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中心地帶最具價值的商場上的巨大led廣告牌上,鋪天蓋地都是蔣暮城和江若晴的婚紗照,一個高大英俊,一個笑容甜美,那樣的幸福,亮瞎了我的眼睛。


    收音機在放著廣播,竟然也是他們的采訪,江若晴在笑容甜蜜的說:“我和墓城認識十二年,我們是彼此的初戀,從見到他的第一麵我就想好了要嫁給他的,為了接近他,為了讓他愛上我,我為他做過許多事,也吃過許多事,千方百計追隨他的腳步,為他做了很多以前覺得不可能的事。我曾經失去過他,如果不是多年前的那場意外,我們肯定早就結婚生子在一起了。”


    嗬嗬,我森然冷笑,他們所有人都忘記了真正的江若卿的存在了嗎?


    這個女人借用了她姐姐的身份,還說出了這麽冠冕堂皇的話,多麽深情的愛情,連我這個再也不信愛情的人都給感動了。


    記者又將話筒移給了蔣暮城,問他對接下來的婚姻生活感覺如何,跟江小姐在一起是不是很幸福,蔣暮城卻隻簡短的嗯了一聲。


    他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有點敷衍,可江若晴卻仍然自顧自非常幸福的說:“對於現在的生活我也是感恩的,因為我相信,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人,始終是要走到一起的。我和墓城會延續十二年前的愛情童話,會結婚,會快樂的生活在一起,等我們確定了婚禮的日子,會告訴大家...”


    她還在那裏一臉假笑的當著全市人民的麵說著他們的愛情,我卻十分的煩躁關掉了廣播。


    這邊連離婚手續都還沒辦,那邊卻迫不及待的要結婚,雖然都已經打定主意要離婚,可我心情還是很複雜的。


    接下來我連吃飯都沒有心情了,迴到公寓,料想就算他想拖著,江若晴也肯定會做小手腳逼他來跟我辦手續,我就開始收拾東西。


    在離婚協議上他沒有給我任何,除了打到我賬戶上的現金,我什麽都沒有,包括公寓和車子也都沒有,所以我得在他把我掃地出門之前做好準備。


    因為這一次就算要跑路也是光明正大,所以我沒有再什麽行李都不要,畢竟以後什麽都得靠買,一個單親媽媽還是節省點錢比較好。


    我一邊收拾行李,一邊想著接下來的出路,我想按照自己原先的計劃出國讀書的,所以還是得像之前考慮的那樣,先租個房子找個考研班學習,考上了那就出國。


    然而我房子都還沒有找好就接到了蔣暮城助理的電話,聲音平和的提醒我蔣暮城明天上午十點約我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


    “我知道了,我會帶齊證件按時去民政局的。”我平靜的迴答。


    助理尷尬的笑笑,轉瞬又改變了態度笑說:“太太,你心裏是不是還有什麽難以言喻的苦衷沒說出來啊,其實我覺得你不像是江小姐描述的那種人,我也覺得蔣總其實是很愛你的,你都不知道這段時間他有多難過,雖然這話不該說,但我作為男人,還是覺得你還有什麽事應該說出來,跟蔣總說清楚啊,你這樣就離婚了,真的很可惜!”


    “你這樣覺得,但蔣暮城不這樣像,他信我是那種心機女人,這又有什麽辦法?”我自嘲的笑說:“沒什麽好可惜的,舊的蔣太太還沒走,新的蔣太太已經磨刀霍霍要頂上了,有錢男人身邊總不缺女人,既然如此,有沒有我又有什麽關係。”


    助理沉重的歎了一口氣,又說:“後來蔣總吩咐我去查了醫院記錄,按照懷孕時間推斷,蔣總總覺得那個孩子是他的,他現在也很難受,他總是用這個問題在虐待自己。”


    嗬嗬?難受?虐待自己?難受還一臉幸福的接受采訪?還婚紗照撲得滿天滿地都是?


    我沒有再多說什麽,隻岔開了話題說:“好了,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都過去了。”


    助理嗯了一聲,又說:“其實,壓倒蔣總的最後一根稻草,是你和宋教授的關係,你也知道,蔣總跟宋教授是死對頭,他也關注他的…”


    我已經不想再在這樣的問題上去過多的糾結了,我曬然一笑,說:“好了,我和宋教授什麽關係不重要,重要的是蔣暮城根本不相信我,這就是了。林助理,作為助理你已經說得夠多了,就此打住吧,畢竟過了明天,我跟你們蔣總就是完全獨立沒有關係的兩個人了,跟你也就一點淵源都沒有了。”


    或許我真的把話都說死了,助理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再糾結下去,隻叮囑我明天記得帶好證件按時去民政局,就掛了電話。


    掛斷電話之後,我躺在床上又糾結了一會兒,就算事情從一開始到現在真的是人證物證俱在,但既然助理都能看得出來的問題,蔣暮城那麽聰明,在事業上做得那麽好,怎麽偏偏搞不懂感情上的事呢?


    所有的一切,隻因他不愛我,所以就算證據確鑿,也不會相信我,更不會像對待江若晴一樣對我妥協,是吧?


    明天真的要徹底離婚了,我真的好高興,晚上,好久沒下廚的我特意去了趟超市,買了澳洲牛排等等,特意給自己做了頓最後的晚餐。


    我做了牛排,還買了一瓶紅酒,給自己點燃了兩支蠟燭,兩隻高腳杯,左手碰右手,自斟自飲。


    我的廚藝一直都是不錯的,不論中餐西餐都還算拿手,很久以前還是女孩的時候,母親有教過我這些。她高瞻遠矚,不希望我隻做嬌嬌女,希望我養成獨立的個性,她希望我以後嫁出去了,去了丈夫家也不要被嫌棄。


    所以,當這個城市其他與我同齡的女孩子還在家裏做嬌小姐,風花雪月的時候,我的廚藝就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了。


    結婚以後,為了吸引蔣暮城迴家,尤其是他曾與我同吃同住的那幾個字,為了勾搭他,我又學習了很多其他的菜式。


    因為我深知,要留住一個男人,一個不愛我的男人,就得先留住他的胃。


    可是,我失算了。


    他每天來我這裏吃飯的這段時間,我挖空了心思做好吃的妄圖留住他,做他妻子的這一年多,雖然我年紀小,可我也盡力在學習,我學會做一個好妻子、好媽媽、好兒媳,最終我失敗了。丈夫不愛我,婆婆不疼我,孩子也都留不住。


    我養好了他的胃,可我還是留不住他。


    我知道,今晚的這頓晚餐,隻是一個形式。我用我自己的方式,祭奠我瘋狂過,熱烈過,努力過,最終也失去的愛情吧!


    哎,我歎了一口氣,默默的吃起了一個人的晚餐。


    我喝了點紅酒,睡得也很香甜,第二天醒的也挺早,不想蔣暮城看出來我的憔悴窘迫,我又細細化了個妝換上了最好的衣服。


    正式離婚的這天,天空下著雨,彷佛老天爺故意配合我當時的情緒一般,天氣陰沉的讓人如此不舒服。


    我在上午九點多就到了民政局門口,民政局那裏排滿了人,也對,世界上的有情人那麽多,這裏永遠都是最熱鬧的。


    蔣暮城還沒來,我找了個空位坐下來等著,一邊摩挲著手上的離婚協議。


    我想最後再看一眼結婚證,但這個時候卻發現我的結婚證已經不在了,上次準備逃跑之前,我把結婚證快遞給了蔣暮城,如今已經不在我手上,我想最後看一眼我們唯一的一張合照都是奢侈的想法。


    我坐在座位上發呆,一年多以前過來領證的記憶似乎還曆曆在目,而很多東西卻又真的變了。


    比如,我從滿懷期待的未婚少女變成了一臉悲傷的失婚婦女、單親媽媽。


    蔣暮城遲到了半個小時才來,他一身冰冷陰沉的黑色,一如當初結婚的那日。


    他像是沒有看到我一樣,徑直向窗口走去,我連忙也跟了上去,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走到窗口前,我拿出戶口本和離婚協議交給工作人員,他也拿出了兩本結婚證甩在桌子上,然後僵硬的站在了那裏開始說漫長也不算漫長的等待。


    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結婚證,總忍不住想拿起來看一眼,但又怕他看出我的軟弱,怕他看扁我,而不敢拿出來。


    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思,我隻好別過腦袋不敢往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員那邊看去,也不敢多看蔣暮城一眼,無趣的等待著。


    沒一會兒工作人員就喊我,我像是木頭人一樣機械的填完資料,直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劃下最後一筆,才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解脫了。


    很快就完成了一係列的流程,雙人照變成了單人照,新鮮的離婚證出爐,揣在手上就跟燙手山芋一樣,我順手將離婚證塞進包裏,歎了一口氣就飛快的往外走。


    蔣暮城沒有等我,他邁著長腿快步走在前麵,直到走到民政局門口的時候,他才最終停了下來。


    他身材高大壓下來沉沉一片,眼睛一如既往的深邃黝黑,看不清喜怒,他的臉上卻也有些傷感。雖然心裏早已做出了選擇,可是當真的斷了所有關係,從法律上變成陌生人的時候,還是有些動容的。


    時至今日,我們沒有愛也沒有恨,就像是這世上最不相關的兩個人一樣。


    我,一直把臉轉向一邊,強忍著要掉下來的淚水的我,也默不作聲。


    蔣暮城的聲音,在我旁邊悠悠響起。“葉微音,以後,你好自為之。”


    而我的淚水,早已決堤。


    他倨傲的大跨步離開,我還站在原地,我剛準備招手叫的士,他卻忽然迴過頭來說:“至於公寓,你還是盡快搬出去吧!”


    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提前收拾東西的想法有多明智,雖然還沒找好房子,但我打著就算住酒店也要搬出去的想法,微笑的說:“放心吧,我已經找好房子了,不會占你便宜的。”


    他哼了一聲,上了車子頭也不迴的揚長而去,隻留下一串汽車尾煙,和站在原地竭力隱忍卻淚流滿麵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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