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班有些忙亂。原來護衛所做的工作不止是維護青樓的秩序或者懲治鬧事的人。有客人喝醉酒迴不去,又沒有說明要姑娘陪夜的,他們便負責送他迴去。

    毛樂言當夜便送了一個醉酒的嫖客迴去,不是坐馬車,而是背著他走。一個醉漢,本來便比平時沉重,加上他亂舞一通,十分的不合作,讓毛樂言好幾次想把他丟在地上,狠狠地踩幾腳。隻是,冷靜下來,她也知道如今人浮於事,要找份工作不是這麽容易的事情。所幸力氣她還是有幾斤的,還賣得起勞力。

    根據老鴇給的地址,她途中還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這位客人的家。她放下他,上前扣動門環,便立刻有家丁出來開門。毛樂言本想這樣就完了,但是沒想到一名美豔婦人出來,上前說也不說揚手就給她來了一個耳光,然後便罵了許多難聽的話,大致就是他們這些開青樓的勾引了她男人,讓她男人樂不思蜀等等。

    毛樂言咬咬牙,道:“閉嘴,你要是有這本事,就看好自己的夫君。青樓是做生意的地方,你夫君來花錢,我們就得迎接。你要罵,也罵你自己的男人。我們不做他的生意,也大把青樓對他敞開大門。”

    美豔婦人哼了一聲,轉身進去了。

    毛樂言心情很差,走在深夜寒冷大街上,方才一路走來,背著一個醉鬼,渾身是汗,如今被冷風一吹,全身的毛孔都緊緊地縮起來,她打了幾個噴嚏,開始覺得這份工作不是人幹的。

    不過她也不是這麽輕易放棄的人,生活給她所有操蛋的事情,她都能應付下來並且笑得很明媚。這個是她上班之前給自己的一個勸告。

    迴到公司,霸哥問道:“怎麽樣?還順利不?”

    毛樂言點頭道:“很順利,送迴去了。”

    霸哥看看她微紅的臉,問道:“那女人打你?”

    毛樂言一愣,“她經常打人?”

    霸哥歎氣道:“她是有名的河東獅,不過她夫君卻最愛流連青樓。其實我們這裏那多護衛都被她打過。隻是她父親是官員,大家都不敢得罪她,否則必定得狠狠揍她一頓不可。”

    看來,官二代什麽的橫行霸道,不是在現代才有的。古代沒有輿論和媒體的監督,想必更加的嚴重吧。

    她隻好苦笑道:“還行,一個婦人能有多大力氣?”

    霸哥一臉歉意地道:“本以為你青靚白淨,她不會打你,想不到還是挨打了。”

    毛樂言拍著

    霸哥的肩膀道:“放心吧,咱們練武之人,吃一個耳光,無所謂的。咱們收的工錢裏,包了這項的。”

    霸哥點點頭,“你會這麽想就最好了,在青樓裏做事,不比旁的地方,什麽事情都要兼顧一些。放心吧,等過幾個月就上報老板給你漲工錢。”

    毛樂言一愣,“還能漲工錢?”

    “是啊,現在你是二兩銀子,但是上工約莫有半年,就能升到三兩。這個價錢算是很好的了,在富人家做護衛,也隻有一兩銀子,咱們可是比他們多二兩銀子呢!”

    好吧,看在銀子的份上,她忍了。有三兩銀子,她就不能讓小舒和粉兒出去拿衣服迴來洗。

    淩晨下班迴去,毛樂言打著哈欠,活動了一下筋骨,便加快步伐往毛苑走去。

    迴到家,小舒已經備好了早飯,見她迴來,連忙迎上去問道:“怎麽樣?還習慣嗎?”

    毛樂言笑道:“輕鬆的活兒,就在後堂裏坐著,還連吃了好幾頓呢。”

    小舒將信將疑,“真這麽輕鬆?那要做什麽苦力活嗎?”

    “不需要,青樓裏哪裏有什麽苦力活?”毛樂言笑道,往屋內走去,一邊走一邊道:“做了什麽早飯?讓我猜猜,是芋頭糕對嗎?”

    小舒笑著道:“你的鼻子真靈,沒錯,我跟粉兒一早起來就熬下粥,做了芋頭糕和馬蹄糕,菈威也起床了,他辰時末要迴酒樓,所以早些備好早飯。你先坐著,我給你裝碗粥去!”

    粉兒卻已經端著粥出來,笑道:“小姐,這白粥裏放了瑤柱,是上迴太妃娘娘賞賜的那些,如今庫房裏還剩點,知道你愛吃,就熬下了。快嚐嚐!”

    毛樂言鼻子酸酸的,忽然很想哭。在外麵無論多受辱,多委屈,在這一刻她都覺得無所謂了。她有家人,有她要保護要養育的家人,隻要迴到家裏,能看到她們的笑臉,她辛苦點都無所謂。

    她吃了一碟甜甜的馬蹄糕,又喝了兩大碗瑤柱粥才放下筷子。她幸福地道:“幸虧有你們在我身邊,否則我一個人,連吃隻怕都顧不上!”

    小舒笑道:“好了,咱們一家人說這些幹什麽啊?菈威已經備好了洗澡水,你先去沐浴然後快點睡覺。”

    菈威正好走出來,他稚氣的臉堆著笑容,道:“小姐,快去沐浴,暖和一下身子,我在你的房間裏燃點了安眠香,讓你容易入睡!”

    一下子要日夜顛倒,難免會有些不習慣,菈威的細心體貼,讓毛

    樂言很是感動。

    沐浴之後,小舒便進來拿她的衣裳出去洗了。

    毛樂言本來腦子還紛繁雜亂的,但是躺在床上,聞著這些安眠香的時候,睡意一波波襲來。

    如此這般,過去了五天。毛樂言也習慣了青樓的工作。這幾日她沒有再見過那位青樓的老板。青樓十二個護衛,她都能相處得來,和姑娘們也有說有笑的。毛樂言發現其實青樓的姑娘中,也不乏純真率直的。甚至文怡樓的紅牌阿姑曉沁,也是平易近人的一個姑娘。

    毛樂言幫曉沁送過一個客人,曉沁還給了毛樂言一些打賞。毛樂言接受了,並且去買了兩根簪子,一根送給小舒,一根送給粉兒,也為菈威買了一頂帽子。

    慶王府和皇帝,仿佛已經離開她的生命很遠很遠了。

    這日午時左右,慶王忽然來到毛苑找毛樂言。

    小舒與粉兒正在院子裏洗衣服,兩人從附近的大戶人家接了好多衣裳來洗,賺取微薄的錢財。

    “洗這麽多衣裳?你們不是隻有四人嗎?”慶王無聲無息地來到她們身後,可把小舒和粉兒嚇了一跳。

    兩人連忙起身行禮;“參見王爺!”

    “你們家主子呢?”慶王問道。

    小舒道:“小姐睡覺了,王爺有事嗎?”

    慶王狐疑地看著小舒:“睡覺?如今都午時了,還不起床嗎?本王去喊她起來。”

    小舒連忙攔住他,“王爺千萬不要。小姐身子不適,剛喝藥躺下,等她醒來奴婢再去通知您吧。”

    “她怎麽了?”慶王聽聞她不舒服,關切便浮上臉上。

    “受了些風寒,已經請大夫瞧過了。”小舒道,不是不想告知慶王毛樂言出去做事的事情,隻是毛樂言的工作著實讓人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而且王爺這麽要麵子,若是讓他得知小姐出去青樓做護衛,也不知道要鬧出些什麽事情來。

    “那好,本王進去瞧瞧她,不吵醒她總可以了吧!”慶王語氣和緩了下來,道。

    小舒擦幹手,對粉兒道;“粉兒,你先休息一會,一會咱們再接著洗。”

    粉兒笑道:“沒事,小舒姐你先去吧,我先洗著。”

    慶王問道:“哪裏來這麽多衣服要洗?”他看到小舒和粉兒的雙手都通紅了,而且手指關節位置上還長了凍瘡,應該是不止洗了一天兩天了。

    小舒在前頭帶路,一邊走一邊說:

    “都不全是我們的,我們領了些衣裳迴來洗,給工錢的。”

    “你們為什麽要領衣裳迴來洗?你們洗衣裳賺錢,那誰伺候你們家主子?”慶王有些慍怒地道。

    “我們都能兼顧得來到,小姐需要我們的地方不多,我們也想賺些銀子來幫補一下家計。”小舒不知道慶王知曉不知曉如今王府那邊已經不再供給糧食和份例,她這樣說也不是要訴苦什麽的,隻是這件事情遲早他都會知道,她隱瞞也沒有什麽意義。

    慶王生氣地道:“幫補什麽家計?你們吃穿的用度不足嗎?”

    小舒靜靜地道:“不夠,因為王府那邊已經不再供給我們糧食和份例。菈威去了酒樓裏做小二,連小姐也都出去找了工作,都上工好幾天了。”

    慶王大為震驚,“這件事本王怎麽沒聽說過?是誰擅自終止給你們的份例?本王說過,就算你們搬出來了,還是王府的人,王府應有的份例,你們毛苑也不能少。”

    小舒搖搖頭道;“這奴婢便不知道了。小姐說咱們既然已經搬出來了,就不能再依靠王府過日子。所以她去了找工作,咱們也都在賺錢,希望過年的時候好過一些。”

    “她去哪裏找到工作?”慶王怒氣衝衝地問道。

    “她給一家富人家做護衛,晚上才去的,淩晨迴來。”

    “那就是白天才能睡覺了?那你方才為何告知本王說她不適?”慶王指責小舒的隱瞞。

    小舒道:“小姐不想讓人知道她出去做護衛,小舒本也不想說。但是想著王爺遲早會知道,何必隱瞞。不過小姐確實上有些不適,這幾日很冷,她大概是受了些風寒。”

    慶王大手一揮,道:“馬上去王府那邊請大夫過來,那工作也讓你們小姐不要去做了,這成什麽話了啊?被人知道還道咱們王府虧待了她。”

    小舒也不想毛樂言繼續在青樓做事,聽王爺這麽一說,她便放下心來。小姐到底是如花似玉的一個人,雖說女扮男裝,但是一旦被識破身份,青樓裏龍蛇混雜,誰知道會不會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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