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硝接到醫院護士打來的電話獲知連翹失蹤的消息,他心急火燎地趕到醫院,果然連翹所在的病房空無一人,床|上的被子淩亂,伸手一摸裏麵冰冷,看樣子連翹失蹤至少在5個小時以上。


    病房裏沒有打鬥痕跡,這種情況有幾種可能,第一種連翹是自己離開,但目前這種可能性最小,因為連翹身體十分虛弱,不太可能突然離開。第二種連翹是在昏迷中,也許是來不及反抗或者無力反抗被人帶走,這種可能性是最大。


    “是怎麽迴事。”王全清匆匆趕進病房,他聽說連翹失蹤差點急壞了。


    “可能是被鬼臉人捉走。”樸硝沉著地說出這種最不希望的可能性,但現在除了這種可能幾乎無法懷疑到其他。“我們去看看醫院的監控錄相,看有沒什麽線索。”


    醫院保衛處調出昨夜8點以後普外科走道的監控錄相,樸硝一直握著拳頭全神觀察錄相呈現的畫麵,八點鍾的時候走道上來往的人很多,有病人、有家屬,有醫生護士,另外還有送外賣的小工,但進出2315病房的人除了一名醫生和兩名護士外並沒有其他可疑人。


    樸硝緊盯著畫麵,觀察每個人的神情和動作,排除他們的嫌疑。這時走道上出現一個身著黑色襯衣的高大男人,他低著頭,但抿起的嘴唇看出這個人頗為抑鬱。樸硝瞧著電腦顯示的時間是夜晚十一點十三分,他握著拳頭越來越緊,不得說這個出現的男人引起他的懷疑。


    可惜這個人一直低著頭,監控錄相也隻拍出他側麵的形象,樸硝並沒看到他的正麵。果然這個男人走進2315病房,隨後畫麵上出現嚴子鷹和石決明,他們也走進2315病房。沒過幾分鍾嚴子鷹和石決明出來,兩人在樓梯口說了幾句話,嚴子鷹離開,石決明卻轉迴2315病房,大概5分鍾左右他又出來。


    而先進入2315病房的黑衣男人卻一直沒有出來,樸硝耐心等待,當畫麵到11點40分那個黑衣男人終於再次出現,他抱著穿病員服的連翹出來。


    樸硝兩排牙咬得咯吱作響,忽然王全清的手按在他的肩頭,道:“仔細看。”


    畫麵上連翹的雙手摟在黑衣男人的脖子,頭靠在他的肩上,她看他的眼神是一種樸硝從未見過的溫柔,還有一些嬌羞,一些幸福,一些甜蜜。


    頓時樸硝隻覺心裏有什麽東西轟然倒塌,高大的身軀搖搖欲墜。再遲鈍的人也能夠看出,這畫麵上的兩個人是情侶,連翹的眼神無疑在表明她深愛著這個男人。


    他全部猜測錯誤,連翹並沒有被鬼臉人捉走,她隻是和她的情人離開醫院。


    嘀嘀的電話鈴聲響起,一個保安員接起電話,說了兩句便把電話交到王全清手上,王全清對著話筒嗯了幾聲掛斷電話。


    “樸硝,連翹已經迴來了,她後背的傷口撕裂,醫生正在對她進行清創縫合手術……”


    王全清還沒說完,樸硝便已經跑了出去,他衝進住院部的大廳,擠過人群,衝進電梯。2315病房外麵有兩個人,一個是嚴子鷹,另一個是名穿黑色襯衣的男子,樸硝一眼就認出這名黑衣男子就是監控錄相中的男人。


    “就是你把連翹帶走。”樸硝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這名黑衣男子的身上,這莫名的失戀,這莫名出現的男人,他不由分說揪住石尤風的衣領。


    “哥,你幹什麽。”嚴子鷹驚慌失措地上來抓住樸硝的手,大聲道:“哥,你瘋了,不許你對我師公無禮。”


    “師公?什麽師公?”


    “師公就是我師父的老公嘛。”嚴子鷹沒好氣。“幾個小時前師父和師公在教堂舉行了婚禮,我是伴娘。”


    這就是連翹失蹤的真正原因,樸硝忽然感到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他鬆開手,一言不發垂頭喪氣地走掉了。嚴子鷹在後麵大聲喊他,他也不理睬。


    連翹在病房裏甜蜜地睡著了,眉梢掛滿了笑意,石尤風安靜地坐在床前凝視她。他坐了幾個小時一點都不覺得累,似乎永遠都看不夠連翹。


    走道上沒有腳步聲響起,但是門口卻有人在唿吸,石尤風仿佛沒有察覺地依舊握住連翹瘦削的手。幾秒鍾後一股勁風閃電般射向他的身後,他的身形幾乎沒有動,漫不經心伸手便抓住擲過來的東西。


    那是粒指甲蓋大小的鵝卵石,光滑的石麵,摸在手心滑溜溜的冰涼。石尤風迴過頭,門前的人影閃動,他隻看見一片飄逸的紅色裙角。


    “連翹,我馬上迴來,等我。”他起身親吻連翹的額頭,然後迅速地走出病房。


    在醫院小花園的月季花叢石尤風看到那片紅色的裙角,良子正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裏,把一叢開得正豔的月季花掐得七零八亂。


    “良子。”石尤風低聲叫著她的名字,不遠的地方坐著兩個身著病員服的病人。


    “昨夜我在教堂的外麵,我看見了。”良子轉過頭盯著他。


    “我知道。”石尤風凝視著良子美麗的麵容,他和良子相處近十年,他們的關係可以說是師徒,當然也可以說是兄妹,但唯一不應該是有情人的關係。如果連翹不出現,石尤風也曾想過要娶良子,因為良子是最關心他的人。但現在他看到連翹不顧性命都要拾起那塊銀蠍墜子,他被這種不顧一切的執著給感動了。“良子,你迴大和吧,不要留在華夏。”


    “你一點都不擔心嗎?將軍他不會放過你,將軍最不容許背叛。”良子咬著花瓣似的嘴唇。


    “我沒有背叛將軍,他會理解的。”說完,石尤風轉身大步離去,再也沒有迴頭瞧良子一眼。


    良子盯著他的背影,牙齒狠狠地咬住嘴唇,美麗的眼睛噙滿了淚花,她忍著不哭出來。直到石尤風的身影消失在空氣中,她才捂著快要哭出來的嘴角快速地跑出了醫院。


    公路上車水馬龍,她也不管紅燈綠燈,橫衝直撞,亂穿馬路,迫得好幾部車輛緊急刹車。對麵走過一對母女,那是年輕的母親帶著兩三歲的小女兒,那小女兒手裏拿著一塊蛋糕,大概女兒要吃蛋糕,偏媽媽又不準,教導她在馬路上吃東西不衛生。


    良子向她們衝過去,經過她們身邊時突然伸手搶走小女兒手裏的蛋糕,她的動作很快,得手後跑得更快,等那年輕媽媽迴過神她早奔出一百米多遠。


    “搶劫了,有人搶劫了。”


    “有人搶劫……”


    樸硝剛抬起頭便瞧見公路上有一個穿紅色連衣裙的長發女子狂奔,他來不及細想便邁開腿追上去。那紅裙女子個子嬌小,腳上穿著細高跟鞋,竟然在洶湧的人流中像一隻奔跑如飛的小鹿,樸硝一向自詡自己跑步快,短時間內卻無法追上她。


    那女子似乎慌不擇路,跑進一個廢棄的工地,她站在一堵牆壁前突然轉過身。樸硝瞧過去,一眼便認出她就是石決明的女朋友良子,此刻她的眼睛紅紅的,甚至連翹起的鼻頭都是紅的,好像是剛哭過。


    “你追我做什麽?”良子咬牙切齒。


    “把你搶的東西交出來。”樸硝冷冷地道,這個良子曾被連翹懷疑是大和間諜。


    “我搶什麽了。”良子對他呲著鋒利的牙,她手裏還握著那塊搶來的蛋糕。


    “你最好老實交出來,別逼我搜身。”


    這句話把給良子氣壞了,不由分說便將手裏的蛋糕朝樸硝劈頭蓋臉擲去,樸硝稍微側頭躲過。“看來你是不願意交出來,可不要怪我搜身。”此刻他也是火大。


    良子美麗的眼睛裏閃爍著淚花,嘴唇扁扁的要哭,她瞧著越逼越近的樸硝,忽然伸手便將身上的連衣裙一把扯下來扔在地上。“我搶什麽了?”她大聲嚷著,眼裏的淚已經流出來。


    樸硝怔住了。


    良子一邊哭,一邊將身上僅有的內衣和底褲都褪下來,嚷道:“你搜啊,你怎麽不過來搜,我搶什麽了,你們男人就隻會欺負女人。”她越哭越傷心。


    白熾的陽光鍍在她綿羊般柔軟的身軀,她的身體白皙得就像剝了殼的熟雞蛋,仿佛充滿了魔力強烈吸引樸硝的目光。樸硝努力地使自己撇過頭去,可眼角的餘光還是瞥到那具如羊脂玉似的美麗的軀體。


    “你把衣服穿上。”


    良子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話,隻是嗚嗚地低聲哭泣,樸硝聽得頭疼,他最怕女子哭,嚴子鷹常利用他這個弱點迫他就範。“好吧,是我錯怪你,你快把衣服穿上,有人來看見不好。”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腳在鞋子裏已經出了汗。


    “你們都是壞男人,隻會欺負女人。”良子幹脆蹲在地上哭,她越想越傷心。


    樸硝聽著她哭,終於忍不住迴過頭,陽光打在良子赤|裸的身軀仿佛是一塊透明的水晶,忽然樸硝就感到有些唿吸不過來。她哭得眼淚婆挲,鼻涕糊在麵頰上,可憐兮兮的模樣。樸硝心軟下來,他脫下身上的特警製服,走上前去裹在良子的身上。


    “是我錯怪你,你不要哭了,我向你道歉。”樸硝急得手足無措。


    但良子仍是號嚎大哭,他隻得走開,剛走出十幾步,一個柔軟溫暖的身體就從背後抱住他,霎時鼻端嗅到一絲甜甜的幽香。“你帶我走,好不好,求你把我帶走,去哪裏都可以。”良子哭道。


    他迴轉頭,瞧見那哭得梨花帶雨的麵龐,莫名地不忍心。“好,你跟我走。”樸硝重重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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