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刺骨的寒風像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吞噬著每一位戰士的心。


    黃忠和魏延帶著僅餘不到百人的軍隊,在這裏安營紮寨。他們不服曹操統治,如今長沙又已陷落,唯一能想到的安身之處,隻有劉備軍所在的樊口了。


    劉備無法安睡,便把孔明叫來,燙了一壺熱酒,兩人對坐而飲。


    “主公,我總感覺今晚會有事發生。”孔明看著熱氣騰騰的酒壺,忽然說。


    “軍師之意是,曹軍會來夜襲?”劉備邊給他加酒邊說。


    “說不清,反正今晚小心就是了。”孔明有時第六感很強。


    “我已經吩咐士兵把守住每一個出入口了,軍師請放心。”劉備忽然想起了什麽,又問,“軍師今年多大了?”


    “主公為何突然關心起我的年齡來了?”


    “我猜你頂多二十八、九吧?”


    “今年二十有七。”


    “二十七歲,也該成親了。月英姑娘挺好的。”


    “是的,如果不是因為出山,我和她已經在鄉下成親了。”


    “現在成親也不晚啊。”


    “如今戰事正酣,何來工夫管這些事?目前也隻能先把她托付給子瑜兄照顧了。”


    “其實我有個顧慮,不知道他們在吳宮安不安全。”劉備皺起了眉頭,“畢竟不是我們的家。當然,我對子瑜還是放心的。”


    “暫時還是安全的,總比跟著我們好。我已和周瑜達成協議,他負責保護我的家人,我也確保按時按量交貨。如今我的承諾已兌現,想必他也不會食言。”孔明一臉淡定地說。


    “目前是不會食言,可打完仗之後呢?萬一周瑜拿他們來要挾我們,怎麽辦?”劉備想得挺遠的。


    孔明舉杯說:“不必擔心,皇叔,我會提前安排好的。”


    劉備也舉杯說:“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一半。”


    二人幹杯。孔明說:“打完這場仗後,我軍與東吳的爭奪焦點就在於荊州了。東吳絕不可能放棄荊州,而我軍在未取得西川一帶前,也隻能先取荊州為家。這一點,我想周瑜心裏是非常清楚的。”


    劉備表示認同:“沒錯,所以我才會有剛才的顧慮。”


    “有時候,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孔明神秘一笑。


    劉備此刻也隻能選擇相信對方了,在其眼中,孔明就是漢土之上一條即將騰飛的巨龍。


    正說間,一名士兵跑進營帳,說:“報告主公,寨外來了一位少婦,哭哭啼啼的,鬧著要見你,我們攔著不讓她進來,她就耍賴皮,坐著不肯走了。主公是否要去看一下?”


    “少婦?”劉備疑惑不已。在他的記憶中,外界並沒有什麽女性能和他扯上關係,除了多年前曾試過和一位賣菜大嬸講價,對方氣得差點把老公都叫過來救場了。


    孔明呆呆地看著劉備,不確定是什麽情況。


    正當劉備猶豫不決時,又一名士兵闖了進來,說:“主公,那名少婦指名要見你,說是你的老相好!”


    “老相好?”劉備愈發摸不著頭腦,“我何時有過什麽老相好了?”


    孔明一時無語,隻好對士兵說:“你們再去問一下,她會不會是認錯人了?”


    “她說她是當年徐州牧陶謙大人的侍女,和劉備大人曾經在宴席上……”士兵沒說出後半截話。


    劉備確實在徐州呆過一段時間,也曾與陶謙同在一個宴席上。至於侍女之事,他真的記不起來了,也許確實因為喝多了,在侍女上酒的時候犯了什麽錯也不足為奇。


    想到這兒,劉備心頭一緊,想:“莫不是我當年酒後亂性,犯了什麽不該犯的錯,然後她借著這事來敲詐我吧?關鍵…這麽多年過去了,現在才來?”


    孔明知道他在想什麽,悄然說:“主公莫急。可曾記得樊城縣衙裏假徐庶借機行刺一事?說不定是曹操派來的刺客。”


    “女刺客?”劉備覺得匪夷所思,他還是偏向於對方是來清算舊賬的,便問士兵,“對方可有帶著小孩?”


    “這個倒沒看見。”士兵搖搖頭。


    “那還好,沒事。”劉備長舒一口氣。


    “主公,做人隻要站得直、走得穩,夜半敲門也不驚。”孔明示意他淡定。


    劉備平時品行端正,一般來講確實不可能犯錯;可是,作為一個大男人,之前參加了那麽多應酬,總有喝醉的時候,誰敢保證沒有犯過一丁點錯呢?


    他越想越心慌,這事如果傳出去,不僅會影響甘夫人對他的信任度,還會影響他在軍中的聲譽,遭人詬病,打擊士氣。


    “甘夫人在江夏,不用擔心。”孔明衝他擠擠眼。


    劉備鎮定了一下,對士兵說:“帶我出去見她吧。”


    “且慢!”孔明叫住士兵,說,“叫上關羽和張飛二位將軍,一起出去。”


    劉備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準備隨士兵出去。


    這時,張飛闖進來了,大聲嚷道:“大哥,你是不是在哪裏幹過一些對不起嫂子的事?害得人家找上門來了!”


    劉備也知情債難還,他必須先確認對方的身份,便說:“三弟先別急,我們出去看一下再說。”


    關羽也聞訊趕至,幾個人一起往營寨主大門走去。


    來到寨門前,隻見一名全身裹黑布的婦人,正曲腿側坐在地麵,掩麵而泣。劉備看不清她的臉。一群士兵在圍觀。


    少婦見劉備來了,哭得更淒慘了,淚如雨下。


    “請問你是何人?深夜來我軍營地哭哭鬧鬧的,成何體統!”劉備厲聲問。


    少婦哭停了,用手絹拭去眼角的淚水,說:“小女子叫霜綿,原本為徐州牧陶謙大人身邊的侍女。當年舉辦百官大宴時,小女子曾在宴上為使君大人敬酒,未知大人可曾記得我?”


    “霜綿?百官大宴?”劉備確實沒什麽印象。


    見劉備想不起來,少婦又開始抽泣了,說:“小女子不求大富大貴,隻求跟著使君大人,求取個棲身之所便成。”


    “這……”劉備一時無言以對,“你…你突然冒出來,就說認識我,還要跟著我,讓我如何是好呢?”


    “霜綿隻希望能成為使君大人的小妾,正如大人當年所承諾的。”少婦淚眼汪汪地看著劉備說。


    士兵開始議論紛紛。劉備瞬間感覺自己人設崩塌了,一股令人不安的氣氛籠罩四方。


    孔明附耳低言了幾句,劉備眼前一亮,趕緊讓士兵去把糜竺叫過來。


    糜竺匆匆趕了過來。劉備說:“子仲,你當年也從事過陶恭祖,可曾認得這名女子?她自稱是陶大人的侍女。”


    糜竺近前一看,由於光線不足,他看不清,便說:“主公,我不敢確定。這是怎麽迴事?”


    “此人自稱是當年陶潛大人的侍女,當時的百官大宴你還記得吧,我們都在場。她說當時和我…那個……”劉備不知如何表述後麵的劇情。


    糜竺皺起了眉頭。其實,他當年還是徐州的富商,百官大宴的背後還是他在出資和張羅的。當時,宴席上一片推杯換盞、把酒當歌的景象,加上侍女、歌妓成群,陪酒作樂過程中被人摟摟抱抱,是再平常不過了,他如何記得起劉備當時幹了些什麽呢?


    “這位應該是當年的別駕糜竺大人吧?你真的認不出我來了嗎?我是小霜啊!”少婦刻意把臉湊過去給他看。


    糜竺想了一會,好像有點印象,便說:“是有那麽一點點……可是,你怎麽會找到這裏來的?”


    少婦歎了口氣,說:“說來話長。自從曹軍進州大肆屠戮民眾之後,我和家人就失散了……”


    說到這兒,她又哭了起來,慟哭之聲把周圍的人都感化了,皆認為她身世可憐,同時也希望劉備能給她一個正式的名分。


    劉備還是一頭霧水,雖然他也覺得對方值得同情,可這突如其來的“重逢”,簡直讓人措手不及。如今戰事當頭,讓他如何安心納妾呢?


    這時,黃忠和魏延也趕來了,都奇怪大半夜的一群人在圍觀什麽。


    少婦見到黃忠後,突然臉色一白;黃忠看到少婦時,眼神也變了。雖然是在夜晚,但借助光把的亮光,他們很快認出了對方。


    少婦突然露出真麵目,把手一揚,一股迷香從袖中灑出,散發到空氣中。


    “快捂住口鼻,那是毒迷香!”黃忠大喊一聲。


    頓時,人們紛紛捂住口鼻;行動慢半拍的,中了迷香後,瞳孔顏色變黑了,開始攻擊身邊的人。


    少婦趁著混亂,一掌往劉備擊去,幸好關羽反應及時,擋在了劉備跟前。


    關羽被掌氣擊中了前胸,吐了一口血。


    少婦不甘心,迅步上前,一掌往關羽劈去,被旁邊的張飛抓住了手臂。


    “哪裏來的潑婦,竟敢如此無禮!”張飛一腳狠踹過去,把少婦踢出老遠。


    少婦一個翻身站了起來,冷笑道:“劉備身邊果然都是精兵猛將!”


    說罷,她指揮那些中了迷香的人發動攻擊,頓時一群士兵攻了上去。


    “這些人隻是受了精神控製,不要傷害他們的性命!”黃忠喊道。


    沒中招的士兵紛紛上前保護主公和軍師。雙方混戰起來,雖然劉備下令盡量不要傷害自家人性命,可那些中邪的士兵全部成了亡命之徒;迫不得已之下,劉備隻好下令通殺。


    張飛和少婦對峙著。張飛怒視對方,問:“你究竟是何人?擁有這種身手,絕對不是侍女!”


    少婦大笑一聲,說:“張飛將軍,幸會啊!我就是白虎隊中的女殺手,人稱‘雙麵魔人’!”


    “雙麵魔人?!”張飛覺得這個名字有點恐怖。


    “沒錯,我是來刺殺劉備的,如果不是被那個老頭壞了事,我早已把劉備的項上人頭取下來了!”雙麵魔人遺憾地說。


    “放肆!想殺劉皇叔,還得問過我們再說!”張飛舞動手中蛇矛,直撲過去。


    關羽也提著青龍偃月刀,上前助陣。二人合攻雙麵魔人。


    雙麵魔人善使法術,她化身為一團青霧,消失於二人眼前。


    關羽和張飛背靠背,全神貫注地觀察四周,生怕敵人偷襲。


    突然,他們感覺腳下的泥土開始滾動,繼而一個龐然大物破土而出。二人趕緊一個跟頭閃開了。


    一隻化身為“人狼”的巨型怪獸從土下拱出,雙眼發出冰寒的夜光,直刺人心;滿嘴獠牙像一根根尖柱,嘴巴的每一次張合都讓人膽戰心寒。


    “這是什麽東西?!”張飛震驚不已。


    “難道雙麵魔人的本體就是這頭巨狼?”關羽頭上開始冒汗,他心裏明白,這頭巨獸發起瘋來可不得了。


    “劉備、孔明、關羽、張飛,你們統統都要死在我的魔爪之下!”巨狼發出響徹天庭的咆哮。


    關羽、張飛咬緊牙關,準備拚死一戰。他們就算再孔武有力,也敵不過這頭身高超過五米的巨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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