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連午飯都沒吃完就直接去了賀家公館。


    賀老爺子出門訪友去了,賀行行還在公司,隻有阮琴和照顧賀立峰的那些人在家。


    聽江槿西問起喬衿的消息,阮琴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江槿西,你太可笑了吧?喬衿不見了關我什麽事啊?也許她是悄悄瞞著你們去了什麽地方呢?你們不去聯繫她那些朋友,反而到我這來了?難不成還是我把她弄不見的?」


    江槿西微微蹙眉,看著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賀夫人,你反應這麽大做什麽?我和阿湛過來隻是想問一下喬衿來過這裏沒有,並沒有哪句話說她不見了這事和你有關吧?」


    原本還沒多想呢,可阮琴這一臉心虛的樣子是怎麽迴事?


    阮琴臉色驟變:「你少在這胡說八道了!」


    江槿西和顧湛相互對視一眼,又往樓上看了眼:「賀立峰怎麽樣了?我和阿湛去看看他吧?」


    阮琴迅速上前一步,擋在她麵前,繃著臉道:「不用了!他在睡覺,最近幾天我們和孟醫生都挺辛苦的,是關鍵時候,你沒事就別來打擾他了!」


    這麽心虛啊……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麽?


    「那好吧!」江槿西看起來也沒有什麽異樣,隻聳了下肩,「既然喬衿不在,那我們就先走了。」


    她捏了捏顧湛的手心,兩人都沒再說什麽多餘的話。


    出了賀家公館之後,顧湛偏頭問她:「人應該就在裏頭,你說要不要報警?」


    「報啊!」江槿西眨了眨眼,「阮琴也該吃點虧了,仗著自己是賀家的兒媳婦,又有公職在身,還真以為誰都要讓著她了不成?不過,我就怕雷聲大雨點小,報了警之後,人家一看是賀家,結果就不了了之了。」


    顧湛颳了下她的鼻子,然後湊到她耳邊說了句。


    江槿西越聽越吃驚:「這樣真的行嗎?」


    「老公說的你都不信了?」


    江槿西莞爾一笑:「信啊,怎麽不信了?我們家阿湛最有本事了!」


    賀家公館。


    親眼看到顧湛的車開走了之後,阮琴這才鬼鬼祟祟地去了家裏一樓的儲物間。


    喬衿正抱著腿坐在地上,門一打開,她抬頭看了起來。


    兩人的視線相撞,阮琴的語氣還是不怎麽好:「出來吧!」


    喬衿站起身,卻沒移動腳步:「你這是非法拘禁知不知道?」


    「你說這話我倒是想起來了。」阮琴拿出她被沒收的手機,開機之後,低頭編輯了一條簡訊,「你就放心住下來吧,我剛剛給你媽媽的手機發了簡訊息,說是你這些天都在朋友家住。」


    「你怎麽能這樣?」喬衿拔高音量沖了過來跟她搶手機,她萬萬沒想到這自詡高人一等的女人竟然這麽無恥,「你還給我,現在放我迴去,我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阮琴拽著手機不放,並且奇怪不已地看著她:「現在的小女生都像你這樣嗎?前一秒還愛得死去活來的,轉過身人家出了事就翻臉不認人了?你之前和立峰那麽好,現在他正在戒毒的關鍵時候,需要你的支持。別說我現在好吃好喝好住的供著你,就是什麽都不做,不過舉手之勞而已。還有,要不是你自己不願意過來,我用得著使這種手段嗎?」


    阮琴人生的四十多年一直是一帆風順,麵對工作上的廝殺時,她智商、情商均在線,但遇到賀立峰的事情時,她的腦迴路總是奇葩得讓人難以想像。


    除了賀秉天之外,她這輩子沒有遇到過任何挫折。


    但那個男人是讓她仰望的,所以他可以拒絕她,可別人不行。


    喬衿氣得不輕,她到底年紀小一些,身手比阮琴靈活,幾下就將手機搶了迴來。


    這時,正好王英打電話過來了。


    喬衿剛準備接,就聽到樓上傳來了一陣男人的嘶吼聲和東西倒地的聲音。


    兩人皆是愣了一愣,阮琴迅速反應了過來,一邊喊著賀立峰的名字一邊跑上了樓。


    愣了一瞬之後,喬衿目光看著樓上的方向,接通電話道:「媽。」


    聽到她的聲音,王英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就霹靂啪啦的數落了起來。


    喬衿沒說自己是被人強行拉到車子裏帶迴賀家的,隻道:「媽,我一會兒就迴去,你別擔心我。」


    上頭的動靜越鬧越大,喬衿隨便說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然後捏著手機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她不敢相信自己眼裏看到的景象——


    賀立峰不說是個多體麵的人,最起碼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西裝革履、笑容迷人的。他喜歡將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的,甚至還喜歡往身上噴香水,就連家裏住的地方也每天都讓阿姨收拾得一絲不苟的。


    根本不像現在這樣——


    整個人形容憔悴,宛如一隻狂暴到了極點的獅子,遇上了人就撞,更別提絲毫外在形象可言。


    他似乎想要往外沖,又似乎想要拿頭去撞牆,就像個瘋子似的,幾個人都拉不住,就連房間裏的桌椅都被他撞得東倒西歪的。


    阮琴急得上前想要幫忙,卻插不進手。


    孟川迴過頭道:「賀夫人,你別過來,他會傷著你的,我們要給他打一針鎮定劑。」


    說是這麽說,但賀立峰一點都不配合,針根本無從下手。


    剛開始他就不肯吃藥打針,更別說現在毒癮上來了正難受的時候。


    阮琴想上前又不敢,她哭著喊他:「立峰,你聽話好不好?你讓孟醫生給你打針,迴頭你要什麽媽都答應你,啊?」


    賀立峰不聽,他抬頭,一雙布滿了血絲的眸子瞪向了她,卻意外看到了站在她身後的喬衿。


    所有的動作戛然而止,空氣仿佛靜止了一樣。


    兩人的視線像是越過層層人海撞到了一起,賀立峰呆怔在那裏看了她幾秒鍾,隨即很快反應過來,甩掉了拉著他胳膊的幾隻手,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鑽迴了床上,拿亂作一團的被子蒙住了自己。


    「滾,都滾!全都滾出去!」


    他聲嘶力竭地大吼,卻因為這幾天喊的太多嗓音嘶啞,根本就沒什麽殺傷力。


    喬衿控製不住地心裏難受,她捂著嘴慢慢走了進去、


    孟川示意其他人都退後一點,讓喬衿一個人過去。


    她吸了吸鼻子,將眼裏的淚水壓了迴去。


    身上像是鑽進了成千上萬隻蟲子不停地嗜咬,因為難受,被子下的男人並不平靜。


    喬衿拉住被角,和他角力,一點一點的將被子拉了開來。


    賀立峰拿手捂住臉,抖著身體背過身不讓她看到自己的正麵、


    「你走好不好?我不想看到你。」


    他的聲音有點嗚咽,他很想念喬衿,卻不想在這個狼狽不堪的時候看到她。


    未必這個時候就是因為愛得不可自拔,但大約是剛開始和喬衿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真的很快樂很輕鬆。


    和現在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以至於每每難受欲死的時候,那些往昔迴憶起來就像是做夢一樣,是他唯一的止疼藥。


    「賀立峰……」喬衿的嗓子堵得厲害,好半天才開口喊他,她的聲音很平靜,卻在言語間掀起了滔天巨浪,「賀立峰,你讓我看不起你知不知道?哪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沒有受過委屈挫折?可誰也不像你這樣作天作地的,總覺得誰都委屈了你啊?現在你把自己弄成了這樣,還要一味地逃避錯誤嗎?你就不能正視自己一次,勇敢地站起來麵對嗎?」


    戒毒是困難,可每年也有不少失足之人成功過啊!這足以說明,這不是能不能、隻是想不想的問題而已!


    賀立峰卻哭了起來,他猛地迴過身,指著自己涕泗橫流的樣子讓她看:「你看不起我就看不起我!這個鬼樣子,你以為我就看得起自己嗎?」


    說著,抬手一指門外:「你走,馬上走,永遠都別來!」


    喬衿還沒開口,已經怒不可遏的阮琴就沖了過來將她一把從床上拉了起來然後往後一推。


    喬衿這賤丫頭是在報復自己將她強行帶過來是不是?


    立峰現在正難受著,她還說這種話!她生的兒子,她都捨不得罵,喬衿憑的什麽?!


    喬衿猝不及防之下被她推得往後退了好幾步,阮琴的耳光就已經打了過來。


    一切似乎就在眨眼之間,一道人影如風般迅速沖了過來,阮琴的耳光沒有落在她的臉上,而是重重打在了賀立峰的背上。


    那重重的一下,要是打在了她的臉上,估計半邊臉都能腫起來。


    賀立峰抱著她不放,喬衿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她開口:「你先打針好不好?」


    賀立峰充耳不聞,他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睛:「你還喜歡我嗎?」


    猶豫了一會兒,喬衿輕輕點頭。


    還喜歡,但應該不會再在一起了。以後,也總有不再喜歡的那一天。


    她在心裏補充了一句。


    賀立峰似乎是很高興,就像是小時候得了糖的孩子一樣笑了起來:「好,我打針。」


    孟川忍不住彎了彎唇,他一個做醫生的,竟然還不如一個小姑娘有用。


    眼看著賀立峰打針入睡之後,阮琴似乎有些疲憊。


    她沒有注意到,也永遠不會想到,喬衿竟然敢打她。


    就像她剛剛向她揮手一樣,一個耳光直接打到了她的臉上。


    和剛剛不同的是,這次沒有人替她擋著,一個響亮的耳光,結結實實地打在了她的左臉上,將她的臉打得偏到了一邊。


    在門外的賀家保鏢要進來,卻被帶著人出去的孟川擋在了外頭:「不會有事的。」


    阮琴能吃什麽虧?


    「喬衿,你敢打我?」


    阮琴捂著臉一個字一個字的咬牙切齒,一雙猙獰的眸子像是要吃了她一樣。


    她怎麽也不敢相信,懦弱到被她罵了隻知道哭的女人居然敢打她,她居然敢!


    喬衿低頭看了看自己通紅的掌心,隨即抿著唇眼神冰冷地看著她:「這是我第一次打人,也是我第一次覺得原來還有人可以討厭到讓我這麽膽小的人也敢揮耳光。」


    其實,她在喬家那樣的環境下長大,夾在中間受委屈早已成了常事,不過那些小事不足以計較,她也養成了一副平和的心態。就像當初生氣喬雲利用她帶江槿西去相親,卻也隻是紅著眼睛質問她。


    可今天,她真的生氣,她想打人,剛剛看到賀立峰的那一瞬間她就想了。


    她又道:「阮琴,你真不配做賀立峰的媽媽。」


    別人可以說她任何不是,但惟獨不能否定她對賀立峰的用心,對他的愛。


    阮琴歇斯底裏地罵道:「你憑什麽這麽說我?你懂什麽?」


    是啊!


    喬衿懂什麽?


    她把兒子弄丟了那麽多年,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好好彌補他。


    她想給他最好的,而喬衿,居然說她不配?


    她哪裏來的底氣?


    ------題外話------


    晚上十點半之前還有一更~群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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