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是巧合。


    他微微挑了下眉,看了看剛才陸央央離開的方向,腦海裏卻飛現無數與案情相關的細節,僅僅憑借一個7357對應的顧字,就是針對他的麽?


    會不會太巧合了。


    顧霆深的專業能力和早已鍛煉出來思維方式,不會讓他抓到一個敏感信息就猶如抓到最後一根稻草,他需要想清楚。


    如今,闖進美術館的人依然毫無音訊,雖然現在他們已經證明了,單純這幅畫而言,沒有牽扯任何人命案件,但在畫像的那一角,這22滴血背後的dna反映出來的4家醫院,分布為7357的格局。


    姓顧的人那麽多,他大可不必這麽早就把自己往裏扣,但幹這份工作這麽多年了,直覺告訴他。


    就是他。


    冥冥之中,一切都像安排好了一樣,衝著他。


    稍稍皺了下眉,環視了下四周,陸央央著急忙慌跑來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讓他停下了手中正在撥打號碼的動作。


    她卻不是衝著他,而是直直朝身後的鬼屋跑去的。


    在經過顧霆深身邊時,她隨手一晃手裏拿的東西,上氣不接下氣,連停都沒有停下來,說道:


    “剛才好像裏麵有人東西掉在我帽子裏了,我得進去問問!你在這兒等我啊!”


    還不待他點頭,視線卻在那一刻,如高速攝像機下捕捉的畫麵,他本就觀察力敏銳,一下就鎖定在了她指尖捏著的小東西上,瞬間如被雷擊一般,出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攔了下來。


    陸央央被他這麽一扯,險些由於慣性滑倒在地上,她迴身一臉驚訝地看著顧霆深,摸不著頭腦地說道:


    “怎麽了?”


    顧霆深說了聲抱歉,自己剛才的動作確實是出自下意識的驚訝,下一刻,他將她的手腕抬了起來,看清了陸央央手裏的東西,整個人的神色,一下子強烈起來。


    這是陸央央第一次看到他這個樣子。


    眸眼不再似往日波瀾不驚,沉靜如水。


    相反地,像驚濤駭浪般,頗有天崩地裂之勢席卷而來。


    甚至,連他握著她手腕的手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眼神自從落在那物什上之後,就沒有再挪開過。


    陸央央看他樣子不對,也沒想把手掙脫開,而是伸出手戳了戳他,有些擔心,輕聲問道:


    “顧霆深,你怎麽了?”


    顧霆深像是緩了緩,神色一淩,看著她,前所未有地認真道:


    “這個你在哪裏找到的?!”


    陸央央不明所以地“啊”了一聲,重複道:


    “就剛才啊,在鏡子前整理衣服,從帽衫的帽子裏掉出來的。估計應該是鬼屋裏混亂的時候有人掉進去的吧,誒,你咋了?沒事我就先去工作人員哪裏問問了,這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東西,迴頭人家還以為我順的呢!”


    可顧霆深卻沒有撒手,她秀眉豎了豎,不解的神色開始浮現上來,因為她從未見過顧霆深如此……失態?


    不是歇斯底裏的失態,而是一種浮於表麵的震驚。


    他這種之前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人,如今這樣的模樣,真的勾起了她的好奇,也好像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還不待她開口問,顧霆深立刻拿出手機,打了給慕陽的電話。


    嘟嘟三聲後,卻突然傳來了一陣莫名的怪音,像是信號被幹擾般,吵得不行。


    他看了眼手機屏幕,掛斷準備再次嚐試一下,卻在等待過程中,突然,遊樂園路燈上的廣播像被人用手指敲擊了一兩下,傳來試音的聲音。


    陸央央拽了拽顧霆深的衣袖,開口道:


    “誒,沒準是有人廣播尋物了!”


    可話音剛剛落,卻聽到一個男聲響起。


    不似一般播音時的嚴肅無語調,如,如那馬戲團開場前,帶著高高禮帽,身著燕尾服的主持人,用極其誇張又富有戲劇性的語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hello,everybody!”


    待陸央央一臉不解時,顧霆深像是認出了這個聲音,如同完完全全印證了他的猜測般,拿著電話的手,緩緩放了下來,神色像臘月浸潤在冰河裏的月光,他盡力控製自己冷靜,深唿吸了一下,全神凝聚著,點開了手機某個快捷鍵,靜靜等待著他的下文。


    “今天,我們聚集在這裏,為了慶祝一個!偉大!的日子!”


    周圍的人有的滿臉不解,已經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這戲劇化的語調,讓幾乎在場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以為遊樂園有了什麽活動。


    話音頓了頓,像是就從廣播裏傳來了音樂聲,歡樂極了,那人隨著音調哼了幾句,如同公布什麽欣喜結果之前的鋪墊,然後像是一下子離話筒很近,用氣音如同在說個秘密,笑嘻嘻道:


    “顧霆深,好久不見了,想我嗎?”


    ……


    陸央央猛地轉過頭來,以為自己聽錯了,那男人帶戲弄般的語調如同當頭棒喝,讓陸央央一下子懵了,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迴身瞪大了眼睛看著顧霆深。


    而他的表情沒什麽變化,靜靜地聽著,沒有迴答。


    “誒,你真沒意思,這麽長時間過去了,還是這麽的無,趣。”


    那男人的語調變了變,似乎是長了雙千裏眼般,將顧霆深的變化看的一清二楚,來了這麽句隨意的話。


    而顧霆深眼睛隨意一掃,看了眼廣場上監控的情況,心下頓時了然,拿出手機,不一會兒後,撥通了一個號碼。


    陸央央以為他是在給慕陽打電話,但耳邊傳來的鈴聲卻讓她反映了過來,男人“哈!”了一聲,接起了身邊的座機,開口道:


    “看看看看,盡管依舊無趣,但還是那麽的聰明。”


    顧霆深的眸光幽暗了下來,語調卻依然平穩著,開口道:


    “你想幹什麽。”


    男人像是一下來了興趣,先是笑了笑,而後拍了拍手,高興地說道:


    “我送你的見麵禮,喜歡嗎?”


    顧霆深冷笑著勾了勾唇角,目光灼灼地緩緩走向那個監控前,抬頭看著,一邊說道:


    “畫?也真是辛苦你了,我記得你以前在美國就有收集名畫的愛好,如今自己動筆,這技藝……真是不上檔次。”


    那男人倒也不生氣,大笑了幾聲,如同聽到了什麽了不起的笑話,他的語調像跳來跳去的小醜,頑皮極了,一點也不守常規,說道:


    “畫??那種東西如何能作為送給oldfriend的禮物,見笑見笑,隻是閑來無事,想給你個hint罷了,看來你還是解出來了嘛,可以可以,我很滿意。”


    然後,話鋒一轉,連笑意的都陰森了幾分,他放大了屏幕,卻不再聚焦於顧霆深,而是他身後不遠處的陸央央,舔了舔唇角,陰笑了下,說道:


    “也不知道她的無名指能不能戴進她的戒指。”


    聞言,陸央央周身一僵。


    她的大腦迅速而敏感的清楚了過來,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手中的戒指,如燙手的山芋般,竟一下子要拿不住了。


    剛才隻是覺得造型典雅大方,價格不菲,從顧霆深的神色驟變起,她已經隱隱約約覺得不對,但如今這麽一說,雞皮疙瘩更是從後脊背上漫了上來。


    許依寧曾經是顧霆深的未婚妻。


    她死的時候,唯獨手上那枚訂婚戒指被人拿走了去。


    這男人是誰,她這下終於反應了過來。


    是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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