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陽敲了敲顧霆深的門,繼而準備推門進去之前,迴身對陸央央說道:


    “他有時候看東西看進去了不愛言語,你敲門直接進來就行了,我們大家都是這樣的。”


    一進門,他把手中自己剛瀏覽完的一封文件放在了顧霆深的桌上,紙張落桌帶起的風,帶起了顧霆深眼前資料的紙張邊角,也帶進了陸央央剛才隨口接的那句話茬:


    “哈哈,我看他不是有時候不愛言語……”


    顧霆深抬起了頭,一見是陸央央,神色倒變得興味濃重起來,他起身,伸出手向慕陽和把話咽了迴去的陸央央,順便問道:


    “陸小姐怎麽話說一半就不說了?”


    陸央央尷尬地笑了笑,自己這隨心所欲嘴欠的毛病,得改改了。


    正想著,看他手停在半空中的位置,以為是自己沒注意到他要跟她握手,感覺不太禮貌,同時卻也沒想到顧霆深這麽認真的問候她的到來。


    於是伸出手握了握,然後作安慰式拍了拍他的手背,可能因為動作太小,看起來像流氓一樣摸了他一把。


    誰知此時慕陽看到這個動作後,拿著另一封文件正在往這個方向來的手在空中一愣,頓在了那裏。


    好了,尷尬了……


    陸央央心中真的,不知道如何形容。


    人家是去接資料的,她握什麽手,握就算了為什麽她握的方式看起來那麽像摸……


    “問候的方式,很特別。”


    顧霆深接過了慕陽的資料,放在桌上,漫不經心的一邊歸著類一邊說道。


    陸央央現在真的要被自己給尷尬到銀河係去了,她笑了笑,撩了撩額前的發絲,趕忙解釋道:


    “那個什麽……你別誤會,我不是流氓,我這個之前不是跟你解釋過嗎……那個以前扛水,臂力練得是好,但是這個控製不是很到位,該重的時候不重,該輕的時候……不輕。”


    她的話音中途突然斷了一下,似乎在腦子阻攔自己的時候話就已經說了出去。為什麽!為什麽自己又提起了那件事!


    顧霆深果然神色發生了些許變化,像冰山裂了個縫一樣,饒有興味地,居然笑了笑,但笑意仍是嘲意濃厚道:


    “哦?那陸小姐可要小心些了。”


    陸央央連忙點頭,打算把這事糊弄過去了,誰知顧霆深今天居然還有話的份額,隻見他翻了翻桌上早就放好的陸央央的資料,開口道:“陸央央?”


    她趕忙“啊”的答應了一聲,抬眼看著他,不知要做些什麽,隻聽他繼續說道:


    “沒事,先出去吧。”


    說罷,坐到了位子上,似乎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


    陸央央正準備退下,隻聽身後又傳來一似自言自語的聲音:


    “陸央央。”


    她挑眉看著坐在那裏的顧霆深,見對方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舉措,以為自己聽岔了,關上門就離開了。


    慕陽可是清清楚楚的聽到了他的聲音,他拉開椅子,坐到了顧霆深的對麵,開口調笑道:


    “你老叫人姑娘的名字幹什麽?”


    顧霆深神情沒有什麽大變化,隻是照例攤開了資料冊,抬眼迴了他一句:


    “名字念起來像在唱戲就多念了幾遍,挺有意思。”


    ……


    “你幼不幼稚?”


    “不幼稚。”


    陸央央在重案組a的地界兒上晃來晃去,除了新鮮感,她還是帶著敏銳的雷達在找合適的取景角度和素材。


    大概晃了一會兒,自己都覺得肚子有點餓了,正準備找個人問問他們用餐的地方在哪裏,隻見那些在忙碌的成員們,紛紛停下了手裏的工作,而且,都在看著她。


    陸央央正納悶,為什麽都往她這方向瞧,不會忙到這才意識到有她這麽個大活人晃蕩一上午了吧?!


    正當納悶,突然發現自己身後兩座大山般的陰影,扭臉,發現顧霆深和慕陽也都瞧著她。


    “哦,哦,你們要開會是吧,不好意思啊。我讓、我馬上讓!”


    陸央央這才反應過來大家不是在瞧她,是她正好站在他們的案情陳列板上,剛才她沒注意,是因為這個板子是翻轉過來對著她的,上麵並沒看到內容。


    一時間在那麽多目光的注視下退的有點慌忙,她本想往右後方撤幾步,地上那個彈起式地麵插頭也不知是哪個天殺的給踩起來了沒給摁迴去,她一腳就踩到了那個斜麵上,瞬間重心一偏,腿一軟,馬上就要跌坐了下去。


    還好反應夠快,一隻手猛地往後一扶那白板,保持住了平衡,但因為它是可以推動的,輪子劃地的聲音響起,直直被推撞到了牆麵上,“嗙”的一聲,另一麵上掛著的圖片紙張吸鐵石瞬間嘩啦啦的掉了下來。


    好了,這下她是沒摔倒了,看來他們這會議可以遲些再開了。


    來的第一天就給人家添亂,真是太不好意思了。陸央央一邊想著,一邊趕忙開始幫忙撿起地上那些掉落的照片和紙張還有地上的吸鐵石。


    慕陽出言問了一句她有沒有事,繼而就加入了附近撿東西的隊伍,陸央央蹲下去的同時倉皇地迴答了一句,可她不敢抬頭看他,因為他們之間還隔著一個人,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地瞧著她剛才這出“鬧劇”。


    “陸小姐這麽有天賦,怎麽不考慮改行做個喜劇演員?”


    陸央央不用抬頭就知道是哪尊大佛又開口了,看這人平時也不太愛言語嘛,怎麽說她的時候一點也不見平日媒體前的惜字如金呢?


    陸央央正暗自想著怎麽對付他以後還會存在的嘲諷,想著怎麽挖他皮,同時手裏撿起了一張扣在地上的照片,剛想起身,眼睛不經意地一掃,嚇得直接腿又一軟。


    “我的媽呀!”


    這這這,這是犯罪現場的屍體照片啊!


    雖然說不是沒看過恐怖片,但那些哪裏比得上案發現場的真實圖片的衝擊,死者的神態和因為是窒息而死的麵部猙獰表情,真的嚇了她的心髒都猛的一抖,漏了一拍。


    被嚇到了而且腿是不可控製的一軟,她起身的動作直接從向上的直線開始偏移,就要摔在地上了。


    看來今天尾巴骨不跟重案組a的這個地麵做個親密接觸是沒完了。


    她眼一閉,直接就想等會兒怎麽忽略大家的表情逃出去,誰知並沒有體會到來自尾部的疼痛,而是感覺瞬間脖子上的後衣領被人一把揪住。


    瞬間有種衣服穿反的感覺,圓領生生在喉嚨這裏勒成了一字領。


    不用迴頭看就知道是誰一把拽住了她,滿懷感激,深吸一口氣,剛想衝揪著她領子站在身後的顧霆深說聲謝謝,但還納悶為什麽自己的雙腳還沒挨到地麵,就在空中完成了一個九十度向斜後方的平移。


    站著的警官裏不隻是誰“噗嗤”笑了一聲,帶著其他人紛紛開始低聲笑了起來,看著陸央央就像隻被揪著脖子後麵的貓一樣被顧霆深給拎到了一旁。


    拎了……她被人給拎了……


    剛被放下來,她猛地扭頭想理論一下,可看到了顧霆深滿身散發的“一邊呆著”的氣息,就很慫地又轉了180°迴來繼續衝著牆。


    “沒事沒事,丟人就丟人了,反正沒人認識你。”


    下一秒,慕陽的聲音直接打斷了她在內心進行的自我安慰。


    “誒正好,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這段時間會跟著我們記錄收集素材的陸央央陸記者,再過一段時日也會有工作人員來拍攝一部紀錄片,大家在不耽誤工作的情況下好好配合!”


    讓……讓她死吧。


    陸央央覺得自己的臉皮真的不夠丟的了,隻好擠出一個微笑,從麵對牆的站姿緩緩轉了過來,像英國女王一樣對衝她滿含笑意的“圍觀群眾”們揮了揮手,感覺身體被掏空。


    陸央央覺得可能以前這兒的人隻有顧霆深覺得她不正常,但現在她已經成功把這個印象推廣給了所有人。


    照片和紙張已經成功被磁鐵固定迴了原來的位置,顧霆深抬手看了看表,微微皺了皺眉。


    慕陽捕捉到了他的表情,知道原定開始的會議已經晚了幾分鍾,正了正色,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好了,迴正題,現在我們來做一下目前已知的別墅案的情況匯總,”慕陽伸手指了指屍體的照片,繼續說道:


    “報案人發現的時間是淩晨四點四十分左右,死者為兩名女性,身份都已確認,年齡分別是三十三歲的某雜誌主編艾佳和……”


    慕陽說著說著,突然停頓了一下,陸央央從剛才開始就壯著膽子在聽了,不為別的,這是她必須要做的。


    她當然注意到了慕陽的停頓,隨著他的指尖,她看到了另一具屍體的照片,心下一凜,隨著慕陽短暫停頓的結束,同情和憤怒之意也從心間傾撒了出來。


    “……她七個月大的女兒。二人居住於她前夫轉至她名下成合別墅區20號。戚語馨,你來介紹下你負責的她前夫的調查結果。”


    慕陽的眼神落到了某張辦公桌前站著的正在記筆記的一位女警官身上,陸央央自然也跟了過去,戚語馨沒想到這麽快就到了她,麵上一紅,往前翻了翻自己寫的筆記,朗聲開口道:


    “艾佳前夫,周明通,二人於三個月前辦理離婚手續,離婚原因周明通自己交代,是孕期出軌。案發前後三天他出差不在市內,我已經查過了機票和酒店入住情況,確認屬實。”


    顧霆深一直靠坐在一旁的桌邊認真聆聽著,劍眉星目,依然冷峻如常,陸央央的眼神本是不經意地落在他身上,卻似絆了一跤一樣,沒有從他身上再挪開。


    哪成想顧霆深敏銳地好像立刻就感知到了一樣,直直地就撞上了陸央央看過來的眼神,陸央央慌忙把眼睛挪開,注意力繼續迴到了戚語馨的身上,可就在她剛才走神的時候,人家都已經匯報完了,早就換下一個人下一個調查方麵了。


    “……我這邊的情況大概就是這樣,深哥、慕隊。”


    與此同時,已經克服了心理恐懼的陸央央此時的目光卻被白板上那兩張屍體的照片深深吸引住了。


    忽略死者猙獰的麵部表情和脖子上的腫脹青紫的痕跡,她幾乎是睡衣半褪的。


    白皙的酮體上,尤其是腹部位置的有一處刀刻的圖案,沒有大量血跡,應該是死後刻上去的。


    她站的有些偏,看不太清,於是往前走了幾步,看到了旁邊貼的略微小些的照片上對於她腹部位置的特寫。


    心下瞬間一涼,整個後背都如被人浸泡到了冰水裏似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任何兇殺案一帶上宗教色彩都令人感覺格外毛骨悚然,似乎有著什麽超自然力量一樣的。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切口劃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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