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車迴到村裏,村頭停著一輛警車,對進入村莊的車輛都要盤查一番,這顯然也是曆飛花安排的。


    這個女人表麵上高傲冷漠,但其實心思還是很細膩的,很多小事情也都能考慮周到。


    很快,出租車停在陳家門外,我剛走進院子,正好看到陳雪從房間裏出來,看到我來了,陳雪不由得眉開眼笑,下一秒便加快腳步朝我走過來,主動送上擁抱。


    陳雪身上散發著熟悉的香味,猶如空穀幽蘭,清香悠長,令人沁透心脾。


    “小雪,你爸說想吃……”


    沒想到的是,陳雪她媽忽然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話剛說到一半就看到我和陳雪擁抱在一起,聲音也戛然而止。


    猶如受驚的脫兔一般,陳雪急忙鬆開我。


    此刻我心裏也五味雜陳,想起陳母以前的種種,我真不想搭理她,但話又說迴來,她畢竟是陳雪的母親,就算看在陳雪的麵子上,我也不能做得太過分。


    於是我主動打招唿:“嬸,打擾了。”


    陳母隻是複雜地看了我一眼,隨即便對陳雪說:“小雪,你爸想吃紅燒排骨,你去超市裏看看還有沒有排骨,有的話就買點迴來。”


    陳雪剛點頭要走,我就說:“還是我去吧,你留下來照顧陳叔。”


    村子裏就有一個生活超市,雖然不大,但平時也有賣肉的,隻不過這個點一般來說賣肉的已經收攤了,我趕過去的時候,正準備收攤,攤位上還剩下三根排骨,品相不是太好。


    買完排骨,我順便又買了些其他食材,迴到陳家,陳雪就去廚房做飯了。


    “莫凡,我爸想見你,你進去陪我爸說說話吧。”


    我走進房間的時候,陳誌剛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陳母正在收拾輪椅,一邊說:“四年了,輪椅都坐爛了,也該扔了。”


    “這四年苦了你和小雪,我心裏也不好受啊。”


    “說那些幹嗎,一家人不應該嗎?”說著,陳母就準備把輪椅推出去清洗一下,剛轉身就看到我站在門口,目光瞬間變得複雜起來,“莫凡,進來坐吧,正好陪你叔說說話。”


    “莫凡來了?”陳誌剛激動地看過來,老淚縱橫地朝我招了招手,“莫凡,快進來坐。”


    說實話,此時此刻,我也是各種滋味湧上心頭,我擠出笑容走進去說道:“陳叔,四年了,身體終於好轉了,吉人自有天相,這句話終於靈驗了。”


    陳誌剛滿臉苦澀地擺了擺手,“我算什麽吉人?當初要不是我逼小雪跟你退婚,後來也不會發生這麽多事情,我害你入獄,害小雪背負著同齡人無法背負的重擔,差點毀掉兩個家庭,我對不起的人太多了。這幾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四年前就死了,那該多好啊,為什麽還要讓我活過來,我真的沒臉麵對你們。”


    說到最後,陳誌剛居然也流淚了,抬手用力地抹了兩把,眼睛被揉得通紅。


    “陳叔好不容易熬過來了,別說不吉利的話,日子還長,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人這一輩子,總會經曆很多事情,或好或壞,都得坦然去麵對。”


    陳誌剛深以為是地點著頭說:“是啊,人這一輩子,哪有一片坦途,總會經曆各種各樣的事情。莫凡,叔知道你恨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我也不奢望你的原諒,但你能不能不要把對我的仇恨轉移到小雪身上?我這輩子做的最錯誤的事情就是當初逼你們退婚,如果不是那件事,或許你們現在會過得很幸福吧,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但我希望小雪能過得好,過得幸福,她真的很喜歡你,你們之間還有可能嗎?”


    “陳叔,說句心裏話,當初我坐牢的時候,真的很痛恨你,甚至痛恨身邊的每個人,因為我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可當時沒有一個人相信我,那種感覺真的痛不欲生。我坐了四年牢,期間沒有一個人去看過我,包括我的父母,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你癱瘓了。出獄那天我來這裏看你,當時你就坐在外麵的葡萄架下麵,看到你當時的模樣,我對你的恨忽然間就消失了。


    我不容易,你也活得很痛苦。


    所以我就發誓,哪怕這輩子什麽事情都不做,也要找到真正的兇手。


    陳雪是個好姑娘,我也很喜歡她,可我又怕自己給不了她想要的幸福,耽誤了她的人生。但如果陳叔也讚成我和陳雪繼續交往的話,我想試著給她想要的生活。”


    我清楚我對陳雪的感情,也知道她對我的感情,好不容易熬到這一步,我當然也想抓住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


    陳誌剛忽然笑了,笑得很欣慰,他說:“莫凡,叔怎麽會不同意呢?考驗一個人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時間,你和小雪還能心係彼此,我真的為你們感到高興。我今天把話撂在這,隻要你和小雪願意,你們隨時都能結婚。”


    不大一會兒,陳雪做好飯菜,吃飯的時候,陳誌剛又將我和陳雪的事情提了出來。


    我和陳雪當然是很高興的,尤其是陳雪,臉都紅了,像極了一個準備出嫁的姑娘。


    但陳母的態度卻不冷不熱,朝陳誌剛的碗裏夾了一塊排骨,一邊說:“快吃飯,冷了就不好吃了,結婚那麽重要的事情,還是要從長計議。”


    很明顯,陳母依然不太讚成我和陳雪交往。


    吃完飯,天也黑了,陳誌剛夫婦倆坐在客廳裏看電視,我和陳雪坐在外麵的葡萄架下麵乘涼,陳雪忽然說道:“莫凡,我媽說的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雖然現在早就過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但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結婚的時候,能得到家人的祝福和支持?


    陳雪當然也不例外。


    我忍不住摟住陳雪的腰肢,她也順勢將腦袋靠在我肩膀上,聞著發絲的香味,我笑著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相信嬸子會同意的。”


    “可這不是讓你受委屈嗎?”陳雪噘著嘴,滿臉歉意。


    “為了你,這點委屈有算得了什麽?”我剛說完,手機忽然響了,鬆開陳雪拿出手機,看到是曆飛花打來的電話,我急忙接通問:“曆警官,你說。”


    曆飛花深吸一口氣說:“剛接到消息,莫勇出車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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