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琴臉色刷的一變,賀立峰這事在她心頭就是一道永遠都不能提及的傷。


    要不是他從小就被抱走了,現在肯定不會這樣和她生分,他一定會和殷尋一樣,娶個乖巧懂事的媳婦兒,好好孝順她的!


    稍顯尖銳的指甲緊緊摳著自己的手掌心,一雙繃緊的眸子似要把孟靜寧瞪出個洞來:「你到底想說什麽?」


    孟靜寧看了眼賀秉天,不慌不忙道:「當初我妹妹許昕還有你兒子出事都是黎家的人在背後出的手。」


    「黎家?」阮琴的表情有如雷劈,甚至連掌心被自己掐出了血來都毫無察覺,「你有證據嗎?憑什麽這麽說?」


    「這兩件事的人用的是同一種手法,都是買通家中傭人把孩子抱走。隻不過我妹妹的事情當初並沒有鬧大,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阮琴搖著頭連連後退,「怎麽可能是他們?」


    黎家一直都是跟在她父親後麵的,孟家落敗之後,阮、黎兩家先後上位,黎家也是這些年才隱隱有了趕超之勢。


    孟靜寧道:「是孟川千辛萬苦找到了我家當年那個傭人。」


    頓了頓,瞥了眼一直沒說話的賀秉天,繼續道:「他當初一直以為這事是賀家在背後做的,可是找到那人,大約已經是風燭殘年,良心過不去這才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了。抱走你兒子那會兒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賀首長還有秉章的工作上升關鍵期,你覺得當時除了用過相同手段的黎家還會有誰有這個動機?」


    「不——!」阮琴紅著眼睛嘶吼一聲,一個勁地在那搖頭,「你別說了,我不信,我一個字都不會信的!」


    就算真的是黎家做的,可是和黎晚沒有關係啊!


    她不相信自己這麽多年都是被人當成傻子玩弄,打心眼裏不願意承認自己真的是孟靜寧嘴裏說的那樣又愚蠢又衝動,給人當開路的刀子。


    她怎麽能當著孟靜寧麵前承認自己被黎晚耍了呢?


    她們曾經同吃同住,恨不得好得跟一個人似的。結果她卻背棄了她,選擇和別有用心的黎晚交好,這不是笑話麽?


    阮琴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好不容易抓住了椅子勉強穩住自己的身體。


    她不斷地縮緊自己的手,手背青筋畢露,恨不得將手裏的椅子直接捏成粉末。


    孟靜寧沒想到她到這個時候還要自欺欺人,思及剛剛在車上賀秉天說他這次過來的時候已經準備好了資料,便沒有再開口刺激她。


    彼時,賀秉天將自己手中的文件袋打開,遞了一遝資料到阮琴麵前。


    阮琴垂著的眸子緩緩抬了起來,想伸手出去卻又似痙攣般抽了下便縮了迴去。


    她心裏有種直覺,這不會是她想看到的東西……


    賀秉天淡淡道:「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阮琴,有些事情你既然做了,那麽不是你說不想麵對就能不去麵對的!你今年四十多歲了,不是四歲,自己做的每件事都要負責任。」


    賀秉天的氣勢威嚴一如往昔,阮琴抖了下身子,這才慢慢伸出手將那一遝資料接了過來。


    待看到封麵上張璐的證件照時,她腦中陡地一震,不用賀秉天說,就急切翻開了起來。


    張璐,臨海市平泉縣人,國內知名的貧困縣之一。


    從小學開始就一直因為成績優異享受學校裏的貧困生補貼,直到高中的時候家裏情況才好一些,但這一切都因為高考結束不久她父親的意外工傷去世而終止。


    她母親病重,家裏還有個上高中的弟弟,再加上自己要上大學,如果不是黎氏基金的贊助,她很可能根本完不成學業,甚至為了養家,早就出賣自己做不幹淨的事情了。


    等等,黎氏基金?


    阮琴感覺喉中有腥甜正在翻湧,她勉強壓下身體的不適,雙手顫抖地仰頭看著賀秉天:「這是真的?」


    張璐是江北政法大學畢業的,她背後的贊助人是黎家?


    為什麽黎晚從來沒和自己說過這些事情?


    孟靜寧冷笑道:「張璐和西西是高中同學不錯,可那會兒重點班都忙著學習誰有空攀交情?我說你蠢有錯嗎?隻會看表麵,西西為什麽要指使張璐離間你和秉章的感情?賀行行的事情上你自己齷齪,不要覺得別人也和你一樣!」


    阮琴緊緊捏著手裏的文件紙,眸底風雲翻湧——


    她想起來了,是黎晚!


    那天之所以會撞見江槿西和張璐,是黎晚說要帶賀行行出去散心,是她說要去吃海鮮自助,是她非要堅持和領路的服務生走相反的路!


    沒有聯繫到一起的時候還不覺得,這麽一想,阮琴渾身都打起了冷顫。


    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如果說當初攛掇她離間賀秉天和孟靜寧是因為她也暗戀賀秉天,那麽破壞自己和賀秉章又有什麽好處?


    一想到自己這麽多年掏心掏肺地對她,阮琴就硬生生地咽了口血下去。


    她咬著唇突然看向孟靜寧:「當初你的車禍是意外嗎?」


    孟靜寧有些詫異,阮琴到底不是完完全全的笨人,她輕輕搖了搖頭。


    阮琴心底最後一絲希望破滅,真的是黎晚!這麽一個有心機、這麽一個可怕的人,她是不是該感謝自己在她的手裏安安穩穩地過了這麽多年?沒有像孟靜寧一樣被她整得差點一屍兩命?


    她將拳頭握出了咯吱聲,黎晚她,她為什麽要這麽做!自己有哪點對不起她?


    正當她腦裏百轉千迴之際,賀秉天又道:「還有一件事,沒有證據,不過我說出來你應該能想到是誰。」


    頓了頓,見阮琴看向自己,賀秉天緩緩張啟唇瓣:「你兒子當初染上毒癮的事情……」


    阮琴心一揪,難道這事也和黎晚有關?


    她不敢往下聽,卻又莫名地堅持一定要聽到這個答案。


    「那個引誘他的章少現在還在服刑,據說他曾經忘形之下和獄友說過自己當初也是被人逼的,要不然怎麽敢故意害賀老爺子的孫子。他說對方和他一直是電話聯繫的,對方……」


    看阮琴漸漸腥紅的眼底,賀秉天不疾不緩道:「對方聽著聲音是個中年女人,說話有一點江北口音。那個章少還說了,賀立峰第一次用那玩意的時候,是那女人讓他暗中下的藥,這才讓他慢慢染上癮的……」


    這些自然不是章少無意中說出口的,賀秉天查到黎晚做過的事情之後,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當初賀立峰的事情。


    原本隻是例行調查,想著法子讓那章少開了口,不想這件事裏麵黎晚的手腳果然不幹淨……


    此刻的阮琴依然搖搖欲墜,她一直以為,當初兒子染毒是因為和喬衿分手心情不好才會玩那種東西,她把所有的責任全推到了喬衿頭上,變本加厲地拆散他們,卻不想這根本就是自己所謂好姐妹在背後布下的一個局……


    中年女人,和她有深厚焦急,持江北口音的隻有兩個——


    一個是眼前的孟靜寧,還有一個就是一直對她噓寒問暖、關懷備至的黎晚。


    她看了眼孟靜寧,雖然打心裏不喜歡她,但是她相信孟靜寧的為人,前二十多年的相處不是白費的,她就是莫名的相信孟靜寧不會做這種事。


    那個高傲張揚的江北明珠,她不喜歡別人就會擺在臉上,連給你一個眼神都欠奉,根本不屑於玩這種口蜜腹劍的把戲!


    一想到自己和兒子因為喬衿如今離心離德,立峰更是為了喬衿前段時間在酒局上差點送了命。


    阮琴終於支持不住,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黎晚為什麽要這麽對她?為什麽要害得她家庭破裂?她對她那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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