刀急速迴轉斬向了脖子下麵的追魂索。


    他的刀鋒還沒碰到鎖鏈,葉陽的劍光就已經從他手腕上橫掃而過,連手帶刀一齊削飛了數米。


    空中鬼魂也被我拽倒在了地上,對方還沒爬起來,就被葉陽一腳踩住胸口:“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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