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轉，物是人非，17歲的花季即將落幕，18歲雨季也即將登場。相對17歲單純的愛戀，18歲以後的愛裏似乎多了一份糾纏，一份懵懂和一份難以相愛。花開花落，花落花開，再繁盛的花朵也要經過陽光的照耀和雨季的滋潤。人生的每一個機遇都是一個小小的符號，將所有的符號連接一起才是一篇完美的樂章。
不要以後故事結束了，一段故事的結束其實是另一段故事的開始……
一、純白色
空氣中流動著的顏色：純白色。天空下的顏色也變成了如紙張一樣的純白色，一片空白。
學校裏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流傳：我背叛梁清和龍天空在一起，所以梁清才會轉學的流言。對於這無稽之談我隻是一笑置之，我和龍天空怎麽可能呢。
“那真的隻是流言嗎？”葉子坐在草地上轉頭看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我。
“難道你也以為梁清是因為我的背叛才離開的嗎？”我好笑的說。
“我說的是龍天空喜歡你。”
“那更不可能了。”
“也隻有你看不出龍天空看你眼神裏有多少愛意吧。”
“不要瞎說了，我都不敢再見他了，你知道我喜歡的梁清嘛。”
“我知道，可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啊！而且知道又怎樣，每個人都有喜歡另一個人的權利。”
“那我還是不要見他好了。”
“哎！顏顏我看你是躲不了了。因為他可是龍天空。”
“他不是會勉強人的人。”
“我想你還是和他說清楚的好。如果還能做朋友不是更好？”
“那他否認喜歡我，我不是很尷尬。”
“看，那個就是顏色，她為了搭上校長的兒子龍天空竟然把青梅竹馬的梁清甩了，最後害得梁清轉學。”一群女孩子經過。
“就是她啊？切，長得也不怎麽樣嗎。”
“可不是，最討厭的就是醜八怪妄想吃天鵝肉。”
“哼！不要臉。”
“你們說什麽？”葉子站起身氣憤的說。
“我們說什麽你管的著嗎？你以為你是女英雄啊。”
“就管著我的事了，怎麽樣？”
“怎麽？真以為自己在學校稱霸啦？不就是在中學有點小名氣，如果沒有你那暴發戶老爸，我看你什麽都不是的嗎。”
“你說誰是暴發戶？”葉子最痛恨的就是別人詆毀她的爸爸。
“幹嗎？發火了啊？哈哈。”
“真的誒，哈哈。”
“哈哈。”
“我知道你是誰，章雅如是嗎？在學校大駕小架都有你的分，而且還可以不記過，不開除。可是那又怎樣？不要欺人太甚。”
“我就是喜歡欺負人，而且專欺負像你們這種賤丫頭。”章雅如譏笑著走到我身邊，那表情讓人真想狠扁一頓。
“你憑什麽罵人，我又做了什麽對不起你們的事？你們憑什麽胡亂指責我們。”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是第一次體會到人言的可謂，終於能夠理解張愛玲離開大千世界的勇氣了。更令人難以忍受的其實是不知哪裏跑出來的陌生人指著你的鼻子罵，即使做了對不起梁清的事又和他們有什麽關係，她們憑什麽以為自己代表正義，連對和錯都沒弄清，還有什麽資格說別人。
“沒有為什麽，就是討厭你的作風。”
“作風？”
“不要臉的作風。嗬嗬。”
“哈哈……”一群女孩子哄笑起來。那種感覺是很委屈，很無奈，也很無助的。
“你才不要臉！”葉子上前推了一把章雅如，章雅如險些跌倒。
“咚咚叮叮當當……”上課鈴聲響起。
“想打架啊？好，那就走著瞧。”說完章雅如推開扶住自己的女孩，氣憤的率領5、6名同學離開了。隨著人群我們也迴到了教室。
一個漂亮的學校女霸王？我知道我招惹了這個不好應付的女生，但是，有些事是無法避免的，就讓我堅強麵對吧！
葉子趁老師不注意將練習本移了過來，上麵寫著：“顏顏沒事吧？”
“人言可畏。”
“流言止於智者！”
“我明白的。放心，我沒事。”
“哎！你騙不了我的，不過不管怎樣晚上我們都要小心了。”
“都是女孩子我想她們也不會怎樣吧。”
“被保護起來的小女孩啊，你太嫩了。”
“嗬嗬，葉子我總覺得你是女孩太可惜了。你要是男孩子我一定非你不嫁嘿嘿。”
“少來！你舍得你那清清嗎。”
“哎！梁清現在在做什麽呢。”
“別擔心，他一定有他的理由。”這些我都是明白的，可是如果不在意又不太可能，將本子遞給葉子，我勉強的對葉子笑笑。
梁清，沒有了你我的世界好像變得一團糟，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做錯了，他們為什麽要那麽對我。不過幸好我還有葉子。我想你是對的，我總是讓你操心，你才走了一周我就問題重重了。
晚課結束後我試圖甩掉葉子，可是我的小計謀怎麽會瞞過了解我的葉子呢，在葉子不動聲色緊緊拉著我的手像往常一樣走出校門之際，我們被人揪住拉迴學校操場，夜晚的操場有一些淒涼，眼前的幾個人影又為此增添了幾分詭譎。我們被10名左右的同學圍在中間，外圈還有幾名看熱鬧的男同學，銜著不懷好意的笑，看著被圍在中間的我和葉子。
“這麽多人對我們兩個人會不會有點卑鄙？”葉子鄙視的問。
“嗬嗬！你誤會了，我們隻需要兩個人動手。”
“放了夜喚星，你們討厭的是我，得罪你們的也是我，那你們就和我一個算賬好了。”這種場麵還是第一次見，兇多吉少啊。我自嘲著。
“顏色，別那麽說。”葉子皺著眉。
“偶像劇演完啦？那好，拉住他們倆。”章雅如一聲令下，我和葉子分別被抓的牢牢的，之後就是一巴掌揮過來，這一巴掌是我17歲為止第一次挨打，小時候爸爸教訓我的時候也不過象征性的輕拍我的的屁股。
“你們憑什麽打人？”強大的屈辱感快要逼瘋我所有的神經，可是身體卻被抓的牢牢的，之後又是幾巴掌扇過來。
“又是憑什麽，那我告訴你，我打人從來沒有為什麽。”章雅如傲慢的語氣簡直像所做的事與吃飯睡覺一樣理所當然，可是她並沒有權利打任何一個人。
“你們這一群敗類。”葉子反抗著推開幾名女孩，可是很快就被一旁看戲的其中一個男生推倒在地，5、6名女生圍著她開始拳打腳踢。
“葉子！”她們簡直喪心病狂，我奮力甩開5名女孩子，衝向葉子，這還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害怕死亡，眼淚也不爭氣的往下流。我衝進人群撲在葉子的身上，拳頭還是腳踢已經分不清了，隻能感覺身體馬上要散開，每一處都很疼。
“幹嘛？姐妹情深啊，太可笑了，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把顏色拉開。”
“幹嘛你們？”葉子緊緊抱住我不讓她們拉走我。
“你等會就知道了。”章雅如別有深意的笑。
“我們都是女孩子，為什麽就要互相傷害呢。”被強拉到章雅如麵前，我不明白一個女孩子怎麽能那麽殘忍的對待別人。
“好啊，隻要你給我們跪下，你和夜喚醒就可以走了。”
“你們太欺負人了，我不會跪的。”
“那你就不能怪我沒給你和解的機會了，小西幫她涼快涼快。”
“你們敢！你們不要太過分了。”葉子叫到。
“看我敢不敢啊！動手。”
“放開我，你們這群變態，我到底做錯什麽，你們要這樣對我？”梁清，梁清，梁清。
“你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你搶了我們大姐的男朋友龍天空。你這個賤女人專會勾引男人。”
“小西你怎麽那麽多事。閉嘴。”
“走開，走開，別碰我，別碰我”
“你們這群混蛋放開顏色，混蛋。放開我，放開我。”葉子叫喊著。旁邊的幾名男生不斷發出口哨和淫笑。
“你們都給我住手。”龍天空滿頭大汗的飛奔而來，推開人群和與我掙紮的小西，將雙手緊緊環胸的我緊緊抱住，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而我終於幸免於難，脫離了小西以及章雅如的毒爪。可是被撕扯衣服的那些鏡頭不斷的衝擊著我的腦海，我受到了天下最殘酷的侮辱。
這個懷抱的出現卻讓我越來越覺得委屈，在這個懷抱裏我痛哭流涕。好像抱住了一塊浮木怎麽都不肯鬆手。“顏色，別怕，有我在。”
“你，我不知道我在什麽時候做過你的男朋友，不過那些都沒有關係，但是，你這樣對顏色，你就一定要對你的行為負責，雖然，你是章伯伯的女兒。法律製裁你的。”龍天空拿開我緊緊抓住他的雙手，將自己的黑色運動外套穿在我的身上，然後抱起我離開人群。
“龍天空，你……”章雅如恨恨的咬緊牙關。
“故意傷害罪不是很大，但是案底一定會有的。你還要負刑事責任。還有你們，今天一個也別想逃掉。”身邊不知何時多了穿著製服的警察，我的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
“龍天空，你會後悔的。”章雅如掙脫著警察的手，尖聲喊道。
“我從來沒有對自己做過的事後悔過。”
“不許動，都蹲下。”
之後我第一次踏入警察局，又迷迷糊糊的做了筆錄，然後我們都打電話給家長，可是我家的電話一直處於無法接通，之後就是葉子的爸爸氣憤的來到警察局，知道女兒挨打他差點沒控製住去打那幾個女生幾巴掌，還是在警察的阻攔和葉子的勸說下才勉強離開警察局的，不過，依葉子爸爸的個性很難說會放過這幾個女孩了。而我在沒有家長的情況下，被龍天空家的律師一起保釋出來。不過頂著紅腫的臉我還真沒法麵對他。
被他送迴家的路上，我的腦海裏不斷播放著被打耳光、被撕扯衣服的畫麵，還有那幾個男生的哨聲和淫笑。這種屈辱下我恨不得一死了之，而委屈的淚水又一次決堤。
“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如果你總是逃不出那段記憶那麽你就永遠不會得到救贖。而葉子和我為你做的一切也都不值得了。”
“說話啊，你不說話會讓別人多擔心你知道嗎？”
“都是我不好，我的出現讓你承受不該有的傷害，而我還沒能保護好你，但是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了。不要哭了。”龍天空的話不但沒能奏效反而讓我越來越想哭。於是龍天空無奈的用手抬起我的臉，輕輕的拭去我的眼淚。
“一定很疼吧。”龍天空突然將我抱起，有力的雙手托著我，像爸爸一樣。我不在掙紮安靜的靠在他的懷裏。
“每個人的一生都有一段難以釋懷的經曆。我也是，可是我知道，我是龍天空我就應該有比別的孩子更多更艱苦的經曆。”龍天空以自嘲的口吻訴說著。
“別被困難打倒，如果覺得累就靠在我的肩膀好了。”龍天空低下頭與我的視線碰在一起。
“今天謝謝你，我還是自己走吧。”掙紮著從他的懷裏逃脫。我喜歡的是梁清就不該給他希望的。
“恩，迴到家臉上要敷點冰塊才能快點消腫。明天還是在家休息吧，我會幫你請假的。”
“不用了，我會自己請假的。”
“恩。”
從公車牌到家的距離很短不知道今天為什麽會像走了一個世紀。龍天空一定能夠明白我的拒絕，我隻希望他還是我的朋友。
“如果你和梁清不是先認識了17年，我和他你會選擇誰？”
“恩？”
“每個人都可以看出我喜歡你，為什麽隻有你不懂。”
“可是……我喜歡的是梁清。”
“我說如果不是梁清先認識的你呢，那我們倆你會選擇誰？”
“龍天空。”
“恩？”
“我們可以做一輩子的朋友嗎？”
“不可能。”
“我和你永遠都不可以做朋友。不過，我會一直等著你。”
“啊？龍天空……”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可是，愛一個不是說收迴就能收迴的，如果能夠收迴，在開學那天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知道你身邊已經站著一個優秀的男孩，我就不應該再接近你。可是那種心情又怎麽可以控製呢。所以我對你的感情與你無關。”龍天空別過臉，不讓我看到他的表情。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龍天空，而我卻無能為力。17歲好像是煩惱開始的年紀。
4月的風還是夾著寒意，而龍天空隻穿著薄薄的t恤，我低頭看著將過膝的運動外套，他卻一直沒有喊冷。
二、灰色
灰色恐怖突然蔓延，使所有的事物都失去了原有的顏色，顏色被沉溺在絕望的灰色裏。
猶豫很久還是推開了家門，我不知道，以一身的狼狽該怎樣麵對爸爸媽媽，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今天所遭遇的一切，隻怕連我都說不明白吧。爸爸媽媽不在客廳，可能是在臥室，真想發生什麽突發狀況讓他們都不要過問今晚晚歸的原因。
“你以為你所說的我會相信嗎？顏肅，我們共同生活了18年，難道連你說的真與假我還分不清嗎。”媽媽近乎咆哮，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媽媽，在我眼裏媽媽一直是高貴而淑女的。
“事到如今是誰還有意義嗎？”爸爸麵對媽媽的逼問似乎也很無奈，隻是媽媽想知道什麽呢？
“我就是要知道。因為我想證明不是她，這個人是誰都可以就不可以是她。”
“淑妤，你……”
“我說對了，是嗎？20年前你愛過的女人就是她沒錯吧？”
“這不能怪她，這隻是一個意外。”
“不怪她那就是怪你了，原來我為你做的一切都是不值得的，顏肅，我如你所願，我們離婚吧。”離婚？爸爸媽媽離婚？他們為什麽要離婚？是爸爸有了別的女人？怎麽可能呢？爸爸不是那樣的人，不是的啊。那麽我和媽媽該怎麽辦呢。爸爸為什麽要拋棄我和媽媽？
爸爸過了許久才低聲而無奈的說：“淑妤，對不起。”
“別再叫我的名字，簽完這張紙我們就毫無關係了。希望你不會和我搶女兒的撫養權，這是我求你最後為我做的一件事。”媽媽停止了咆哮取而代之的是平靜，絕望的平靜。
“好。”
“那好，離婚協議我簽好了，財產的問題我想這樣分：我平時都沒有做事隻是偶爾寫些小說，所以我隻要這所房子其餘的我什麽也不要，女兒的撫養費我也會自己一個人負責，我想說的說完了，你還有什麽補充嗎？”
“所有的財產我都不會拿走，我知道你不稀罕，就當一個不負責任的爸爸留給女兒最後的禮物好嗎？”
“不必了，女兒是我一個人的，既然你已經選擇離開她，那麽她就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的錢你拿走，我的女兒我自己養。”
“淑妤！你理智點可以嗎？”
“如果你想說的是這個，那麽我們沒什麽可說的了，請你離開。”
許久之後門被輕輕的打開，爸爸被傻傻的站在門外的我嚇了一跳，然後有些不舍的看著我，似乎還想和我說些什麽，但是黑暗中我怨恨的眼神讓他退了一步後，便不迴頭的離開家。他還是那個嚴肅卻和藹的爸爸嗎？想留給我的財產是對我的補償嗎？那麽我不需要。一個連我最需要什麽都不知道的爸爸，他以為金錢可以買走我對他的愛和尊敬嗎。
可是，他真的頭也不迴的離開了我們，爸爸再也不會迴來了。眼淚順著我的臉頰落在大理石的地板上。
背對著我的媽媽，聽到關門聲後就焦急的跑了出來，我馬上躲在角落裏不讓媽媽看見，可能是見爸爸真的離開了，她又跑迴到房間，走到到窗前，掀開窗簾一角，嚶嚶的哭了起來。以前她是幸福的遙望爸爸的身影的，現在已經不可能了。媽媽卻還是無法強裝堅強，她的愛被爸爸撕碎，她的心也跟著碎了。
我的17歲是被施了魔法吧，在17歲的某一天到達十二點或許在別的時間，我就會漸漸失去我所重視的一切東西，而且是我無法阻攔的失去。
迴到自己的房間，扭開每天迴到房間就會做的第一件事，10歲時的我依然燦爛明媚。
坐在電腦桌前，電腦已經開啟了10分鍾卻還是沒有顯示有新郵件，梁清還是沒有和我聯係，在這個時候我多麽希望他會像以前一樣在我不開心的時候就會出現在我的身邊。他在17年中為我做了太多太多，17年後我也該為他做點什麽了——等待。不管梁清出於什麽原因沒有辦法和我聯係，我卻還是如故的給梁清發郵件，告訴他我崩塌的世界裏隻剩下他和媽媽。我相信隻要我不斷的發郵件給他，總有一天他會和我聯係的。誰都會離開我，隻有梁清不會，不會的。
我不斷的為爸爸的離開找借口，我相信隻是我聽錯了，他並沒有離開我和媽媽，他隻是去出差，就是那樣的。沒錯，就是這樣的。那麽愛媽媽的爸爸，怎麽會離開呢。一定是我聽錯……
這一夜我無法入眠，可是卻沒有人再為我唱歌哄我入睡。望著窗外的小區，寂靜的隻聽見清風恣意的叫喊聲，草叢上的綠色精靈已停止舞蹈，繾綣在綠地上棲息，月亮皎潔優雅的站在天端，凝望著未歸的雲彩。
想如初，風雨同度，想而今，君在何處。拉上窗簾，隔絕塵世。
第二天，媽媽也許也是一夜未眠，早上5點就開始了大掃除，將家裏的每一個角落都清理的幹幹淨淨。注意力集中到她都沒有發現我的臉還在紅腫，我走路的艱難，以及我沒有上學。她是真的受傷了，爸爸的走給她的打擊不僅僅是她表麵的那樣無所謂，她在消除爸爸留下的痕跡，可是她卻不能將爸爸從心裏驅除吧。
我們在沒有語言的空間總度過了兩天，雖然身體還是有些疼痛，但是臉上的浮腫已經消了。這幾天，葉子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我想去看看她的情況，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也說不好是什麽感覺，總感覺會發生點什麽。
這一晚，媽媽還在努力的找出爸爸留下的痕跡，然後馬上消除。可是，這樣不眠不休，雖然還會正常的吃飯，但是我怕媽媽會垮掉，爸爸已經離開我了，我不允許媽媽也離開我。
“媽。”
媽媽停止擦拭客廳窗子的動作，迴過頭木然的盯著我。
“媽媽，難道連你也要離開我嗎？”
“顏顏。”媽媽突然抱緊我，我們都痛哭失聲。她積累已久的眼淚終於爆發，而我突然真實的意識到，今後我隻有媽媽了。我假裝的無所謂也隻是逃避失去爸爸的事實。
“顏顏，媽媽永遠都不會離開你，你也不會離開媽媽的，對嗎？”
“恩，媽媽我不會離開你的，你也不要離開顏顏。”
“媽媽的好孩子，媽媽不該忽略了你的。”
這一夜是我感覺媽媽離我最近的一晚，她像在我小的時候那樣樓著我睡。不知不覺中，我進入了夢鄉。夢裏我的四周飛舞蝴蝶，百花盛開，媽媽微笑著將小小的我抱起，爸爸也出現在百花叢中，我們都笑的那樣開心。
當我被媽媽叫醒的時候，媽媽已經準備好了飯菜和我要穿的校服。她像以前一樣優雅美麗，隨意挽起的頭發用一根鉛筆別住，穿著一件灰色的小可愛和一條白色的運動褲。有著和我一樣年輕的麵容，如果我是男人我也會被媽媽迷住的，也許正是媽媽出色的外表總讓不及爸爸媽媽外貌的我感到自卑，我才總覺得和媽媽之間有難以逾越的距離吧。媽媽像以前一樣為我搭理好所有的東西，可是卻像不知道我那天的晚歸一樣，始終沒有問我4月20日晚上為什麽晚歸，也許在她的潛意識裏4月 20日乃至22日已經不存在了吧。沒想到我期待的突發狀況真的出現了，可是卻是那樣的揪人心肺。
“顏顏，吃完早餐就快去上學吧，零花錢已經放在你的校服口袋裏了。”
“哦。”
“那媽媽去工作了，別遲到了。”說完，媽媽便走進了書房，寫她的小說。我一直很驕傲我有著一個寫小說的媽媽，那種曲折纏綿悱惻的愛情總是讓媽媽寫的格外動人。
迴到學校，同學們似乎都在私下討論著什麽，可是當我走進，她們就會馬上停止她們的講話。我一直都想問問同學們在說什麽或者知不知道章雅如怎麽樣了，但是大家似乎商量好了都不要理我，隻要我走近那個人，那人就馬上走開。就這樣我在疑惑中度過一天，葉子卻始終沒有出現，也許是她的傷還沒有好。於是我以身體還沒有好和老師請下晚課的假，利用晚課去看葉子。
離開學校之前我要把龍天空借給我的外套還給他，雖然他不想和我做朋友，但是見我還是可以的吧。於是我發了條簡訊給他，告訴他我在操場等他。
過了很久龍天空才發來一條簡訊：外套，你可以做紀念……也可以丟掉。我現在不方便過去。
不方便？真希望你有國家大事要忙，現在必須離開校園了，否則封校就難辦了。
哦，校門要關。我飛快的跑向兩門之間的縫隙，竟沒注意到有人要進來兩個人就這樣撞在了一起。
“你沒長眼睛嗎？橫衝直撞的。”
“這麽黑，沒看見有人，對不起。”我捂著撞疼的眼睛，好痛啊。
“你沒事吧？”男人扶起撞倒的女孩。
這個聲音好熟，我眯著眼睛看清男子，沒錯，就是不方便見我的龍天空，原來是和女孩子約會才不方便來見我，直接說嘛！何必拐彎抹角，我還愧疚自己辜負了他的一片愛心，什麽愛心簡直是花心，那麽小心的摟著被我撞倒的女孩，我看他根本是緊張多餘，我是成全他了。
看什麽看，撞到這位女孩的冒失鬼就是我。“衣服給你，自己扔了吧。”我沒好氣的說。然後把衣服塞在他的手裏，不理會女孩的詫異，轉頭就走。
背後是龍天空叫我名字的聲音，可是，我是真的沒時間理他的鬼叫。
迷迷糊糊中已經到達了葉子家的別墅，雕花的黑色大門是電影裏才能看到的。透過大門就能看到白色的歐式大宅。我舒了一口氣，按動雕花大門旁的按鈴。不久葉子家的幫傭劉阿姨就來應門了，可是看到是我後，就折迴了大宅，真是奇怪，等了一會，我準備再按一次，這時劉阿姨又帶著小跑來到大門前。
“顏色，這封信是喚星讓我交給你的。喚星今天早晨才被她爸爸媽媽帶走。”劉阿姨將淺藍色的信封交給我。
“帶走？劉阿姨，喚星去哪裏了？”
“我也不知道去哪了，就聽著好像是出國留學了，誰知道竟這麽突然，好像是她爸爸不太滿意中式的教育，所以逼著喚星到國外念書了。其實，先生也是看著朋友家的孩子都往外麵送，他怕自己落在別人之後，所以才把喚星也送走了的。她媽媽見孩子小，想攔著也拗不過先生，喚星走之前她爸爸都給關在臥室裏了，電話和電腦也沒收了，就是逼著喚星出國。臨走之前就讓我把這封信叫交給你，還說你一定會來。”
“那劉阿姨謝謝你了。”
“沒關係，天這麽黑了，早點迴家吧。”
“恩，再見劉阿姨。”
“再見。”
葉子被逼留學？那不就是說，葉子也離開我了。一夜之間，所有的人都離開了我。這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讓所有我愛的人都離開我。
不要以後故事結束了，一段故事的結束其實是另一段故事的開始……
一、純白色
空氣中流動著的顏色：純白色。天空下的顏色也變成了如紙張一樣的純白色，一片空白。
學校裏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流傳：我背叛梁清和龍天空在一起，所以梁清才會轉學的流言。對於這無稽之談我隻是一笑置之，我和龍天空怎麽可能呢。
“那真的隻是流言嗎？”葉子坐在草地上轉頭看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我。
“難道你也以為梁清是因為我的背叛才離開的嗎？”我好笑的說。
“我說的是龍天空喜歡你。”
“那更不可能了。”
“也隻有你看不出龍天空看你眼神裏有多少愛意吧。”
“不要瞎說了，我都不敢再見他了，你知道我喜歡的梁清嘛。”
“我知道，可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啊！而且知道又怎樣，每個人都有喜歡另一個人的權利。”
“那我還是不要見他好了。”
“哎！顏顏我看你是躲不了了。因為他可是龍天空。”
“他不是會勉強人的人。”
“我想你還是和他說清楚的好。如果還能做朋友不是更好？”
“那他否認喜歡我，我不是很尷尬。”
“看，那個就是顏色，她為了搭上校長的兒子龍天空竟然把青梅竹馬的梁清甩了，最後害得梁清轉學。”一群女孩子經過。
“就是她啊？切，長得也不怎麽樣嗎。”
“可不是，最討厭的就是醜八怪妄想吃天鵝肉。”
“哼！不要臉。”
“你們說什麽？”葉子站起身氣憤的說。
“我們說什麽你管的著嗎？你以為你是女英雄啊。”
“就管著我的事了，怎麽樣？”
“怎麽？真以為自己在學校稱霸啦？不就是在中學有點小名氣，如果沒有你那暴發戶老爸，我看你什麽都不是的嗎。”
“你說誰是暴發戶？”葉子最痛恨的就是別人詆毀她的爸爸。
“幹嗎？發火了啊？哈哈。”
“真的誒，哈哈。”
“哈哈。”
“我知道你是誰，章雅如是嗎？在學校大駕小架都有你的分，而且還可以不記過，不開除。可是那又怎樣？不要欺人太甚。”
“我就是喜歡欺負人，而且專欺負像你們這種賤丫頭。”章雅如譏笑著走到我身邊，那表情讓人真想狠扁一頓。
“你憑什麽罵人，我又做了什麽對不起你們的事？你們憑什麽胡亂指責我們。”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是第一次體會到人言的可謂，終於能夠理解張愛玲離開大千世界的勇氣了。更令人難以忍受的其實是不知哪裏跑出來的陌生人指著你的鼻子罵，即使做了對不起梁清的事又和他們有什麽關係，她們憑什麽以為自己代表正義，連對和錯都沒弄清，還有什麽資格說別人。
“沒有為什麽，就是討厭你的作風。”
“作風？”
“不要臉的作風。嗬嗬。”
“哈哈……”一群女孩子哄笑起來。那種感覺是很委屈，很無奈，也很無助的。
“你才不要臉！”葉子上前推了一把章雅如，章雅如險些跌倒。
“咚咚叮叮當當……”上課鈴聲響起。
“想打架啊？好，那就走著瞧。”說完章雅如推開扶住自己的女孩，氣憤的率領5、6名同學離開了。隨著人群我們也迴到了教室。
一個漂亮的學校女霸王？我知道我招惹了這個不好應付的女生，但是，有些事是無法避免的，就讓我堅強麵對吧！
葉子趁老師不注意將練習本移了過來，上麵寫著：“顏顏沒事吧？”
“人言可畏。”
“流言止於智者！”
“我明白的。放心，我沒事。”
“哎！你騙不了我的，不過不管怎樣晚上我們都要小心了。”
“都是女孩子我想她們也不會怎樣吧。”
“被保護起來的小女孩啊，你太嫩了。”
“嗬嗬，葉子我總覺得你是女孩太可惜了。你要是男孩子我一定非你不嫁嘿嘿。”
“少來！你舍得你那清清嗎。”
“哎！梁清現在在做什麽呢。”
“別擔心，他一定有他的理由。”這些我都是明白的，可是如果不在意又不太可能，將本子遞給葉子，我勉強的對葉子笑笑。
梁清，沒有了你我的世界好像變得一團糟，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做錯了，他們為什麽要那麽對我。不過幸好我還有葉子。我想你是對的，我總是讓你操心，你才走了一周我就問題重重了。
晚課結束後我試圖甩掉葉子，可是我的小計謀怎麽會瞞過了解我的葉子呢，在葉子不動聲色緊緊拉著我的手像往常一樣走出校門之際，我們被人揪住拉迴學校操場，夜晚的操場有一些淒涼，眼前的幾個人影又為此增添了幾分詭譎。我們被10名左右的同學圍在中間，外圈還有幾名看熱鬧的男同學，銜著不懷好意的笑，看著被圍在中間的我和葉子。
“這麽多人對我們兩個人會不會有點卑鄙？”葉子鄙視的問。
“嗬嗬！你誤會了，我們隻需要兩個人動手。”
“放了夜喚星，你們討厭的是我，得罪你們的也是我，那你們就和我一個算賬好了。”這種場麵還是第一次見，兇多吉少啊。我自嘲著。
“顏色，別那麽說。”葉子皺著眉。
“偶像劇演完啦？那好，拉住他們倆。”章雅如一聲令下，我和葉子分別被抓的牢牢的，之後就是一巴掌揮過來，這一巴掌是我17歲為止第一次挨打，小時候爸爸教訓我的時候也不過象征性的輕拍我的的屁股。
“你們憑什麽打人？”強大的屈辱感快要逼瘋我所有的神經，可是身體卻被抓的牢牢的，之後又是幾巴掌扇過來。
“又是憑什麽，那我告訴你，我打人從來沒有為什麽。”章雅如傲慢的語氣簡直像所做的事與吃飯睡覺一樣理所當然，可是她並沒有權利打任何一個人。
“你們這一群敗類。”葉子反抗著推開幾名女孩，可是很快就被一旁看戲的其中一個男生推倒在地，5、6名女生圍著她開始拳打腳踢。
“葉子！”她們簡直喪心病狂，我奮力甩開5名女孩子，衝向葉子，這還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害怕死亡，眼淚也不爭氣的往下流。我衝進人群撲在葉子的身上，拳頭還是腳踢已經分不清了，隻能感覺身體馬上要散開，每一處都很疼。
“幹嘛？姐妹情深啊，太可笑了，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把顏色拉開。”
“幹嘛你們？”葉子緊緊抱住我不讓她們拉走我。
“你等會就知道了。”章雅如別有深意的笑。
“我們都是女孩子，為什麽就要互相傷害呢。”被強拉到章雅如麵前，我不明白一個女孩子怎麽能那麽殘忍的對待別人。
“好啊，隻要你給我們跪下，你和夜喚醒就可以走了。”
“你們太欺負人了，我不會跪的。”
“那你就不能怪我沒給你和解的機會了，小西幫她涼快涼快。”
“你們敢！你們不要太過分了。”葉子叫到。
“看我敢不敢啊！動手。”
“放開我，你們這群變態，我到底做錯什麽，你們要這樣對我？”梁清，梁清，梁清。
“你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你搶了我們大姐的男朋友龍天空。你這個賤女人專會勾引男人。”
“小西你怎麽那麽多事。閉嘴。”
“走開，走開，別碰我，別碰我”
“你們這群混蛋放開顏色，混蛋。放開我，放開我。”葉子叫喊著。旁邊的幾名男生不斷發出口哨和淫笑。
“你們都給我住手。”龍天空滿頭大汗的飛奔而來，推開人群和與我掙紮的小西，將雙手緊緊環胸的我緊緊抱住，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而我終於幸免於難，脫離了小西以及章雅如的毒爪。可是被撕扯衣服的那些鏡頭不斷的衝擊著我的腦海，我受到了天下最殘酷的侮辱。
這個懷抱的出現卻讓我越來越覺得委屈，在這個懷抱裏我痛哭流涕。好像抱住了一塊浮木怎麽都不肯鬆手。“顏色，別怕，有我在。”
“你，我不知道我在什麽時候做過你的男朋友，不過那些都沒有關係，但是，你這樣對顏色，你就一定要對你的行為負責，雖然，你是章伯伯的女兒。法律製裁你的。”龍天空拿開我緊緊抓住他的雙手，將自己的黑色運動外套穿在我的身上，然後抱起我離開人群。
“龍天空，你……”章雅如恨恨的咬緊牙關。
“故意傷害罪不是很大，但是案底一定會有的。你還要負刑事責任。還有你們，今天一個也別想逃掉。”身邊不知何時多了穿著製服的警察，我的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
“龍天空，你會後悔的。”章雅如掙脫著警察的手，尖聲喊道。
“我從來沒有對自己做過的事後悔過。”
“不許動，都蹲下。”
之後我第一次踏入警察局，又迷迷糊糊的做了筆錄，然後我們都打電話給家長，可是我家的電話一直處於無法接通，之後就是葉子的爸爸氣憤的來到警察局，知道女兒挨打他差點沒控製住去打那幾個女生幾巴掌，還是在警察的阻攔和葉子的勸說下才勉強離開警察局的，不過，依葉子爸爸的個性很難說會放過這幾個女孩了。而我在沒有家長的情況下，被龍天空家的律師一起保釋出來。不過頂著紅腫的臉我還真沒法麵對他。
被他送迴家的路上，我的腦海裏不斷播放著被打耳光、被撕扯衣服的畫麵，還有那幾個男生的哨聲和淫笑。這種屈辱下我恨不得一死了之，而委屈的淚水又一次決堤。
“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如果你總是逃不出那段記憶那麽你就永遠不會得到救贖。而葉子和我為你做的一切也都不值得了。”
“說話啊，你不說話會讓別人多擔心你知道嗎？”
“都是我不好，我的出現讓你承受不該有的傷害，而我還沒能保護好你，但是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了。不要哭了。”龍天空的話不但沒能奏效反而讓我越來越想哭。於是龍天空無奈的用手抬起我的臉，輕輕的拭去我的眼淚。
“一定很疼吧。”龍天空突然將我抱起，有力的雙手托著我，像爸爸一樣。我不在掙紮安靜的靠在他的懷裏。
“每個人的一生都有一段難以釋懷的經曆。我也是，可是我知道，我是龍天空我就應該有比別的孩子更多更艱苦的經曆。”龍天空以自嘲的口吻訴說著。
“別被困難打倒，如果覺得累就靠在我的肩膀好了。”龍天空低下頭與我的視線碰在一起。
“今天謝謝你，我還是自己走吧。”掙紮著從他的懷裏逃脫。我喜歡的是梁清就不該給他希望的。
“恩，迴到家臉上要敷點冰塊才能快點消腫。明天還是在家休息吧，我會幫你請假的。”
“不用了，我會自己請假的。”
“恩。”
從公車牌到家的距離很短不知道今天為什麽會像走了一個世紀。龍天空一定能夠明白我的拒絕，我隻希望他還是我的朋友。
“如果你和梁清不是先認識了17年，我和他你會選擇誰？”
“恩？”
“每個人都可以看出我喜歡你，為什麽隻有你不懂。”
“可是……我喜歡的是梁清。”
“我說如果不是梁清先認識的你呢，那我們倆你會選擇誰？”
“龍天空。”
“恩？”
“我們可以做一輩子的朋友嗎？”
“不可能。”
“我和你永遠都不可以做朋友。不過，我會一直等著你。”
“啊？龍天空……”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可是，愛一個不是說收迴就能收迴的，如果能夠收迴，在開學那天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知道你身邊已經站著一個優秀的男孩，我就不應該再接近你。可是那種心情又怎麽可以控製呢。所以我對你的感情與你無關。”龍天空別過臉，不讓我看到他的表情。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龍天空，而我卻無能為力。17歲好像是煩惱開始的年紀。
4月的風還是夾著寒意，而龍天空隻穿著薄薄的t恤，我低頭看著將過膝的運動外套，他卻一直沒有喊冷。
二、灰色
灰色恐怖突然蔓延，使所有的事物都失去了原有的顏色，顏色被沉溺在絕望的灰色裏。
猶豫很久還是推開了家門，我不知道，以一身的狼狽該怎樣麵對爸爸媽媽，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今天所遭遇的一切，隻怕連我都說不明白吧。爸爸媽媽不在客廳，可能是在臥室，真想發生什麽突發狀況讓他們都不要過問今晚晚歸的原因。
“你以為你所說的我會相信嗎？顏肅，我們共同生活了18年，難道連你說的真與假我還分不清嗎。”媽媽近乎咆哮，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媽媽，在我眼裏媽媽一直是高貴而淑女的。
“事到如今是誰還有意義嗎？”爸爸麵對媽媽的逼問似乎也很無奈，隻是媽媽想知道什麽呢？
“我就是要知道。因為我想證明不是她，這個人是誰都可以就不可以是她。”
“淑妤，你……”
“我說對了，是嗎？20年前你愛過的女人就是她沒錯吧？”
“這不能怪她，這隻是一個意外。”
“不怪她那就是怪你了，原來我為你做的一切都是不值得的，顏肅，我如你所願，我們離婚吧。”離婚？爸爸媽媽離婚？他們為什麽要離婚？是爸爸有了別的女人？怎麽可能呢？爸爸不是那樣的人，不是的啊。那麽我和媽媽該怎麽辦呢。爸爸為什麽要拋棄我和媽媽？
爸爸過了許久才低聲而無奈的說：“淑妤，對不起。”
“別再叫我的名字，簽完這張紙我們就毫無關係了。希望你不會和我搶女兒的撫養權，這是我求你最後為我做的一件事。”媽媽停止了咆哮取而代之的是平靜，絕望的平靜。
“好。”
“那好，離婚協議我簽好了，財產的問題我想這樣分：我平時都沒有做事隻是偶爾寫些小說，所以我隻要這所房子其餘的我什麽也不要，女兒的撫養費我也會自己一個人負責，我想說的說完了，你還有什麽補充嗎？”
“所有的財產我都不會拿走，我知道你不稀罕，就當一個不負責任的爸爸留給女兒最後的禮物好嗎？”
“不必了，女兒是我一個人的，既然你已經選擇離開她，那麽她就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的錢你拿走，我的女兒我自己養。”
“淑妤！你理智點可以嗎？”
“如果你想說的是這個，那麽我們沒什麽可說的了，請你離開。”
許久之後門被輕輕的打開，爸爸被傻傻的站在門外的我嚇了一跳，然後有些不舍的看著我，似乎還想和我說些什麽，但是黑暗中我怨恨的眼神讓他退了一步後，便不迴頭的離開家。他還是那個嚴肅卻和藹的爸爸嗎？想留給我的財產是對我的補償嗎？那麽我不需要。一個連我最需要什麽都不知道的爸爸，他以為金錢可以買走我對他的愛和尊敬嗎。
可是，他真的頭也不迴的離開了我們，爸爸再也不會迴來了。眼淚順著我的臉頰落在大理石的地板上。
背對著我的媽媽，聽到關門聲後就焦急的跑了出來，我馬上躲在角落裏不讓媽媽看見，可能是見爸爸真的離開了，她又跑迴到房間，走到到窗前，掀開窗簾一角，嚶嚶的哭了起來。以前她是幸福的遙望爸爸的身影的，現在已經不可能了。媽媽卻還是無法強裝堅強，她的愛被爸爸撕碎，她的心也跟著碎了。
我的17歲是被施了魔法吧，在17歲的某一天到達十二點或許在別的時間，我就會漸漸失去我所重視的一切東西，而且是我無法阻攔的失去。
迴到自己的房間，扭開每天迴到房間就會做的第一件事，10歲時的我依然燦爛明媚。
坐在電腦桌前，電腦已經開啟了10分鍾卻還是沒有顯示有新郵件，梁清還是沒有和我聯係，在這個時候我多麽希望他會像以前一樣在我不開心的時候就會出現在我的身邊。他在17年中為我做了太多太多，17年後我也該為他做點什麽了——等待。不管梁清出於什麽原因沒有辦法和我聯係，我卻還是如故的給梁清發郵件，告訴他我崩塌的世界裏隻剩下他和媽媽。我相信隻要我不斷的發郵件給他，總有一天他會和我聯係的。誰都會離開我，隻有梁清不會，不會的。
我不斷的為爸爸的離開找借口，我相信隻是我聽錯了，他並沒有離開我和媽媽，他隻是去出差，就是那樣的。沒錯，就是這樣的。那麽愛媽媽的爸爸，怎麽會離開呢。一定是我聽錯……
這一夜我無法入眠，可是卻沒有人再為我唱歌哄我入睡。望著窗外的小區，寂靜的隻聽見清風恣意的叫喊聲，草叢上的綠色精靈已停止舞蹈，繾綣在綠地上棲息，月亮皎潔優雅的站在天端，凝望著未歸的雲彩。
想如初，風雨同度，想而今，君在何處。拉上窗簾，隔絕塵世。
第二天，媽媽也許也是一夜未眠，早上5點就開始了大掃除，將家裏的每一個角落都清理的幹幹淨淨。注意力集中到她都沒有發現我的臉還在紅腫，我走路的艱難，以及我沒有上學。她是真的受傷了，爸爸的走給她的打擊不僅僅是她表麵的那樣無所謂，她在消除爸爸留下的痕跡，可是她卻不能將爸爸從心裏驅除吧。
我們在沒有語言的空間總度過了兩天，雖然身體還是有些疼痛，但是臉上的浮腫已經消了。這幾天，葉子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我想去看看她的情況，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也說不好是什麽感覺，總感覺會發生點什麽。
這一晚，媽媽還在努力的找出爸爸留下的痕跡，然後馬上消除。可是，這樣不眠不休，雖然還會正常的吃飯，但是我怕媽媽會垮掉，爸爸已經離開我了，我不允許媽媽也離開我。
“媽。”
媽媽停止擦拭客廳窗子的動作，迴過頭木然的盯著我。
“媽媽，難道連你也要離開我嗎？”
“顏顏。”媽媽突然抱緊我，我們都痛哭失聲。她積累已久的眼淚終於爆發，而我突然真實的意識到，今後我隻有媽媽了。我假裝的無所謂也隻是逃避失去爸爸的事實。
“顏顏，媽媽永遠都不會離開你，你也不會離開媽媽的，對嗎？”
“恩，媽媽我不會離開你的，你也不要離開顏顏。”
“媽媽的好孩子，媽媽不該忽略了你的。”
這一夜是我感覺媽媽離我最近的一晚，她像在我小的時候那樣樓著我睡。不知不覺中，我進入了夢鄉。夢裏我的四周飛舞蝴蝶，百花盛開，媽媽微笑著將小小的我抱起，爸爸也出現在百花叢中，我們都笑的那樣開心。
當我被媽媽叫醒的時候，媽媽已經準備好了飯菜和我要穿的校服。她像以前一樣優雅美麗，隨意挽起的頭發用一根鉛筆別住，穿著一件灰色的小可愛和一條白色的運動褲。有著和我一樣年輕的麵容，如果我是男人我也會被媽媽迷住的，也許正是媽媽出色的外表總讓不及爸爸媽媽外貌的我感到自卑，我才總覺得和媽媽之間有難以逾越的距離吧。媽媽像以前一樣為我搭理好所有的東西，可是卻像不知道我那天的晚歸一樣，始終沒有問我4月20日晚上為什麽晚歸，也許在她的潛意識裏4月 20日乃至22日已經不存在了吧。沒想到我期待的突發狀況真的出現了，可是卻是那樣的揪人心肺。
“顏顏，吃完早餐就快去上學吧，零花錢已經放在你的校服口袋裏了。”
“哦。”
“那媽媽去工作了，別遲到了。”說完，媽媽便走進了書房，寫她的小說。我一直很驕傲我有著一個寫小說的媽媽，那種曲折纏綿悱惻的愛情總是讓媽媽寫的格外動人。
迴到學校，同學們似乎都在私下討論著什麽，可是當我走進，她們就會馬上停止她們的講話。我一直都想問問同學們在說什麽或者知不知道章雅如怎麽樣了，但是大家似乎商量好了都不要理我，隻要我走近那個人，那人就馬上走開。就這樣我在疑惑中度過一天，葉子卻始終沒有出現，也許是她的傷還沒有好。於是我以身體還沒有好和老師請下晚課的假，利用晚課去看葉子。
離開學校之前我要把龍天空借給我的外套還給他，雖然他不想和我做朋友，但是見我還是可以的吧。於是我發了條簡訊給他，告訴他我在操場等他。
過了很久龍天空才發來一條簡訊：外套，你可以做紀念……也可以丟掉。我現在不方便過去。
不方便？真希望你有國家大事要忙，現在必須離開校園了，否則封校就難辦了。
哦，校門要關。我飛快的跑向兩門之間的縫隙，竟沒注意到有人要進來兩個人就這樣撞在了一起。
“你沒長眼睛嗎？橫衝直撞的。”
“這麽黑，沒看見有人，對不起。”我捂著撞疼的眼睛，好痛啊。
“你沒事吧？”男人扶起撞倒的女孩。
這個聲音好熟，我眯著眼睛看清男子，沒錯，就是不方便見我的龍天空，原來是和女孩子約會才不方便來見我，直接說嘛！何必拐彎抹角，我還愧疚自己辜負了他的一片愛心，什麽愛心簡直是花心，那麽小心的摟著被我撞倒的女孩，我看他根本是緊張多餘，我是成全他了。
看什麽看，撞到這位女孩的冒失鬼就是我。“衣服給你，自己扔了吧。”我沒好氣的說。然後把衣服塞在他的手裏，不理會女孩的詫異，轉頭就走。
背後是龍天空叫我名字的聲音，可是，我是真的沒時間理他的鬼叫。
迷迷糊糊中已經到達了葉子家的別墅，雕花的黑色大門是電影裏才能看到的。透過大門就能看到白色的歐式大宅。我舒了一口氣，按動雕花大門旁的按鈴。不久葉子家的幫傭劉阿姨就來應門了，可是看到是我後，就折迴了大宅，真是奇怪，等了一會，我準備再按一次，這時劉阿姨又帶著小跑來到大門前。
“顏色，這封信是喚星讓我交給你的。喚星今天早晨才被她爸爸媽媽帶走。”劉阿姨將淺藍色的信封交給我。
“帶走？劉阿姨，喚星去哪裏了？”
“我也不知道去哪了，就聽著好像是出國留學了，誰知道竟這麽突然，好像是她爸爸不太滿意中式的教育，所以逼著喚星到國外念書了。其實，先生也是看著朋友家的孩子都往外麵送，他怕自己落在別人之後，所以才把喚星也送走了的。她媽媽見孩子小，想攔著也拗不過先生，喚星走之前她爸爸都給關在臥室裏了，電話和電腦也沒收了，就是逼著喚星出國。臨走之前就讓我把這封信叫交給你，還說你一定會來。”
“那劉阿姨謝謝你了。”
“沒關係，天這麽黑了，早點迴家吧。”
“恩，再見劉阿姨。”
“再見。”
葉子被逼留學？那不就是說，葉子也離開我了。一夜之間，所有的人都離開了我。這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讓所有我愛的人都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