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   如海深仇

    何處是秋風。月明霜露中。算淒涼、未到梧桐。曾向垂虹橋上看,有幾樹、水邊楓。客路怕相逢。酒濃愁更濃。數歸期、猶是初冬。欲寄相思無好句,聊折贈、雁來紅。

    ---------------陳允平

    淩依蓮一楞道:“有事相求?公子富甲天下還有有什麽事情需要別人幫忙。”

    黎銘歎了一口氣道:“還不是為了那‘九龍夜明珠’。”

    淩依蓮麵色一變:“你也想要‘九龍夜明珠’。”

    黎銘道:“淩小姐是否可以到廟裏說話。”

    淩依蓮道:“好。”

    於是眾人隨黎銘重又迴到廟裏,點起香燭眾人四下圍坐開來。趙薇不知道何時已招來了一手下在門口站哨。待眾人坐定,黎銘便把如何認識林欣如,如何墜入愛河,如何帶她出走,又如何在莫幹山遇到天狼使者,林欣如被擄,自己被脅迫找‘九龍夜明珠’換人之事前因後果都說了。那麽為什麽黎銘要對他們說這些,原來他本想托‘燕子門’偷偷打聽‘九龍夜明珠’的下落,然後花重價讓他們盜來,哪知道如今好象天下皆知‘九龍夜明珠’現於江湖,現在不管那東西在不在淩依蓮身上,眼前這幾個同齡青年個個身懷絕技,自己憑武力是絕難拿到,不如大方點把對方當朋友,推心置腹把話真誠的都說了,希望他們能幫得上自己。

    果然劉德法等人聽了都大為同情。趙薇有點詫異道:“天狼使者?那是哪個教的,江湖中幾時出了這樣的一個組織?看來勢力也不小,不過行事好象有點不正。”

    劉德法道:“會是邪教嗎?那以後武林豈不是要多事,不能不管啊,黎大哥那天狼使者叫你以珠換人的地方在哪?”

    黎銘道:“莫幹山‘半心亭’,也就是他帶走林姑娘的地方。”

    劉德法道:“黎大哥請放心,林姑娘吉人天相,一定沒事的,那寶珠既然是寶物,定然保管的人放的隱秘,一時也難找到,更何況若是邪教,你給了他們寶珠他們也未必信守承諾放人,到時候他們若有了寶珠對武林怕是禍患啊,小弟初入江湖,黎大哥若不嫌棄,小弟願幫你想辦法搭救林姑娘出來。”

    趙薇眉頭一皺,心道:“大哥也太熱心善良了,江湖險惡哪能輕易許諾幫人,為自己惹下無端麻煩,雖說那黎公子為人還算正派,此事也值得同情,但此事畢竟非同小可,搞不好就有殺身之禍。”

    黎銘聽了大是感動,一拍劉德法的肩膀道:“我黎銘雖然相識滿天下,卻知心無一人,劉兄弟為人與我甚是投緣,你們既然一見如故,不如就義結金蘭,結拜為兄弟,你看意下如何?”

    劉德法喜道:“好啊,小弟今年二十。”黎銘道:“愚兄癡長兩歲。”於是兩人就在廟中結拜,黎銘比劉德法大兩歲便為大哥。結拜完畢劉德法叫聲大哥,黎銘答應,兩人擊掌相握,都甚是欣喜。

    淩依蓮過來道賀,趙薇雖然心中有點不悅,但也過來道賀。此時天已微亮,淩依蓮主仆三人要走,劉德法問道:“你們要去哪?”

    小雙迴道:“我們這次是去給郭家堡郭老爺祝壽的,現在耽誤了不少時間,所以要馬上趕路,各位公子告辭了。”

    “多多保重。”

    淩依蓮主仆三人走後,黎銘便邀劉德法去他家中小住幾日,劉德法道:“大哥盛情,小弟自然不敢推遲,但小弟還有點小事要辦,小弟還要去個地方,迴來定當到大哥府上打擾幾日。”

    黎銘與趙薇同聲道:“那我陪你去。”

    劉德法道:“不用了,我一個人去去就迴來,此事一言難盡,迴來再跟大哥詳談。”

    黎銘道:“那好,你多保重,這是我的玉佩,你迴來到我家時隻要拿它在手,家丁自然讓你進去,絕不敢阻攔。”

    劉德法道:“多謝大哥。”。

    月上中天,分外明亮。

    劉家宅院坐落在城南,占地麵積不大,院中有一老梧桐樹,這是當年杭州知府劉益罷官後居住之地。杭州人民誰不知劉益為人剛正不阿,為官清正廉潔,就因為這樣才得罪不少人,後被朝中小人誣陷,說他通敵賣國,罷官後不久又被滿門抄斬,大家雖然痛惜,卻也感怒不敢言語,在那個時期誰敢對朝廷稍微有不滿,對劉益露出有惋惜的言語,馬上便會招禍上門。如今雖然事過十幾年,但門口的封條猶存。

    劉德法打聽到自家之地,他不動那門口封條,輕輕一提足,便上了屋脊,朝院中一望卻有點驚訝。在他的想象中劉家宅院被封了十幾年,院中定然雜草叢生,蛛絲遍地,雜亂不堪,哪知院中卻幹幹淨淨,一塵不染,顯然是有人經常來打掃,但又有誰會來呢,誰敢受不怕被牽連的罪名。

    正在這時,劉家宅院後門被人推開,進來一步履蹌踉,兩鬢斑白,手提一燈籠的老人。隻見著老人慢慢地走過來,打開一左房間進去,這房間裏除了一桌一凳別無長物,還有就在正中間掛有一對畫像,一男一女,女的容貌秀麗端莊,男的麵目英俊,高帽錦袍,顯然是個當官的,畫像前供有一牌位上寫杭州知府劉益之牌位。

    那老人在那牌位前點起三柱香,拜了幾拜,然後就拿起桌上的抹布檫拭桌子凳子起來,邊檫邊唏噓,自言自語道:“老爺啊老爺,可憐你為官清廉,卻落得如此下場,不僅滿門被抄斬,這沉冤也不知道何時得雪,可憐小少爺當時也剛滿周歲,也未能逃脫厄運,唉……”

    話剛說完,突覺眼前一晃,有東西閃過,定睛仔細一看,卻見一人飄入房中,朝正中畫像以及牌位跪下,“咚”“咚”“咚”連磕了三個響頭,抬起時已是額上紅腫,淚流滿麵。那人邊磕邊哭道:“父母親大人在上,不孝孩兒劉德法叩見……”“咚”“咚”“咚”又是三個響頭。

    那老人一聽頓時又驚又喜,急忙上前抱住劉德法,仔細一看劉德法的麵目果然跟畫像上的劉益相差無幾,不由也是激動的老淚縱橫,急忙也跪下朝畫像磕頭道:“蒼天有眼,蒼天有眼,老爺在天有靈啊,總算為劉家留下一脈香火。”說完又向劉德法跪拜道:“少爺在上,老奴劉福拜見。”

    劉德法急忙扶起道:“老人家快快請起,老人家看來定與我家淵源頗深,這供奉的畫像以及庭院的打掃想必也是老人家所為,這十多年來辛苦您老了,請受劉德法一拜。”

    那老人扶住道:“折殺老奴,少爺請坐,聽老奴慢慢道來,有些事情一直在老奴心頭擱著,又不能跟別人講,如今少爺出現這是天意,天要少爺報仇啊。”那劉福等劉德法坐定又道:“不錯,老爺是受小人誣陷,落得個滿門抄斬,但黑白自有公論,老爺的清明是掩蓋不了的,幾年或幾十年幾百年後定會還老爺清白,唉,老爺生前最愛幹淨,所以這十多年來老奴一直來打掃庭院,雖然現在的官府也知道老奴常來,但一來老奴年邁追去也無用處,二來他們也素知老爺聲名一向敬佩老爺為人,所以隻要前門封條未動他們就任有老奴從後門進出,但老爺卻不是死在朝廷之手,老爺在聖旨下來的第二天就已經被人殺了。”

    “老奴在老爺年少時便已經追隨左右,一直到老爺被罷官,老爺被罷官後來這裏居住,因念我年紀漸長,就讓我提早退休迴家養老,我拗不過老爺隻好迴家,但也常來看望老爺。那天,記得是你剛滿周歲,我來祝賀,老爺見我路遠,就留我住下,老奴因身體年輕時落下一毛病,晚上若睡到一半被驚醒時就再也難以睡著了。哪知道那天晚上被老鼠吵醒,我因睡不著就出來閑逛,見到老爺的書房裏還有燈光,而且老爺聲音頗大,似乎像在跟人爭吵,我便奇怪老爺一向為人溫和,若不是到了大是大非的關頭,他從不生氣,我輕手輕腳的到了窗台邊偷聽。隻聽見老爺道,郭進安,我算是瞎了眼,你們與我相交數年,今日才看出你們真正麵目,狼子野心。”劉福頓了頓道:“那叫郭進安的我以前服侍老爺時也曾見過一兩次,也沒什麽深刻印象,隻記得給他倒茶時見他左手手背好象有一刀疤。這時那郭進安好象嘿嘿一笑道,劉大哥,隻要你交出那東西我還尊你一聲大哥,否則嘿嘿可別怪做兄弟的手辣,其實兄弟也早知道你把那東西放哪了,你若不拿出來兄弟隻好自己動手了。這時隻聽得砰的一聲,老爺好象哼了一聲,接著有東西墜地的聲音,再接著門窗打開兩條人影飛快竄出,老奴不懂武功所以也沒看清楚那兩人的模樣,再說當時記掛著老爺,也就急忙衝進去看老爺怎麽樣了。“

    劉德法著急的問:“怎麽樣?”

    劉福道:“老爺胸前中了一掌,已經上氣不接下氣,想來那人要老爺東西老爺不給所以爭執起來,打了老爺一掌,老爺不懂武功哪能禁受得起,等我叫來夫人時候,老爺已經快支持不住了,臨走前似有話要說但已經說不出來,隻聽到老爺斷斷續續的說了一些,老奴隻認真聽清楚的好象有個‘珠’字,唉,當時夫人就暈過去了,醒來時就欲隨老爺而去,後禁我苦勸又念及你正年幼,這才沒有輕生。哪知道第二日聖旨到,要滅門,恰巧那時節你父親生前一生死之交當時的杭州守備鄒潤發趕到,他抱起你上馬就跑了,而那來抄家滅門的軍官中有一個恰巧是我遠房侄兒,他把我帶到秘密處放了。我曾問他為什麽老爺已經罷官了還不放過他,他說這次其實主要是找一件東西而來,我問找什麽,他說他也不清楚,唉後來聽說鄒守備死在臨安城外,我以為你也遭了不測,幸好老天有眼,為劉家留下一脈,如今老奴重見少爺真是謝天謝地。”

    劉德法隻聽得手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齒道:“我一定要打探清楚朝廷中是誰誣陷我父親,竟然要滅我全家,還有那郭進安,哼!你這個狗賊,卑鄙小人,定要揪你出來,挖你的心肝來祭奠我父親。”這時心中突然一動,想道:“郭進安?難道就是淩姑娘說的那個郭家堡的堡主嗎?我得去看看,大哥的三個月之期尚有一段時間,我去趟淩家堡迴來再陪大哥去莫幹山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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