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央央進門時,也看到了這滿地的玫瑰,以為是求婚成功了,但看到慕陽的樣子,這個想法就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此刻頹坐在一邊,雙手交叉著放在大腿上,頂在額間,閉著眼,似在迴憶著什麽,似在歎息。


    簡單交流了幾句,他們也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愈發覺得可能杜曉童是鬧個脾氣,結合她了解的她的為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當然,這個節骨眼,陸央央是不會火上澆油的。


    於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肩膀,安慰道:


    “也許她就是心情不太好,出去散心或是找朋友了呢?”


    慕陽輕輕搖了下頭,開口道:


    “剛才她的有些朋友我打電話問過了,說沒有。這酒店附近周圍我都找過了,也沒有人。”


    顧霆深淡淡地環視了一圈酒店房間,說道:


    “這花是你準備的?”


    慕陽苦笑著目光也落到了玫瑰花上,邊輕輕搖頭,邊說道:


    “不……我戒指都沒拿出來,她人就不見了。”


    想罷,凝了凝眉,繼續說道:


    “她說她想靜靜,以前這樣突然就消失也不是沒有過,但是這次……吃飯時她問了我個問題,說如果有一天她死了問我會怎麽辦……我很擔心。”


    想到這兒,慕陽緩緩抬起頭,覺得因為自己的私人問題這麽晚還讓顧霆深和陸央央來這裏,很是歉意,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開口道:


    “你們先迴去吧,這麽晚了,楊雪落的視頻信我看了,估計又有得忙了吧,最近檢察組還要來……”


    顧霆深想起之前他父親跟自己說的話,抬手輕用指背碰了下嘴唇,淡淡道:


    “沒事,楊雪落的案子,會有專案組負責,畢竟個中情勢複雜,我們不是最適合處理的人。至於檢察組……”


    他抬眸,目光直直地落在慕陽眼睛裏,聲音不大,卻很清晰,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這次檢察組來,你好好應對。”


    慕陽眼神頓了頓,一瞬間沒反應過來,隨後低眉笑了笑,還沒開口,隻見陸央央攤了攤手,開口感歎道:


    “案子多事情急就算了,還得對付檢察組的突擊檢查。”


    顧霆深卻輕輕搖了下頭,沉聲道:


    “有時候,檢察組不一定是來查違規違紀……”


    陸央央還沒明白,“啊”了一聲,隻見慕陽起身,輕輕搖了搖頭,說道:


    “霆深,你知道我不想提去省廳,現在呆在a組能直接參與破案,挺好的。”


    顧霆深的腦海裏卻突然閃現出了另一個人,記憶小小地跳脫了一下,眸色微微一暗,像是幽深的隧道,隨即抬眼看著他,沒有再說話,他知道慕陽自己會權衡利弊。


    ……


    顧霆深和陸央央走後,慕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靠在沙發上,醒來時外麵天已經蒙蒙亮了,他趕忙伸手搓了搓臉,讓自己清醒清醒,猛地起身,卻發現房內依然空蕩蕩的。


    這下是徹底擔心了。


    懊惱自己為什麽後半夜睡了過去,沒有繼續找,加上早晨清醒有些慌亂,立刻抓起鑰匙和杜曉童留在那裏的手機,就往門外衝去,一出門就撞上了一個人。


    來人被慕陽撞得直接往後跌退了兩步,“哎呦”了一聲,倒吸了口冷氣,明顯也被嚇了一跳。


    江穎柔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開口說道:


    “誒呦,慕陽,你走路看著點啊,差點沒給我撞飛了。”


    慕陽頓了下,連連致歉,下一秒,伸手抓住了江穎柔的胳膊,顯得有些急切,雙眸都因為沒睡好有了紅血絲,表情也不是很好看,連連問道:


    “你怎麽在這兒?曉童去你那兒了?!”


    江穎柔翻了個白眼,開口道:


    “大半夜的來敲門,一臉撞見鬼了的恐懼樣,我還以為你把她怎麽的了呢。別擔心了,在我家呢,我這才拍戲迴來,真是不讓我安生!把她手機給我,還有我幫她收幾件衣服過去。”


    慕陽一顆懸著的心迅速放了下來,長舒了口氣,剛想迴過身進去,卻發現門已經關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起了什麽,說道:


    “老在你那兒打擾,也不太好吧,要不我接她迴去?”


    江穎柔擺了擺手,想起昨夜自己跟她說起這事時,杜曉童那堅決不願迴自己家和酒店,像是有鬼一樣的樣子,言語頓了頓,開口道:


    “她那個脾氣你還不知道,讓她自己靜靜吧,迴頭就好了。”


    說罷,看慕陽站在門口手足無措的樣子,掏出房卡,打開了門,推門進去時,看了眼慕陽,像是想起什麽,說道:


    “她家公寓什麽時候修好?我三天後要再出去拍戲,鑰匙到哪個時候你們這對小情侶的問題還解決,我可沒法幫你了啊!”


    ……


    坐上了車,準備直接開去a組,知曉杜曉童無事,放心了不少。


    在車上撥通了顧霆深的電話,電話鈴剛剛嘟嘟了兩聲,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遠處,正好經過了杜曉童以前住的公寓。


    掛斷電話,在路邊停好了車,就往樓上走去。


    到了她家門口,輸入密碼,直接就走了進去。


    一進門,慕陽就愣住了一下。


    家裏的家具似乎被移動過,她的沙發本來是靠窗邊,像在變成了迎著窗麵,以為是修水管的工人移動的,想想怕曉童迴來發現家具被動過會不開心,伸手就想把沙發轉過來,擺放迴原來的樣子。


    蹲下身子,手剛剛接觸到沙發的底座,眼睛不經意地向下一瞄,就準備將沙發抬起來。


    就是那麽一瞬,看到了沙發底下的白色卡片。


    以為自己看錯了,將抬到半空中的沙發往下垂了一個角度,使陰影重新覆蓋上卡片所在,隻是有綠光閃著,卻看不清是什麽字。


    慕陽沒有多想,將卡片撿了起來,隨手放置在旁邊的台麵上,將沙發放好,拍了拍手,走向衛生間。


    衛生間倒是幹幹淨淨整整齊齊,一點也沒有動過的痕跡,慕陽本想來看看她家水管的情況如何,現在看來,很不錯。


    剛準備走,目光不經意落在了那張卡片上,但吸引他的是旁邊那叢早已枯萎的玫瑰花,蔫黃的花葉,因為缺水都卷了起來。


    他正看著失神,突然聽到有人敲了敲門。


    打開門,是樓下管物業的阿姨,之前慕陽見過,點頭笑了笑,說道:


    “您好?有什麽事。”


    物業阿姨看似是跑上來的,額間還有點汗,她伸手摸了摸,將另一隻手上的一疊信封交給了慕陽,勻了勻氣,說道:


    “小夥子,你可算來了,杜姑娘的好多明信片啊信啊快遞啊都留在我們物業哪兒了,正好今天你來了,給你,你轉交給她吧。”


    慕陽接了過來,點了點頭,大概翻了翻信封,空白的,什麽也沒寫,他正欲開口致謝,隻聽物業阿姨往裏看了看,開口道:


    “這杜姑娘以後是不迴來住了麽?”


    慕陽愣了下,低眉看著一臉認真的物業阿姨,問道:


    “嗯?不是啊,前幾天來人修水管才不迴來住的。”


    物業阿姨明顯也遲疑了下,撓了撓頭,眼珠向右上轉了轉,仔細迴想道:


    “有人來修水管麽?這幾天?我怎麽沒注意到?”


    慕陽拿著信封的手明顯一僵,迴身看了眼裏麵的衛生間和自己剛剛挪動的沙發,轉過臉,將信將疑地說道:


    “前幾天她家發大水,說是地板都淹了,沒有麽?應該是您沒看到吧。”


    物業阿姨連連搖頭,撇了撇嘴,緩緩搖了搖頭,說道:


    “發大水?她沒跟物業講過……好,也許是我沒看到吧。”


    說完,物業阿姨就走了。


    慕陽站在那裏,裏麵的門半開著,房間內部分桌台上已經落上了灰,他呆在那裏太安靜了,似乎都能看見塵埃轉著圈從空氣中落到地上。


    杜曉童,還是瞞了他什麽吧。


    ……


    “慕陽,你來了。”


    慕陽從電梯上下來時,正好看見顧霆深站在那裏,麵對幾個從未見過麵的同誌,想想應該是檢察組的人到了。


    其實他自己明白,省廳有意願調他走,這次來人很有可能是專門來對他進行審查,如果選擇省廳的工作,他可以在以後有更多的時間陪家人,但這就意味著他需要舍棄他最喜歡的工作。


    檢察組的同誌看到了他來,上前跟他握了手,為首的男子笑了笑,開口道:


    “慕大組長,久仰大名。”


    慕陽從剛才微微有些出神中緩了過來,伸出握住了他的手,點頭道:


    “您好……”


    話音未落,手機突然不合時宜的嗡嗡響了起來,在大家的注視下,慕陽不好意思地趕忙準備掏出來摁掉,卻在看到屏幕的那一刻,凝了凝眉,致歉道:


    “不好意思,接個電話。”


    說罷,往遠處走了幾步。


    步幅邁的很大,三步並作兩步似的往邊上一站,急忙點開了杜曉童的電話。


    “曉童——”


    慕陽的嗓音因為盡力壓抑著,稍顯有些顫抖。


    顧霆深站在那裏,看著慕陽的背影,發現他的身體語言在短短幾秒內發現了急劇的變化,他的肩膀從整體的上浮變得越壓越低,似乎接受了什麽難以接受的震驚消息。


    掛斷電話之後,立刻不管不顧地朝電梯間走去,摁了下電梯下行,發現太慢,飛速朝樓梯間走去。


    完全不顧身後還在等他迴去的檢察組同誌。


    顧霆深不知發生了什麽,立刻追了上去,在樓梯間門關閉的前一秒,撐住了它,問道:


    “怎麽了?”


    慕陽停都沒有停,順著樓梯往下跑去,仰頭看了顧霆深一眼,嗓音雖顫抖著,卻因為內心的無法平息變得大聲了起來:


    “曉童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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