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這次對著莫含章,可真沒半點客氣。

    寄予厚望的長子,從可能前途無量的禁衛軍大內侍衛,突然變成了六品小官,還是關著芝麻小事雜七雜八相當於個打雜的管事的文職官員,沈氏一口氣憋在心口,怎麽也咽不下去。

    沈氏可不會想莫家自己人麵不夠全靠著人俞家一直給莫含章疏通門路,如今自家兒子差事不好,沈氏隻認定,都是俞家沒盡心盡力,自己兒子,才得了這麽個微末小官。

    想到之前自己還對俞錦妍百般抬愛關照,沈氏那真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好個俞錦妍啊,你這做人兒媳婦也正是本事了,居然敢拿這種事哄她?!

    舒月朝在一旁還挑撥離間:“母親先別急著定論,不定真是臨時出了事才導致事情突然發生了變化呢?嫂子是什麽人,她能信口開河隨便拿話哄你嗎?這種事要撒謊,遲早都會露餡的。先叫您這麽高興,隨後再這麽一盆冷水潑下來……嫂子不可能做這樣的事的,裏頭,肯定是出什麽事了!”

    舒月朝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到俞錦妍的性子,沈氏腦子裏就都往壞處想,哼聲道:“她不會?她以前頂撞我的事還少了?我說這迴怎麽這麽好心呢,這些日子還對我那麽順從,感情,在這兒等著呢!”

    這些日子莫含章的態度大變,與之前俞錦妍對沈氏的那副模樣,根本完全不是同一個人,當然,沈氏可不會想說是什麽中邪了,先頭莫含章對她恭敬,她受了好處,暗地裏隻有高興的,隻當自己這個速來桀驁不馴的兒媳婦被自己兒子馴服了,所以才對自己改變了態度。

    可如今一出事,莫含章當初的所有一反常態的表現,落在沈氏眼裏那就是不懷好意了。故意先對我示好,然後再給我狠狠一擊,俞錦妍、俞錦妍!你好手段啊!

    這些話卻不好在舒月朝跟前說,見她一臉希冀,祈求她先別忙著蓋棺定論,先找俞錦妍過來好好問話在發脾氣,沈氏勉強扯動扯動嘴角:“你就是好心。罷了罷了,既然你求情,那我就聽聽她能說些什麽!”看著舒月朝欣喜地叫人去喊大太太過來,沈氏低垂著眼眸,眼底是一片狂風暴雨。

    舒月朝伺候著沈氏喝茶,給她捶背,一邊陪著說些家常話,還勸著她想開點:“畢竟是詹士府呢,也算是體麵了,大哥進去右春坊,手下那麽一票人,可不也是小有權利?日後再太子跟前得了眼,也是前途無限。”

    可沈氏哪裏聽得進去:“再體麵,還能體麵過禦前?”太子?太子又怎麽樣?沒登基

    之前,誰知道怎麽樣。

    當然,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是絕對不能說出口的。

    可哪怕沈氏沒有宣之於口,舒月朝卻還是瞬間心領神會了,因為,她其實也是這麽想的。

    在太子跟前做事,跟在皇上跟前做事,哪能一樣嗎?在前者那裏得了青眼又如何?要有迴報,還得等好幾年呢,要是入了皇上的眼,還不立刻就加官進爵?

    就是可惜,這麽好的一次機會,侯府居然沒給大伯子鋪好路,還把人調到了文職,真是越想越氣。

    婆媳兩人正自不痛快,莫飛景一陣風似的闖了進來,進門就板著張臉喝退了下人,對著沈氏怒道:“母親,你也管管吧,再這麽下去,大哥非得被俞錦妍那女人毀了不可!你都不知道,大哥現在,已經完全被那狐狸精給迷昏頭了!”

    也不等沈氏問,倒豆子似的就把之前在俞錦妍書房發生的事全給說了,一邊怒道:“母親,你是沒看見那場景,大哥就跟鬼迷心竅了一樣,眼睛裏就隻剩下嫂子了,那恨不能把人捧在手心裏,就怕給那裏撞著了碰著了的小心翼翼樣子!真真說一句話都要看她的臉色,生怕她哪裏不高興了,哪裏不舒心了……母親,大哥再這樣下去,可不得了!叫個女人牽著鼻子走,以後說出去,誰還看得起他啊?咱們莫家成什麽人了?人可不會說是他們夫妻情深,人隻會說大哥沒用,被拴在了女人褲腰帶上,巴結侯府,巴結得男子氣概都沒了!”

    沈氏一聽,那還了得?氣得當時就站了起來要去找俞錦妍好好說道說道:“這個逆子,他是生怕氣不死我呢?!”

    舒月朝莫飛景趕忙攔住她,莫飛景更是氣得跳腳:“母親,你怪大哥幹什麽?嫂子現在懷著身孕,大哥都二十六的人了,才有第一個孩子,更不要說,侯府這些年也是真幫了他不少,以他的性子,可不是要對嫂子好?現在大哥已經被嫂子籠絡了去,你再上門去罵他,可不是更叫大哥跟你離心?!母親,你可要冷靜點!別一時衝動壞了事!”

    這也就是莫飛景才敢對著沈氏這麽不客氣的說道,沈氏也算看重這小兒子,聽了這番話,頭腦才算冷靜了下,跌坐在椅子上,又氣又急:“這不行那不行,那你說,我們該怎麽辦?”

    莫飛景想起之前在書房俞錦妍對莫含章的那種視若珍寶,為了她,還連番扯謊,連自己願意去詹士府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心裏對這個嫂子,真是半點好感也無,聽沈氏這般說,當即惱道:“大哥不能說,不還有嫂子嗎?之前也是

    嫂子說能調到禁軍去的,現在突然變卦了,怎麽也該給我們個交代吧!”

    沈氏聽著有理:“沒錯,這女人把我們大家都給耍了,可不能不給個交代,就想這麽混過去!”

    說起了莫含章,舒月朝皺著眉插話道:“這丫頭出去叫嫂子已經去了好久了吧?怎麽還沒迴來?”

    莫飛景一問,居然還是好兩刻之前派去的丫頭,到現在也不見莫含章來,冷笑一聲:“他該不是心虛,所以不敢來了吧?”

    舒月朝卻了解俞錦妍的性子,不是這樣怕事的人,奇怪地出去找了個丫頭來問,這才知道,原來莫含章居然在前麵被秦雪絆住了,據說還給發生了衝突。

    迴來跟沈氏莫飛景一說,沈氏拍著桌子愈怒:“她還真一刻都不放過啊,先毀了我兒子的前程,現在趕著機會再打擊看不慣的人……她還真當自己能一手遮天了?!”想發作誰就發作誰?自己這些天對秦雪的看重,她是一點也沒看在眼裏是不是?!

    舒月朝也不樂意,不快道:“按說秦雪是姨娘,嫂子是主母,要發落她也是應當的。可怎麽說秦雪也跟了大伯子好幾年,這些天,又一直盡心盡力伺候母親,嫂子就是看在秦姨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合該給人點體麵啊!”

    莫飛景下了定論:“她現在肚裏揣著個寶,又拿捏住了大哥,還把誰放在眼裏啊!”

    沈氏這半輩子在莫家順風順水,偏來了個俞錦妍,明明是她媳婦,自己擺不了半點婆婆的譜不說,還得隱隱在人跟前矮半頭,婆媳矛盾,從最開始便存在了,這麽多年下來,積怨頗深,聽著莫飛景這話,沈氏冷笑:“我就不信邪了,老大再護著媳婦,還敢跟我頂著幹!”

    今兒她不好好收拾收拾番俞錦妍,她就枉為莫沈氏!

    莫飛景見她氣得狠了,少不得提醒一句:“母親,你也別做過分了,可別忘了,嫂子到底是侯府千金,做的過了,迴頭侯府鬧起來,也不好!”

    沈氏擺擺手:“都這麽多年了,這你還不相信我?我有分寸的!”

    莫飛景想想,確實如此,便不再多說。到底他是小叔子,這種事關嫂子的事,不好攙和太多,趕在莫含章來之前,他就先走了。等著莫含章到的時候,隻見了沈氏跟舒月朝兩人。

    沈氏瞧著莫含章走進門來,一身淺藍色暗繡的長裙低調奢華,頭上也幹幹淨淨隻插著根玉簪,可以沈氏的眼神,哪看不出玉簪這樣好的成色,一支簪子,足抵得上滿頭珠

    翠了。

    這樣的華貴奢侈,沈氏一生都沒有經曆過,好容易最近靠著兒子從邊境帶迴來的珠寶錢財才富裕了自家私庫,還當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誰知道,卻叫這女人給毀了一幹二淨!

    她就是見不得自己好是不是?!

    “我們的太太可真貴人事忙,怎麽現在有時間來我這裏了?!”沈氏的話語裏,毫不遮掩著自己的不快和嘲諷。

    莫含章哪怕聽著不順耳,可麵對自己親生母親,又能說什麽?索性他來之前就有了心理準備,知道經過了府丞任命的事,沈氏心裏怕不高興的緊,少不得對自己擺點臉色,那也是正常的,誰叫自己先前一時嘴快就給說了侯府會給安排禁軍的差事,如今叫她希望落了空,自己,確實也是有錯。

    因此,便強壓住了開始在秦雪那裏受的氣,陪著笑道:“母親言重了,您派人來叫我,我可不是盡快趕過來了?隻是路上遇到了點事,才給耽擱了……”

    話還未說完,沈氏沉聲打斷道:“你說的有事,就是指你發落了秦姨娘是吧?”冷哼一聲,“你現在可是越來越有威嚴了,府裏隨便什麽人,說發作就發作,架子大的狠啊!”

    莫含章好半天摸不著頭腦,沈氏這是,為了秦雪在生氣?當即奇怪道:“秦雪不過一介妾室,她做錯事,我發落她,這也沒什麽吧,怎麽母親不同意我這做法?”

    他本沒有什麽別的意思,隻是真奇怪沈氏好像很看重秦雪似的,還給她出頭,可言者無意聽者有心,落在沈氏耳朵裏,倒像是在質問她多管閑事似的。沈氏氣上心頭,更是鐵了心今天非殺殺他的氣焰不可,否則她這個婆婆,可真要被兒媳婦壓得死死的了。

    “不同意?我當然不同意!”沈氏咬牙道,“秦姨娘不過是犯了點小錯,你就要打要殺的,還把人的丫頭給賣了……你還真威風了,當著侯府呢?我們莫家,可沒這隨意發賣下人的做派。你一個不高興就把人給賣了,那你再多不高興幾次,不是府裏人都要給你賣光了?”也不等莫含章說話,已然自顧下了決定,“來人啊,去給我在前門把人攔住了,就說我說的,秦姨娘那兩個丫頭,從哪兒來就會哪兒去!”瞟了眼莫含章,“我看誰敢攔!”

    當著滿屋子下人,莫含章的下顎瞬時收緊,兩眼一咪,身上便透出股駭人的氣勢來……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大家,晚上就隻有這麽點了,天氣突然轉涼,木璃感冒了,好難受,等好點再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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