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誰?”

    “奴婢是宮裏的女官,專門教習宮中女眷禮儀的。”

    “原來你是個有禮的,專門教我這無禮的。”

    “正是。”

    嗬!真是大言不慚,連謙虛也不會。

    “倒不知謝姑姑教的是哪國的禮儀,是我們陳國,還是楚國?姑姑也是在這宮裏服侍過老先王,先王,大王三代主子的老人了,稱得上是三朝元老,如今又要更旗易幟伺候新主子了嗎?”朵兒冷冷地道。

    看不出朵兒這丫頭也是個牙尖嘴厲的伶俐人。

    謝月瑤也非善輩,然而麵對朵兒咄咄之詞的指責,她居然沒有反駁,歎了一口氣,輕聲自語道:“更旗易幟不是我們女人管得了的事,我不過是想苟延殘命罷了。”

    “那你就想來勸我,和你一樣,卑躬屈膝地向暴君承歡,苟延殘喘的活下去?”

    “奴婢知道,姑娘的心——”

    “你也不用拿城中十萬子民的命來威脅我——如今國破城亡,人人就該自保其身,自求多福,誰也顧不上誰的。古語雲‘傾巢之下,焉有完卵’應的就是今朝此景,我不過是一名女子,傾不了國,也救不了城。”

    謝月瑤笑了,笑容中隱隱藏著倦意,“姑娘的話,句句在理,姑娘的心田若是真如姑娘所說的一樣,不管黎民蒼生,那三年前,就該帶著陳留王遠走高飛,如今也不會陷入絕境。”

    珞藜意識到,在這之前這具身體發生過太多她完全不了解的事情,其中的複雜超過了她的想象。

    “她”愛公孫鴻,為何要把清白的身子交給楚王楚淩驥?

    “她”愛公孫鴻,為何約定私奔,卻沒有逃離?是被追兵攔截,還是像謝月瑤所說故意放棄?

    還有,三年前,“她”到底是怎麽死的?是不是像王後和金丞相所言被逼自刎?還是金丞相不忍殘害骨肉偷偷放了“她”生路?

    “她”的死亡謎團隻有金丞相一人知曉,可是他已經殉國身亡,這個秘密永遠沒法知道了。

    公孫鴻或許知道一點,但如今也是生死未卜。

    為什麽蘇亞南會穿越時光,應該是感受到某種神秘的召喚,或許是真正的金珞藜死不瞑目,希望能幫助她找到真相,那麽,真相是什麽呢?她要的是什麽樣的真相?

    “我該怎麽做?”珞藜深深地吸了口氣。

    謝月瑤寬慰的一笑,“姑娘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是更衣,吃飯。”

    珞藜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是啊,她一天一夜都沒好好吃過東西,隻靠著那麽一點牛肉幹支撐體力,被謝月瑤提起更是覺得快要受不了了。

    “先吃飯吧,更衣就等一會。”

    “是!奴婢遵命!”

    飯菜端進來,珞藜顧不上客套,大撈大嚼,看得朵兒和小七忍俊不止,朵兒不得不規勸:“姑娘慢些,別噎著。”

    珞藜含含糊糊的嚷道:“你們怎麽不吃啊?朵兒,你不餓嗎?”

    朵兒與小七對視一眼,低聲道:“姑娘吃飯,哪有奴婢陪吃的道理?”

    珞藜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這是在古代,她是所謂的主子,朵兒和小七是下人。

    她放下筷子,正色對站在對麵默不作聲的謝月瑤道:“今時不同往日,經曆此劫,我們也算是共過生死患難。與我共生死者皆為兄弟姐妹,往後沒人處也不用那麽多規矩。謝姑姑,你說可好?”

    “就依姑娘吧。”謝月瑤沒有珞藜想象裏那麽古板呆滯,通情達理。她福了福身子,自己找了個桌子偏角處坐下。朵兒和小七依樣找了凳子圍桌坐下。

    “我不懂事,日後還要仰仗姑姑提攜。”珞藜知道這人是宮裏的老人,熟知宮中規矩法則,日後對自己有莫大的幫助,行事舉止對她十分尊重。

    桌上隻有兩副銀箸,一雙珞藜用了,另一雙是朵兒幫忙夾菜用的,沒有多餘的筷子。三人雖說坐下,誰也沒有真的想吃的意思。珞藜硬是往三人手裏塞了塊點心,笑道:“我這請客的人連筷子也忘記了準備,將就著吃點吧,昨日宮裏那麽亂,想必你們也沒吃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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