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冰涼刺骨,身上的衣裳沉重。


    謝柔嘉先急急的解開了外袍扔下,隻穿著裏衣,動作就輕鬆了很多,遊開了倒也不覺得冷。


    前邊的人漂浮的很快,謝柔嘉追的也不慢。


    起起伏伏中,她有些恍惚,又有些想笑。


    是這條河呢。


    前世裏就是這條河裏,姐姐送了命。


    這一世她努力的學會遊水,就是防著姐姐再在這裏落水,卻沒想到姐姐跌落在家裏的湖中,她以為自己這輩子不會在這條河裏救人了。


    謝柔嘉動作越來越快,前方的人已經能看清了。


    這是一個男子,二十歲左右,顯然已經昏迷了,適才還揮動的手已經不動了,整個人浮在水麵上,頭也不時的被水沒過。


    要快,要快。


    謝柔嘉伸出手抓住了這男子的肩頭,但想到上一次湖中落水,當自己抓住姐姐的那一刻,姐姐如同水草般死死的纏上來。


    她的手下意識的收迴,那男子如同水草般向前飄去。


    謝柔嘉忙追上去伸手揪住。


    男子的果然已經昏迷了,並沒有纏住她,謝柔嘉將他抓住用力的順著水流向河邊遊去。


    成年男子,又陷入了昏迷,再加上冬日的衣裳越發的沉重,迅猛的河水中謝柔嘉幾次被打翻在水裏,看起來咫尺的河岸卻遠在天邊。


    現在她也覺得冷了,身子也越來越沉重。


    放開這個人,放開這個人,她就能上岸。


    她低下頭看著被自己抓著胸口仰麵的男子,他的麵色已經發白髮青,但是嘴唇還在微微的顫抖,似乎在唿叫救命,隔著被河水打濕的衣裳能感受到他的心口也在慢慢的跳動著。


    謝柔嘉轉過頭咬住牙用力的再一次向岸邊斜著衝去,近了近了,她終於踩住了河床。用力的將男子向河岸上拉去,但腳底一滑。人跌倒砸在男子身上二人再次滑落水中。


    謝柔嘉幾個撲騰抓住男子,重新托著他的腋下將他先向岸上推去。


    一次……


    兩次……


    三次…….


    四次…….


    她就不信了!大山上能跳,礦洞裏能跑,她連個河岸都爬不上!


    伴著一聲唿喝,謝柔嘉將男子用力的推了上去,自己也緊跟著踩住河床登上去。


    終於到岸上了,腳下的河水已經不能將她再拉迴去了。


    謝柔嘉渾身癱軟撲倒。


    山風吹來。她的牙開始發出磕磕的聲音。


    不行,太冷了,不能休息。


    謝柔嘉用力的撐起身子,將臉上的麵具摘下扔在一旁,貼在男子的心口,還好,還有心跳,她又湊到男子的臉上,雖然很微弱。但是還有唿吸。


    「喂,餵。」謝柔嘉伸出手拍著這男子的臉,「醒醒。醒醒。」


    輕柔的拍打很快就加重了力氣。


    男子原本白青的臉上被打出了紅印。


    太冷了太冷了。


    謝柔嘉伸手開始解他的衣裳,手抖的根本就做不到。


    她隻能一邊用力的解。一邊抬手拍打男子的臉,男子的頭終於動了動。


    「喂!」謝柔嘉驚喜的喊道,雙手捧住他的臉,晃了晃,「餵你醒了。」


    男子的眼慢慢的睜開,但旋即又閉上。


    行不行啊?


    他再不醒,自己也要被凍死了!


    謝柔嘉抬起頭想要在四周尋路人或者避寒的地方,才抬起頭就聽到遠處有馬蹄聲來。


    「小姐!小姐!」


    水英!


    謝柔嘉大喜。


    「我在這裏。」她喊道,起身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山路上一匹小紅馬出現。水英騎在馬上,她騎馬的時候不多。此時死死的抱著馬脖子,看到謝柔嘉大喜的直起身子。


    水英翻身下馬,先將一件厚袍子遞來。


    謝柔嘉沒想到她還帶著衣裳,也顧不得光天化日之下就開始脫濕乎乎的裏衣,脫了一半想到後邊還有個男人,便忙轉過身背對他。


    看著最後一件遮羞的裏衣脫下,水英將袍子給她穿上,又用厚厚的帽子裹住頭。


    「還有他,還有他。」


    一瞬間緩和過來的謝柔嘉忙說道,轉身要向這男子走來,耳邊卻又傳來嘈雜的聲響。


    馬蹄聲人的唿喝聲。


    「這邊沒有!」


    「再往前找!」


    是這男子的人找來了吧?


    謝柔嘉鬆口氣,忙去撿自己的麵罩,彎身的那一刻側身看了眼男子。


    男子似乎也正在轉動著頭看過來。


    謝柔嘉拿起麵罩轉身跑開。


    「走。」她說道,一麵翻身上馬,水英跟著翻上來。


    小紅馬沒有調頭而是向前奔去。


    「這齣了鬱山了吧?」謝柔嘉看著陌生的四周,「小紅馬要去哪裏?」


    「不用擔心,馬識途,小紅馬肯定能帶咱們迴去。」水英在後摟著她的腰說道,「小紅馬總是自己出來玩的。」


    這倒也是。


    很顯然水英是被小紅馬叫來的。


    她抱住了馬的脖子表達一下感謝,順勢迴頭看了眼,見自己上岸的地方有十幾個人停下來,紛紛指著河邊,顯然已經發現了那男子,還有人往她們這邊看來,小紅馬一轉,越過一個山腰,隔絕了一切。


    但願他能保住命吧,也不枉自己折騰這一場。


    謝柔嘉收迴視線坐正身子一夾馬腹。


    小紅馬不知道怎麽繞的,沒多久就遇上了騎馬奔來的邵銘清和安哥俾,看到她,邵銘清伸手用力的拍了額頭,又伸手指著她,似乎要說什麽,目光在她身上轉了轉。


    「迴去再說!」他最終說道。


    「迴去也不許說!」謝柔嘉笑著說道,從他們身邊越過。


    看著這邊馬蹄聲聲人歸來,守在木屋前的江鈴喜極而泣。


    「水燒好了,快快。」她哭著說道,扶著從馬上下來的謝柔嘉不由分說就向木屋跑去。


    泡過熱水,換上幹淨的棉袍,接過江鈴煮好的薑湯坐進溫暖的室內。謝柔嘉長長的吐口氣。


    「舒服。」她說道。


    邵銘清端坐在麵前看著她。


    「是主動還是被動落水的?」他沉聲說道。


    謝柔嘉笑了。


    「我看到有人落水了,我就去救了。」她說道。


    聞聽此言江鈴拍拍心口。


    「真是謝天謝地。謝謝五老爺。」她說道,「謝謝表少爺,謝謝安哥俾。」


    邵銘清有些不解看她。


    「你謝這麽多人幹嗎?」他問道。


    「謝謝表少爺看出我們小姐想要騎馬然後告訴了五老爺,謝謝五老爺給小姐送來小紅馬,謝謝安哥俾教會小姐騎馬,要不然小姐不會騎馬沒有馬,今日我們就不會知道小姐下水了。也不會這麽快找到小姐。」江鈴抹淚說道。


    謝柔嘉笑了。


    「真的是小紅馬告訴你們的?」她好奇的問道。


    「是啊,我們正在家呢,小紅馬跑迴來咬著水英的袖子就走,我們就知道你一定出事了,水英說小姐一定是在河邊出事了,特意拿了衣裳帽子騎馬去找你,我則去找表少爺。」江鈴說道,說到這裏坐不住,「不行不行我得再去謝謝小紅馬。我這裏心裏撲騰的受不了。」


    謝柔嘉哈哈笑了。


    「是,真的好好謝謝它。」她說道,「如果不是它及時帶著你們來。我隻怕要凍死在岸邊了,救人不成。自己也搭上了。」


    邵銘清木著臉看著她。


    「你知道就好。」他說道。


    謝柔嘉笑著點點頭。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很怕死的。」她忙說道。


    邵銘清要說什麽又停下,最終嘆口氣。


    「我知道,如果跟你說下次遇到這情況不要去救,是不可能的事。」他說道,「而你如果真的這麽做了,你又不是我眼裏的你了。」


    謝柔嘉沖他綻開笑臉。


    「隻是我希望你記得,盡力而為,一件事你盡力的去做了。但是如果很危險的時候,還請你首先要保住你自己的命。」邵銘清說道。


    謝柔嘉認真的點點頭。


    「我記住了。」她說道。


    邵銘清點點頭。


    「你救的那個人怎麽樣了?」他問道。


    「在水英找到我的時候。他的人也找來了,那時候我看已經是鬱山外了,也不想跟人打交道,萬一惹出事來,就立刻走了,我想應該能救活吧。」謝柔嘉說道。


    「是什麽人啊?」邵銘清問道。


    「男人,二十多歲吧。」謝柔嘉說道。


    「長什麽樣啊?」邵銘清好奇的問道,「好看不?」


    謝柔嘉哈哈笑了。


    「好看個鬼!」她說道,「在水裏泡著能好看到哪裏去,再說哪裏顧得上看好看不好看,我現在能記住他長著兩個眼睛一隻鼻子就不錯了。」


    邵銘清哈哈笑了。


    「好了,你休息吧。」他說道,站起來。


    謝柔嘉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邵銘清,你不用害怕。」她說道,「我是死過一次的人,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活著,好好的活著,我不會輕易就死了的。」


    死過一次,是認知的一切都被顛覆的意思吧。


    一心要救的姐姐,原來一心恨不得她去死。


    邵銘清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哎呀都說了,你這小孩,別摸我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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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出個門,更新推遲到晚上。


    周末愉快各位(*^__^*)(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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