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李家小公子來過國公府後,就成了人私底下最愛議論的人物。許多人把在崔嫣處被封了熱鬧,都轉到了李家小公子一個人身上。都說著李家小公子如何為人謙和,相貌俊秀,前途無量,又是獨子。因著李家隻有這個獨苗,不舍得他敗壞身子,現在屋內也隻有粗使婆子伺候,聽說連個俊俏丫頭都沒有。當真是萬裏挑一的好男兒,隻是……

    說的人把那半句話吞到肚子裏,隻是有人有眼無珠,太過貪慕權貴了。

    那南安郡王再如何地位高,終究相貌平平,這些年又被美色掏空了身子,據說如今是麵黃消瘦的,且又是個鰥夫。哪裏抵得上那俊美少年吸引人?且這府裏的人大多都恨人有笑人無,這時崔嫣無論如何是賺了個郡王妃的頭銜,旁的人怎能不趁勢誇讚誇讚那李家小公子,笑笑崔嫣的有眼無珠。

    而且那李家小公子又當真出色的很。

    便是連崔嫣那兩個庶出嬸嬸也頗為懊惱,若是這門親了結的太過難堪,自家許能爭上一爭的。可有了崔嫣的事,甭說人李家了,就是慶國公也不會再同意與李家結親的事了。

    “那李家小公子真的這般好?”程瑜給崔通喂過了奶後,笑著低頭與坐在小凳上的秀媽媽說道。

    秀媽媽瞪大了眼睛說道:“據說比我們這的崔公子相貌人品差不多?我們府上的公子就夠俊俏的了,夫人該知道吧。”

    程瑜低頭笑道:“那我還真不知道這李家小公子怎麽個樣了?”

    秀媽媽唯恐程瑜是不清楚她說得是哪個崔公子,才猜不出那李家小公子的模樣,秀媽媽就笑著伸出四個手指頭,在程瑜麵前晃了晃。

    程瑜這時收了笑容,冷冷的橫了秀媽媽一眼。

    秀媽媽立即明白過來,輕打了自己一巴掌,訕笑道:“看我這老糊塗,夫人如何知道那些人模樣。”

    “我多問你幾句話,你就開始胡扯。”

    程瑜對著秀媽媽笑著罵道:“往後少吃些酒,多飲茶。許多話在我麵前說說就罷了,在外人那裏,成個什麽樣子?我又不是沒給過你好茶?”

    秀媽媽連聲應了。

    隨後,程瑜一邊喝了口茶一邊掃了秀媽媽一眼。心裏盤算著,李家小公子倒真是個人物,小小年紀,就這般好忍性,往後如何得了?程瑜也隱忍惱恨過,隻怕這李家小公子將委屈憋悶的久了,要養成個陰狠性子了。程瑜以己度人,擔憂著若是那李家小公子將整個國公府都惱了,轉過

    頭讓她與崔通受了那牽連之禍就不大好了。

    程瑜她上一世算計了姓崔的一府的人,這些日子又自覺是重生之人,頗有萬事皆在掌握的意思。如今程瑜想著自己的這番心思,都覺得未免有些太過輕狂了。

    而李家小公子原本程瑜並未在意,也全因上世未聽過那李家出了什麽了不得的人。此時因想到其中厲害,程瑜心頭也是一突。倒不是為了那李家小公子將來會如何,就隻她生出那短暫的想去依靠著前世所知去謀今世之事,就夠讓她害怕的了。

    人啊,最怕的不是遇到什麽厲害敵手,而是失了自己的本心,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到第二日,程瑜就抱著崔通迴了程府。

    這時劉氏無心管著程瑜,便是程瑜尋了些短了栗子糕,少了普洱茶之類的瑣事當借口去迴娘家,劉氏也會匆匆允了,巴不得程瑜不再煩她。

    程瑜的日子過得比上一世可舒心多了,等下了轎看到賀氏,就先笑著,甜甜的喚了一聲:“娘”

    賀氏也笑著迎過來,說道:“可算來了,這些日子我可惦念著你呢。”

    一邊說著,賀氏看也沒看程瑜一眼,先接過了崔通,抱在懷裏笑道:“通兒,是否惦念著外租母啊。”

    然後賀氏就一邊抱著崔通一邊囑咐著人去給程尚書稍信兒。

    賀氏身邊的婆子笑著提醒道:“可要備下飯菜?”

    賀氏笑道:“罷了吧,通兒一時也吃不得什麽……”

    那婆子忍不住笑出聲來,指了指在賀氏身後一臉哀怨表情的程瑜。

    程瑜見賀氏好像才看到她一般,就故作委屈的抽了抽鼻子。

    恰好這時程瑞負著著手搖搖晃晃的走來,笑嘻嘻的說道:“阿姐不要傷心,還有我想著你呢。”

    程瑜低頭看著程瑞笑的時候露出的小豁牙,也忍不住笑道:“阿姐這可都靠著你呢。”

    程瑞這時也不笑了,頗為認真的點了點頭。

    這本是件趣事,卻看得賀氏鼻子一酸,忍不住紅了眼圈兒,笑著罵道:“真是冤家。”

    之後,賀氏就也不理程瑜姐弟兩個,抱著崔通,自己個兒先進了屋裏。瞅著沒人的時候,抹了一下眼淚。當真有個悲切的事,哭上一場,賀氏也就不這般遮掩著了。可這沒事沒災兒的,但就看著程瑜笑嗬嗬的迴了娘家,與程瑞說上幾句玩話,她就落了淚。這若是被人看著了,都沒個說頭。

    程瑜也做不知道的樣子,等到了屋內,見賀氏已經在笑著逗弄崔通了。程瑜就開始問程瑞的學問如何了,程瑞這時頗愛背詩給人聽。終於盼到了這個時候,就獻寶一樣的,將一首首的詩背給程瑜聽。崔通也來趕趣兒,聽得程瑞背詩,也跟著“啊,啊……”的合著。鬧得程瑞隻背了七八首就再背不下去了,頗為老氣橫秋的負著手看著崔通搖了搖頭。

    賀氏看著程瑞的小老頭模樣,忍不住對程瑜說:“瞅著,是不是越發像你父親了。”

    經賀氏一提,程瑜再看程瑞負手搖頭歎息的模樣,倒是著實有幾分她父親的模樣。

    “那邊可還好?”程瑜看著她的弟弟,就忍不住想起了程琛。

    “已經不需憂慮了。”賀氏笑道。

    程瑜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好。”

    隨後,待遣走了人,程瑜將那李家小公子的事與賀氏說了。

    賀氏看了程瑜一眼,隻說道:“李家那小公子我也知道些,與你侯府家的表弟交好,是個十分懂禮聰明的孩子。你不用擔心著他,他該清楚明白的。就是他怨恨著國公府,你這還有侯府從中調和呢,總歸傷不到你的。隻是你家那小姑子太過福薄了。”

    “可不是福薄麽。”程瑜說道。

    程瑜不就才聽說自那日崔嫣被灌下落胎藥,就一整日的流血不止,後來實在熬不住請了大夫。血倒是止住了,隻是往後的孩子是不會再有了。這信兒傳到郡王府,郡王府也沒個反應,似不當做一迴事一樣。

    等到吃飯的時候,程尚書也迴來了,看到了程瑜就忍不住訓道:“這個月都迴娘家兩次了,你這般,如何給你妹妹們做樣子。”

    程瑜掃了眼隻低著頭,不敢看她的兩個庶出妹妹,笑道:“這時我婆母允了的。”

    “便是親家母慈和,你也不可這般。為女子者,應當注意自己的德行。”程尚書皺眉說道。

    程尚書是程瑜之父,會在崔銘養外室時,對崔銘加以斥責。但程尚書更是一個男子,他心中將女子的三從四德放在首位,便是他的親生女兒也越不過去。

    程瑜隻低頭吃了兩小口米飯,而她的兩個庶妹也不敢去夾菜,隻吃些靠在她們麵前的菜。

    程瑜也未對她那兩個庶妹做過什麽,不過不多理睬罷了。隻是她們卻因為程瑜的身份,與她先頭掌府的權利,對她有著畏懼之心。

    吃過飯,程瑜就迴去了,從府外換

    了小嬌進到內院,程瑜就覺得這日裏冷清的很。

    等到了院子裏,程瑜才問秀媽媽:“這是出事了?”

    隻未待秀媽媽答話,崔銘卻第一個興衝衝的走進來說道:“我這四叔著實可惜了,本來要定下們極好的親事的。可是一配八字兒,竟算出四叔是孤煞星的命。雖多福多財有益於父母,但就是妨害妻房。這才要定下的好親事,就毀了。”

    程瑜看著崔銘滿臉掩不住的幸災樂禍的表情,也翹了翹嘴角說道:“那倒是真的可惜了。”

    上一世,崔翊那孤煞星的謠是她散出去的。

    這一世,又是哪個不喜崔翊結親?

    程瑜正在想著,一陣簫聲淒淒哀哀隱約傳來,似有無限愁腸一般。

    崔銘忍不住大笑著搖頭歎息道:“四叔這是傷感了。”

    程瑜這次卻未答話,隻低頭撿起了還未給崔通繡完的肚兜,又添了幾針。

    而才向劉氏問過安的餘氏,正往她住的那處淒涼之所走去。

    這時有一陣大風吹來,餘氏拿了帕子一擋,卻抵不住風吹得打,將餘氏手中的帕子給卷走了了。

    餘氏的兩個丫頭就去追著哪怕,隻餘下一個大丫頭,一個婆子守在餘氏身邊。

    帕子最後掛在了一個樹杈上,兩個小丫頭如何也夠不到。恰好一個路過的小子看到,拿了竹竿子幫著挑了下來。

    那小子大約十五六歲,生的十分白淨,聽得是餘氏的帕子,更是不敢伸手碰。隻見帕子挑了下來,就讓小丫頭拿走了。之後那小子就迴避開,最後敢抬起頭看一眼的時候,就隻能看見餘氏的背影。但隻這一個背影,就夠他臉紅大半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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