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謝文昌反了。


    謝文昌身子微抖唿吸急促,這一步踏出,這一句話說出就沒有迴頭路了。


    他將成為謝家第一個質疑丹主的人,他也將是謝家第一個背叛丹主的人。


    如果不能證明謝大夫人錯了,那他將是謝家人人得而誅之的罪人。


    但那又如何,就算他不這樣做,他就不是罪人了嗎?他適才已經違抗過一次謝大夫人了,對於謝大夫人這種人來說,違抗她一次和兩次沒什麽區別。


    他在謝大夫人這裏已經沒有退路了。


    當然如果換做以前就是沒有路他跪也要跪出一條路,但現在他有別的路了。


    他的女兒能點砂。


    他謝文昌的女兒,不是長房嫡長的女兒,能點砂。


    當然,這砂肯定是謝柔嘉找出來的,他的女兒隻是被推出來做個樣子。


    但是,這已經夠震撼了。


    以前隻能伴舞做巫女的女兒們,竟然也能做丹女才能做的祭祀,沒有惹怒山神,沒有被雷劈死,沒有跌入山間摔死,沒有被山石砸死。


    這就證明他們二房沒有錯,那有錯的隻能是謝大夫人,這就是一條有人證有物證能保住他們二房的一條路。


    不反隻有死,反了還能有生的機會。


    他謝文昌就反了!


    「謝柔嘉,她是真的謝柔嘉,謝柔嘉是真的丹女。」他大聲說道,伸手指著謝柔嘉。


    滿場寂靜。似乎都被謝文昌的行為震驚了。


    當然要震驚,自謝家傳世以來,這是第一次出現膽敢與丹主公開作對的人。


    不過,這幾日發生的傳世以來從未有過的事已經好幾件了。


    謝文興看著眾人,眾人的神情是很震驚,但除了震驚還有一絲瞭然,甚至還有個別的人神情若有所思。


    他們是在思索謝文昌做這件事的利弊以及成敗。


    謝家丹主從不被質疑的規矩裂開了。


    被重新殺迴來展現強大能力的柔嘉小姐,被不是丹女不是長房血脈能點砂能祭祀的謝柔清撕裂了。


    改變原來這麽容易啊。


    謝文興不由看向謝柔嘉。


    謝柔嘉已經背對著眾人看著鬱山。


    她說,還沒完。


    她都敢跟謝大夫人刀劍弓弩相向了,當然沒完。


    怎麽辦?選誰?


    謝文興攥緊了手。手心裏冒出汗。


    很顯然心裏正在做這種鬥爭的人不止他一個。所以現場才一片安靜。


    謝大夫人哈哈大笑,視線落在謝文昌身上。


    「謝文昌,我的女兒,我會認錯?」她說道。


    「你當然認錯了。」


    萬事開頭難。第一句話說出後。謝文昌越發的鎮定下來。聲音變得響亮。


    他伸手指著謝柔惠。


    「她是謝柔嘉嗎?你不是把她當做謝柔嘉嗎?」


    「我把她當做謝柔嘉?她是誰你不清楚嗎?」謝大夫人喝道。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謝文昌麵不改色,看了眼四周的人。「我們當然不會懷疑,但是現在呢?真的柔嘉小姐來了,她是假的,你騙我們。」


    你騙我們!


    謝大夫人覺得自己聽到這句話也該吐出一口血。


    但或許是經過適才跟親生骨肉的刀箭相向,這世上已經沒什麽再能讓她吐血的了。


    「我騙你們?」謝大夫人再次大笑,笑聲一收視線掃向在場的諸人,「你們是誰?站出來讓我看看!」


    陡然這一句喝問,讓在場的人不由都向後退了一步。


    謝文昌站在原地有些尷尬。


    要是謝文俊在場就好了,至少他肯定會站在自己這邊,想到這裏心裏更加恨恨,謝文俊被謝大夫人監禁呢。


    謝大夫人看著退避的人群,神情幾分冷笑,她才要說話,就見有一個人猶猶豫豫的站出來。


    「大夫人,到底誰是大小姐,還是慎重一些吧。」他低著頭說道。


    雖然聲音很小,但卻清楚的落在眾人的耳內。


    謝大夫人麵色一僵。


    竟然!


    「你!」她伸手指著他才要張口,隻見又有兩個人站出來。


    「大夫人,誰是柔嘉小姐,大家心裏都清楚,您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他們說道。


    謝文昌心裏大笑,激動地再次發抖。


    有些路就是靠著人走出來的!走的人多了不是路也就是路了!


    現在看來,這條路不難走!


    好,好啊。


    謝大夫人看著這幾人,雖然一個手掌能數的過來,但站在那裏分外的紮眼。


    她還沒說話,周成貞的聲音響起。


    「哎哎哎!你們怎麽吵起來了?」他帶著幾分不耐煩敲了敲石頭,「你們家的孩子,誰是誰,自己分不清嗎?」


    不待他們說話,他自己又笑了,視線在謝柔嘉和謝柔惠身上掃了掃。


    「怪不得你們分不清,雙胞胎嘛。」。


    他說著一拍手站起來。


    「看你們因為難以抉擇鬧成這樣,不如讓我幫你們個忙。」


    說到這裏抬起手,嘴邊的笑意彎彎。


    「除掉一個,剩下一個,不就不用爭了。」


    隨著他的抬手,在場的人似乎看到弓弩手手裏的箭一閃。


    謝柔惠尖叫一聲撲向謝大夫人。


    「母親!」她喊道。


    謝大夫人毫不猶豫的伸手護著她。


    「周世子!」她喝道,「我們謝家丹女的事輪不到你來做決定!」


    放箭!放箭!


    謝文興心裏喊道。


    射死她們母女,等將來皇帝問罪。我一定幫世子爺您說好話。


    隻可惜這個周世子也是個中看不中用的,他的手竟然乖乖的放下了。


    「哦,不讓我幫忙啊,也是這是你們謝家的事。」周成貞說道,又一挑眉,「不過也不是你們謝家的事,是山神的事,那你們就讓她們兩個在山神麵前比一比嘛,山神選了誰,誰最厲害。就是誰嘍。多簡單啊。」


    對啊,謝文昌等人眼睛一亮。


    比嘛,多簡單啊,而且很顯然謝柔嘉必勝。


    這樣還能服眾。總好過大家又是刀槍又是劍戟的你死我活要好看的多。


    如果先前還對周成貞的來意不確定。現在大家心裏至少確定一點。周成貞是要謝柔嘉這邊的無疑。


    比?


    謝家的丹女靠比試而定,那算什麽?那還要什麽祖宗規矩!


    說來說去,還是要亂了謝家的規矩!


    「謝家的丹女什麽時候要比了?」謝大夫人喝道。「謝家丹女是天生的!」


    她的話音未落,周成貞就呸了一聲。


    「天生的?」他喝道,抬腳上前伸手指著緊緊依著謝大夫人的謝柔惠,「天就生出這麽個廢物東西?你他娘的罵誰呢?」


    他說著抓過一旁護衛手裏的弓弩,對準了謝柔惠。


    「我都替天,替山神寒磣,讓我來替天行道吧,省的丟了天的臉。」


    謝柔惠尖叫一聲抱緊了謝大夫人。


    「比,我比!」她喊道。


    謝大夫人啪的抬手給了她一耳光,打的謝柔惠坐在地上。


    謝柔惠捂著臉看著她。


    「你自己都認為自己是廢物嗎?」謝大夫人指著她怒聲說道,「可殺不可辱,就讓他射死,丹女也不會自辱去跟人比!」


    謝柔惠咬著下唇,猛地站起來。


    「我就是不認為自己是廢物,我才要比!」她喊道,「我為什麽不敢比,我比輸了再死也不晚,也不丟人,我這樣死了,死在他們…」


    她伸手指著眾人,神情恨恨。


    「是在他們的羞辱逼迫下,才是恥辱!」


    周成貞哈哈笑了,將手中的弓弩一收。


    「算你還有幾分膽子。」他說道,一抬手,「退!」


    圍在四周的弓弩手齊刷刷的收起弓弩如流水般退去,轉眼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裏,就好似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好了好了。」謝文昌大笑著拍手,「都散了都散了。」


    「先別急散。」從頭到尾沒說過話的謝文興搶過話頭說道,「什麽時候比得定下來吧。」


    要搶功勞了?


    不過以後就輪不到你了。


    謝文昌斜著眼看著謝文興,用自己想了無數次的眼神。


    周成貞哈哈笑了。


    「是啊是啊,她答應比了,卻沒說什麽時候比,一天之後是比,兩天三天後是比,一年半載,三年五年的比也是比,那不是被耍了嘛。」他說道,「還是大老爺精明,像我這樣的老實人就想不到。」


    他這樣的老實人可真不多見。


    在場的人心裏都嗬嗬。


    「大夫人,您看什麽時候比?」謝文昌這次忙先問道。


    謝大夫人看也沒看他,隻是看著謝柔惠。


    「比也得找個由頭製個定向。」謝柔惠說道,「怎麽比比什麽能服眾什麽時候比,還是讓長老會來定吧。」


    不得不說,跟謝柔惠說話可比跟謝大夫人說話令人舒服多了。


    謝文昌笑著點點頭。


    「那就迴去召開長老會,商議之後再公告民眾。」他說道。


    說罷再看向眾人。


    「大家說怎麽樣?」


    還沒怎麽著呢,這就把自己的當做當家人了。


    在場的人看著謝文昌心情複雜。


    但不可否認,如果這一次謝柔嘉最終上位,還有他那個能被謝柔嘉教授丹女之技的女兒,謝文昌在家裏的地位真的就無人能比了。


    「那就這樣說定了,人都散了吧。」


    伴著話音落,眾人重新活過來,帶著未寧的心神吩咐管事驅散礦工安排迴程,周成貞也被人圍了起來。


    謝大夫人和謝柔惠身邊卻再無往日的湧湧,隻剩母女二人相對。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謝大夫人看著她神情憤怒而悲戚,「答應比這個,就是亂了祖宗的規矩,長女為丹女的規矩……」


    她的話音未落,就被謝柔惠打斷了。


    謝柔惠上前一步,抓住謝大夫人的胳膊。


    「我才不管什麽規矩,我隻要活著!」她啞聲咬牙喝道。


    隻要活著,人活著就是唯一的目標嗎?


    謝大夫人看著她。


    謝柔惠蒼白的臉上雙目赤紅,大約是因為今日接連經受各種驚嚇,她雖然終於平復了神智,但眼裏的紅斑病好似又犯了。


    謝柔惠抓在她胳膊上的手如同利爪深深。


    「隻有活著我才能洗刷今日的恥辱!」她看著謝大夫人,「母親,別管規矩了,隻有活著,才有規矩,要維護規矩,我們先想辦法好好的活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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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期愉快!!!!!!


    寫個感言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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