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很大,真的很大,大的出奇。

    小葉已經穿過了九道門,還沒有見到國王用以見客的正殿。

    這九道門每道門後都是一座宏偉的建築,每座建築的風格都不相同,偏偏又給人一種協調統一的感覺。

    小葉很難想象這種感覺,也絕不掩飾這種感覺,他的震驚就寫在臉上。他現在給人的印象就好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

    他這種樣子有一半是裝出來的,另一半是他真的很震驚。

    長長的覲見通道足可以使任何覲見者產生對王權的畏懼感,使人感覺王權的高不可攀。

    小葉一邊走,一邊全力探索周圍的情況:越接進正殿,強大的氣場越多。這才是真正令小葉感到恐懼的根源。

    再長的通道也有走完的時候,終於,小葉看到了整個王宮中最宏大、最巍峨的建築——正殿。

    長長的階梯,高高的殿堂,紅色的地毯,警戒的士兵、兩列肅立的官員……

    一切仿佛似曾相識。

    這是一個年齡約莫五十歲,鬢角些許花白,麵目慈祥的中年人,正朝著小葉頷首而笑。小葉從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暴戾的氣息,相反卻是平靜祥和更多一些。這個人應該就是理查德六世了,為什麽感覺上不像是假的?

    “草民萊夫•薩瑟蘭叩見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小葉學著電視上經常演的樣子,雙膝跪地,向著高高在上的一個人念道。

    他自認為自己的這句說辭非常得體,卻不想引來周圍一陣竊竊私語。理查德六世更是一陣開懷,對左右說道:“這就是近來轟動整個都城的絕美少年?果然是玉樹臨風、出人意表……”

    真想不到,這一張絕世的臉蛋竟然成了他見到國王的最佳通行證。本來還為此苦惱不堪的小葉突然發現事情不是那麽糟糕。

    理查德六世仔細端詳小葉,微微點頭,自言自語道:“像,神似……”又對小葉說道:“你起來吧。你真的姓薩瑟蘭?”

    小葉說道:“是,草民真的姓薩瑟蘭。”他不得不把戲演下去,好在騙人的把戲對他來說已是輕車熟路。

    理查德六世問道:“這是你父族的姓氏?你的父親是誰?

    小葉道:“草民從未見過父親,但是母親告訴我,草民的父親姓薩瑟蘭,所以草民也姓薩瑟蘭。”

    “你今年多大了?“

    “19歲。

    “那麽你母親現在何在?”

    “不在了!母親病逝了!”小葉低下頭。

    理查德右邊為首一人突然一陣激動,這人一身戎裝,身材魁梧、麵如重棗、不怒自威,如果他的胡須再長一些,簡直就是關二爺再世,隻可惜他的胡須卻像張飛。整個大殿隻有他一個人腰掛佩劍,可以帶劍上殿,充分說明了此人的身份和地位,想來他就是傳說中的薩瑟蘭了。

    薩瑟蘭本來很紅的麵色突然變得蒼白,心跳劇烈,喘息急促,張了張嘴,似有話講,卻沒有作聲。

    理查德六世繼續說道:“那你的母親可曾給過你什麽東西?”

    小葉道:“有,母親臨終前曾給過草民一個玉佩。”

    “在什麽地方?”

    “就在草民身上。”

    “快拿來我看!”

    小葉從懷中取出蘿絲給他的玉佩,心裏對蘿絲暗罵不已:媽的,占老子便宜!

    一個侍衛官從小葉手中接過玉佩,交給理查德六世。理查德六世細細端詳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的母親臨終前可曾交待過你什麽?”

    “母親要草民來王都尋找父親。”

    “她有沒有告訴你誰是你的父親?”

    “沒有,母親隻給了草民這個玉佩,隻說隻要有這塊玉佩便可找到父親,其它的什麽都不肯說……”

    站在理查德六世右邊的薩瑟蘭竟已經流下眼淚。

    理查德六世對他說道:“薩瑟蘭將軍,情況大概就是這樣了,你可還有什麽要問他的?”

    薩瑟蘭道:“為臣,為臣已經可以確定,求大王為為臣做主……”

    理查德六世點點頭,說道:“好吧,寡人為你做主。”又對小葉說道:“萊夫•薩瑟蘭,你可知道你的身世?”

    “草民不知,母親從來也不許草民問起。”

    “那麽,寡人告訴你。”理查德六世緩緩說道:“二十年前,諾斯王國的克羅安城曾經有一位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她是一位貴族少女,她的美貌足以令任何男人流連忘返,她的氣質足以使任何男人為之傾心,她理所當然的成為了整個王國甚至整個大陸的王公貴族競相追逐的對象,她就是擁有第十一代王族血統的馨蘭郡主。可是有一天她卻突然懷孕了,未婚而懷孕。一個貴族少女未婚而孕是很嚴重的罪行,尤其她還是王族之後,如果她不肯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那麽她本人要麵臨被火燒死的刑罰,她的家族也將被剝奪貴族權利。可是她寧死也不肯供出那個孩子的父親是誰,隨後她和她的家族在一夜之間全部失蹤,從此再無音信。這一過就是二十年,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這成了一個所有人都想要了解的迷。直到你的出現,事情才突然有了轉機,你可知道這是為什麽?”

    “因為你就是那個孩子!”理查德六世頓了頓繼續說道:“這個玉佩就是證據。因為這個玉佩是當年寡人賜給薩瑟蘭將軍的禦用之物,也是薩瑟蘭將軍得到的第一件王賜之物,所以視如生命。薩瑟蘭將軍把它所為定情信物送給了馨蘭郡主,現在卻在你的手上,這足以說明一切。而且你的容貌太神似當年的馨蘭郡主,也隻有馨蘭郡主才有可能有你這樣的孩子。”

    小葉嚇了一跳,的的確確嚇了一跳,他的這個反映十分自然,根本不是作假,盡管他自己是個冒牌貨,這一跳卻是貨真價實的。所以盡管一殿人都是老狐狸,也絕對沒有人能看出這個動作有問題,相反,更增加了真實性。小葉這才明白為什麽蘿絲要自己冒充他人卻什麽也不肯告訴他,因為隻有最自然的反映才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他自己都忍不住要認為自己就是那個孩子了。

    他實在沒想到蘿絲要他冒充的人竟然有這麽曲折的曆史,更沒有想到為自己換上這樣一張麵貌原來隱藏著這樣的秘密,這實在是一個近乎完美的計劃,完美的沒有破綻,因為他自己什麽也沒有說,什麽也沒有做,一切都是別人在替他說、替他做。就連指認自己也完全是由別人主導,他自己毫不知情。他所作的一切反應都是最正常的反應。做而不做,不做而做,這真是一個請君入甕的完美案例。小葉不禁有點佩服蘿絲了,什麽都沒有做,卻什麽都做了。

    理查德六世繼續說道:“現在,你可知道你的父親是誰?”

    小葉微微點了點頭,又輕輕搖了搖頭。

    那流淚的薩瑟蘭站了出來,理查德六世用一指,道:“這就是你的父親,羅傑斯•薩瑟蘭將軍,諾斯王國首相!”

    小葉呆呆的站在原地,薩瑟蘭快步走上前去,雙手扶住小葉,仔細端詳,“孩子,這些年來,苦了你了……”言罷,竟已泣不成聲。

    整個大殿一片嘩然。

    理查德六世接著說道:“當年馨蘭郡主為了不影響薩瑟蘭將軍的前途,獨自承擔了一切,甚至放棄了貴族的身份,如此至情至性的女子,放眼整個大陸無出其右者,她也是我諾斯王族的驕傲……薩瑟蘭將軍為了讓你得到王國的承認,特地請求寡人為你證明。”

    理查德六世的眼角似也有些濕潤,高聲說道:“現在我宣布,萊夫•薩瑟蘭為羅傑斯•薩瑟蘭將軍世子,封男爵,其母業已去世,一切罪責免除!追封馨蘭公主!”

    大殿內又是一片嘩然,不過這次似乎更夾雜著抱怨和不滿。

    果然,一個尖嘴猴腮的人站了出來,“為臣以為,此舉不妥。”

    “哦?”理查德六世迴應道,“魯斯國師認為有何不妥?說來聽聽。”

    魯斯說道:“大王,當年薩瑟蘭與馨蘭郡主私通一事本就於理不合、於法不容,馨蘭郡主為此還避世長達20年,而薩瑟蘭將軍卻平步青雲,毫無愧心。現在首相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個兒子,與國無功,就封男爵,請問陛下置王國法律於何處?”

    這時又一個人站了出來,說道:“請問魯斯國師,您的兒子,戈登•魯斯不也是無功而封男爵嗎?那個時候你怎麽不說與國無功?現在卻反對起薩瑟蘭將軍?再說薩瑟蘭將軍這20年來一直沒有娶妻,正是緣於對馨蘭郡主的感情,又怎麽能說毫無愧心?”這人站在理查德六世右側,顯然屬於薩瑟蘭一派。

    話音剛落,左側一人也站了出來,道:“不然,魯斯國師的兒子曾經多次為國祈福,助我軍凱旋而歸,怎麽能說是與國無功呢?”

    這話出口,右側立即群情激憤,更有人開始破口大罵:“什麽,我們在外流血流汗的打了勝仗,倒成了那小兒祈福之功了嗎?如果真是這樣,下次讓他一個人上戰場,靠祈禱去打仗吧……”

    左側也不甘示弱,立即反唇相譏,兩派頓時罵成一團,一時間整個大殿沸沸揚揚,好不熱鬧。

    理查德六世麵顯怒容,單手一伸,辯論雙方立即停止了爭吵。理查德六世說道:“既然,魯斯國師提出異議,那麽萊夫•薩瑟蘭封爵位不變,但暫無封地,留待日後立有軍功,再行封賞。此事就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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