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京中所謂權貴笑了十幾年一身銅臭氣的沈家,如先前的郡王、王爺、侯爺家們一道迅速的破敗了。

    崔竣與崔端兩個在官場中任職,聽得那沈家的罪,不過是因為當今皇上想要殺富,卻不願取富於民所致。畢竟他們也與崔沈氏一道長大的,雖崔沈氏為人刻薄,但這時看了難免兔死狐悲。兩個平素並不親近的兄弟,反倒借著給慶國公去世的一些事,在這個時候,能湊國公府,一起說上幾句話。

    兩個人正惋惜的時候,就看外麵說有個小子被二少夫人遣來問話,崔端與崔竣連忙止了話頭兒,將門外的小子喚了進來。

    那小子很是乖巧伶俐,進屋就向崔端、崔竣行了禮,躬身說道:“王少夫人來了,二少夫人拿不定主意,問兩位老爺拿個主意……”

    “哪個王少夫人?”崔竣問道。

    崔端不等那小子迴答,便說道:“三弟怎不記得?那不是大姐嫁進了王家的閨女,咱們那外甥女兒沈喬麽?”

    崔竣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她,那如何拿不定主意了?請了進來就事。”

    崔端連忙說道:“三弟,咱們想想再說。”

    而後,崔端對著程瑜遣來的那小子說道:“你先迴去吧,此事我要與三老爺想一想。過會兒,等有了結果,我自會遣人迴了你家少夫人。”

    那小子也沒再說什麽,就躬身退下了。

    崔竣滿是疑惑,問道:“二哥這是做什麽呢?這事兒用得著多想什麽?那沈家是犯了事兒,王家卻還是好的,她來我們家來往,有什麽需要多慮的?”

    “三弟啊,這個節骨眼兒,你當真以為她隻是來串門兒拉家常的,怕是來借錢來了。”崔端拉近了崔竣,低聲說道。

    崔竣皺眉,說道:“她那麽多豐厚的嫁妝,這才幾年光景,怎就沒了。用得著向我們家借錢?”

    崔端說道:“這就是你不知道了,我聽著啊,她的嫁妝都悄悄給了……”

    崔端說著,伸出兩個手指。

    崔竣略微想了一下,低聲歎道:“是那崔銳?這,這二哥從何得知啊?”

    崔端嗤笑一聲,說道:“原是王家那個生了兒子的姨娘要住大屋,王家老夫人就允了,就讓咱們那外甥女兒搬出了大屋兒,咱那外甥女兒隻有衝著咱姐姐的本事,隻有哭的份兒。這時王小將軍還在外麵,連個給她說話的人都沒有,就隻能由著她們折騰。也不知道故意的還是無意的,搬

    東西的時候,有個奴才不小心把咱外甥女兒的嫁妝箱子給弄翻了,裏麵原來都該是金銀珠寶的,結果全是磚頭。你說這嫁妝哪兒去了?她當初可是一門心思對著崔銳的,便是婚後,也常來。崔銳之前拉攏關係,可是手腳大得很。咱們那死了的大嫂手裏麵沒閑錢,他怎就又那麽多錢,錢從哪兒來?”

    “許是從咱們侄兒媳婦手裏拿的,她可是姓程的,那程家的財力雖比不得沈家,那也是很有家底兒的。且就隻她一個嫡女,她還有侯爺舅舅……”崔竣說道。

    因提到了程瑜,讓崔端不由得想起了因沒了害成程瑜而自盡了的夫人,與被迫出府的屈辱。

    崔端不禁冷笑一聲:“她哪裏是個幫夫的?她若有半分幫襯的心思,崔銳能成這個樣子?這女人心歹毒的很,麵上看著和氣,下起手來一點兒也沒手段。咱們那個老夫人也夠聰明的,不是也倒了?如今不是我們家管家,也不是三弟家管家,反倒落在了她那個小輩兒手裏。你說她要有心思幫夫,就她娘家的勢力,崔銳現今最起碼得五品官兒了吧。”

    崔竣知道崔端這是還記恨著崔通未死,也跟著記恨上了程瑜。可他崔竣又沒和程瑜結仇,何故參合進他們的恩怨裏。崔竣也就附和的假笑了幾聲,因聽到這些緣由,也就猜到了程瑜為了要來問他們了。但崔竣仍裝傻問道:“那二哥這事兒有什麽為難的呢?”

    “既然咱們的外甥女兒是來要錢的,那沈家又是戴罪之身,若是給了。依著現在的風頭兒,沒準兒哪天我們就牽扯進去。若是不讓她進來,又顯得我們太過無情,心腸太冷。我們的侄兒媳是又不想當惡人又不想當罪人,這就將事兒推給我們了。我們拿主意吧,就這麽兩難。不拿主意吧,由著她定,往後整個府裏她連事兒都不會再問我們了,整個兒就真的是她的了,哪裏會拿我們當長輩看?她可是當初能把縣主攔在外麵的人,如今就沒了主意了?”崔端皺眉說道。

    “那就讓她定去,反正這國公府也是她的了。”崔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

    崔端忍不住怒道:“父親在時偏疼老大和老四,最後竟將整個國公府交給個臭丫頭。寧信一個孩子將來能前程似錦,也沒把我們當做一迴事兒。若把我們排除在外,當初何必又生下我們?”

    崔竣連忙說道:“二哥,二哥,失言了,失言了。”

    崔端醒過神兒來,忙說道:“我這也是當三弟做自己人,才這般說的。”

    崔竣摸了摸身上的白紗,說道:“我知

    道哥哥的意思,你且說怎麽辦吧。”

    這老皇上死了,各各官員都不能穿顏色的衣服,頭三個月都罩著白紗。家裏不許唱戲,連個帶顏色的擺件兒都沒有,著實乏味的很。

    據說新皇上更是要吃素三年,這孝子忠臣的戲是要從上頭一直演到下頭了。

    崔端撇了撇嘴,也看著身上的白紗,想了一陣。他不喜歡這身白紗,就如他不喜歡抱怨上幾句自己的父親,就要擔心有人告他不孝一般。他麵上是個循規蹈矩的人,可心底裏實在不喜歡這些束著他喘不過氣兒的規矩一樣。以往他還能與司馬氏說上幾句話,如今司馬氏沒了,他更是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司馬氏雖然事情敗露了,但終究她還是一心一意為了他的,不比現在他身邊的那些妾室兒女,各各都隻盤算自己的。

    “還是做次惡人吧,反正我們在她們那裏也未曾得到什麽好處,將來也得不了什麽。不如就索性做個惡人,對我們也沒什麽損害。且我們也算在這個國公府裏做了迴主兒……”崔端說道。

    崔竣心想,現如今去當迴主兒又有什麽用,左右現在是那個程氏管家,這迴主兒還是人家不願做惡人,才推出來的。

    但崔竣隻笑著說道:“二哥願意怎麽做,便怎麽做去吧,弟弟全聽哥哥的。”

    在程瑜聽了崔端遣人派迴的消息,點了點頭,說道:“那就聽著二叔的話了。”

    那人聽了後,便走了。

    程瑜身邊的人知道程瑜做事總是有她的打算的,沒個人去問個什麽。隻程瑜一個人的時候,輕歎了一口氣,往日裏那個被全家嬌寵的沈家姑娘,是再也看不到了。她知道沈喬在王家過得很不好,沈家好時,沈喬的婆婆就不喜歡這個不會為人處事的兒媳,更何況沈家敗落了。

    而後,程瑜笑了一聲自己的虛偽,就又起身去了廚房。

    小閔氏最近在鬧絕食呢,慶國公在時,她還沒個膽子鬧騰。但慶國公一走,她就鬧騰起來了,她是打著盤算的,憑哪個來勸都不頂用。她要讓程瑜按著她的意思將管家之權交出來,她猜著程瑜是不敢讓她餓死的,沒道理慶國公才沒了,她這個做祖母的就餓死在府裏。

    崔翊拖著病體去勸了小閔氏幾次,隻小閔氏實在氣惱了崔翊,見了麵也不與崔翊說什麽,隻把臉轉到一邊,似沒看到崔翊一般。

    程瑜去見小閔氏的時候,崔翊正從小閔氏院子裏出來。

    看了程瑜,崔翊原本暗淡的眼睛才

    變得明亮,他也覺得自己太過偏執。但糾結了這麽兩世,他是實在沒辦法從這情感中抽離出去。無論程瑜變成什麽樣的人,他隻要聽到程瑜的名字,看到程瑜的身影,就不由自主的追尋著她。

    自從崔翊的身體如上一世那樣一點點變差,他便帶著一種將死者的瘋狂追隨著程瑜。隻聽到程瑜說話的聲音,他心中都欣喜的很。

    崔翊看著程瑜,虛弱的笑了笑:“給母親送吃食麽?”

    程瑜退了幾步,行了一禮,低頭迴道:“迴四叔,是給祖母備下的。”

    崔翊召了那提著食盒的丫頭到他麵前,打開食盒,看了一眼後,崔翊笑道:“這不是母親愛吃的飯菜,走吧,我跟侄媳說說母親愛吃什麽?也免得侄媳管家難做。”

    程瑜抬頭看了崔翊一眼,見崔翊眯著眼睛,露出那種半笑不笑的表情。因不想讓崔翊說出更加曖昧的話來讓人誤會,就大方笑道:“多謝四叔體恤,想著祖母愛吃的必定不是尋常食物,正是為難呢。”

    “那好,侄媳隨我來吧,我寫給你。”

    崔翊走在前麵,似是在自言自語道:“無論過了多久,哪怕隔了幾世,很多事還是和以前一樣呢。”

    在崔翊身邊伺候的丫頭早習慣了崔翊這樣的怪話,並沒覺得多奇怪。她們是不知,崔翊為了能光明正大的與程瑜說上幾句話,且還不讓為此事拿住程瑜的錯處,已經裝作瘋言瘋語許久了。

    一個病得神誌不清的人,與女眷多說幾句話,總算是有情可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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