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戰略需要,劉備軍剛從夏口移師到位於長江南岸的樊口。當他們來到樊口時,孔明一行也正好迴到這裏。孔明早已預料到劉備軍會移師,加上迴到蘄春歇腳時,聽到了一些消息,更加確認自己的判斷,故沒有迴夏口,而是直接來到了樊口。


    為了不將甘夫人和阿鬥牽入戰事,劉備將他們留在了江夏,由劉琦負責照顧;同時劉琦把一部分水軍調撥給劉備統領。


    由於這次移師比較匆忙,劉備並沒有派人去通知孔明,想不到,孔明竟然也同時出現在這裏。剛進駐樊口還沒坐定,劉備就召集眾將商議對策。


    劉備對眾將說出自己的憂慮,擔心周瑜會再次發難。孔明卻笑而不語。


    劉備問:“孔明此番前去,可曾見了家人?”


    孔明說:“見了,他們都挺好,還有誌鳴的師父和妹妹也在一起。我建議把小苗也安置在那邊,起碼有個伴。在那邊總比在這裏安全。”


    劉備同意:“這個當然沒問題,隻要她願意去。”


    孔明讓張飛把小苗帶來。小苗一聽說又要去上次那個“人間仙境”,頓時樂開了花。


    “這次可不是去一兩天,可能要住上一段時間哦。”孔明笑眯眯地看著她說。


    “太好了,我好喜歡那邊的景色!什麽時候可以過去?”小苗興奮不已。


    “就這兩天,到時讓劉封哥哥帶你過去。聽說上次那個尚香姐姐很喜歡小孩子喔,你可以多點找她玩。”孔明衝她擠擠眼。


    “尚香姐姐?就是上次和誌鳴哥哥比武那個嗎?”小苗用天真的眼神看著孔明。


    “對,沒錯,就是她。”


    “可是…她好像有點兇巴巴的樣子。”小苗有點害怕。


    “不,她會好好對你的,你把她當成親姐姐就行了。記住孔明叔叔…不,孔明哥哥的話。”孔明用羽扇輕觸她的額頭。


    “軍師,我有點不明白,小苗在這裏被我們照顧得好好的,為何偏要安排去吳宮呢?”張飛搞不懂孔明在打什麽算盤。


    “剛才小苗不是說了,她很喜歡那邊的景色啊!”孔明沒有直接迴答他。


    “那邊景色很好嗎……”張飛撓撓後腦勺。


    忽然,孔明發現小苗手上有個東西,好奇地問:“這是什麽玩具?”


    小苗把手中的馬魂鼓舉起來給他看,說:“這是誌鳴哥哥送給我的玩具,一個小銅鼓!”


    “誌鳴?對了,他迴來了嗎?有沒有……”孔明想起了自己臨走前留下的預言。


    “他兩天前迴來了,不過人沒事,我們沒有把他捆起來。都城那邊出了大事!”關羽把誌鳴帶迴來的消息告訴了孔明。


    孔明凝思片刻,說:“意料之中。皇城正被一股難以想象的魔力控製著,曹操的南征,可謂引蛇出洞啊。希望天佑我大漢。”


    “對了,軍師,你當時說,一看到誌鳴迴來,馬上去準備三十隻小船和稻草人之類的,我們全部準備好了,多虧了魯大人的幫忙。明天就是約定好的第十天了,我們如何交出十萬支箭給那個冷若冰霜的周瑜啊?”張飛兩手一攤。


    孔明鎮定自若地說:“這就是我趕著迴來的原因。曹軍已經來到三江口了,明早我們就可以去取箭了。”


    “什麽?曹操那老頭子答應借我們箭了?”張飛沒反應過來。


    “哈哈,沒錯,但不是借,是送。到時聽我的指示就行了,出發時間不能早,也不能晚,要恰到好處。我會讓對方乖乖送箭的。”孔明神秘一笑。


    “孔明,這可不是開玩笑,你是立過軍令狀的。如果明天交不出十萬支箭,你會受到軍事處罰的。”劉備提醒他。


    “主公請放心,我諸葛亮不會幹沒把握的事。”


    孔明又叮囑了劉封一番,讓他明早啟程,和小苗一起去吳宮找諸葛瑾,在那裏暫住下來,待戰後再說。


    劉封此時已經正式拜趙雲為師,跟著他學習了趙家槍術,目前已取得階段性的突破。本來他想參戰,聽孔明這樣說,不免有些遺憾。


    “周瑜急喚我們來守樊口,無非是為了讓我們打頭陣,可到現在還不見有人發文過來,你不覺得奇怪嗎?據可靠消息,明日曹軍必定會發起第一波戰役。”劉備向孔明請教。


    孔明抿嘴一笑,說:“周瑜的確是想讓我們打頭陣,可吳軍陣營裏有人自告奮勇啊!既然如此,我們就把戰功拱手相讓唄。”


    “自告奮勇?”劉備不解。


    “沒錯,以周瑜的個性,鐵定會讓我們去當前鋒;然而至今未收到文書,想必是他們軍中有鐵血勇士,主動攬下首戰任務。據我所知,東吳真有這樣一位人士,不知道是不是他。”孔明已心中有數。


    “你已經猜到明天統領水軍的是誰了嗎?”劉備有所不信。


    “對,就是虎將甘寧。不是告訴過你了,當時在吳宮比武時,誌鳴還差點輸給他了。他不僅是一名猛將,更是一位血氣方剛的武者。我料他一定會說服周瑜,讓其同意他去打第一仗。這樣正好,有利於我們的取箭計劃。”孔明凝視營帳外麵戰旗飄揚的船隻,慶幸不用打頭陣,其實他心裏根本沒底。


    孔明至今仍不肯說出取箭的方法,劉備隻能幹著急。明明形勢已經十萬火急,孔明卻依然不緊不慢、處之泰然,放眼整個大漢,也隻有這位“伏龍”敢這樣子了。


    把一切事宜安排妥當後,孔明獨自走出營帳,仰望霧氣彌漫的天際,自言自語道:“老天爺啊,你明天可千萬不要變卦。如果沒有濃霧的話,我這顆腦袋可得白白獻給周瑜了。”


    …………


    吳軍水寨。


    韓當建議由劉備軍打頭陣,甘寧卻不以為然:“不妥。我認為,第一仗應由我們來打,這樣方能挫動敵軍的銳氣,給他們來個下馬威,也好鼓舞軍隊士氣。萬一劉備軍輸了,將大大提高敵軍的士氣,對我軍有所不利。”


    “興霸可別小看了孔明,有他在,劉備軍未必會輸。”韓當說。


    “義公(韓當的字)當真這樣想?我認為,孔明擅長打陸戰,打水戰就是個外行!”甘寧不予苟同。


    “甘將軍不用太心急,還是先讓劉備軍去開個路吧,也好看看曹軍到底練出個什麽名堂來了。”周瑜急喚劉備移師樊口,就是想把自家軍隊留在後麵。


    “都督,這第一仗非常關鍵,怎可輕易讓別人上陣?劉備軍根本不具備水戰的實力;唯一能打的,也隻有江夏那些實力平平的水軍,這戰力差距太懸殊了!若首戰失利,將直接影響到後續戰役的士氣!”甘寧此刻熱血沸騰,恨不得馬上出陣廝殺。


    “甘將軍當真願意充當先頭部隊?”周瑜看到甘寧如此熱血,也隻能遷就一下了。


    “末將願聽都督差遣!”甘寧抱拳高聲說。


    “你的手腕沒什麽大礙了吧?”周瑜看見他的手腕上還纏著紗布。


    “不打緊,都督請放心讓我去吧!”甘寧上次和灰麵虎打鬥後,扭傷了左腕,至今還沒痊愈。


    周瑜細思之下,便令甘寧為先鋒主將,韓當和蔣欽為副將,率領一支水軍渡江迎敵。


    甘寧自從和誌鳴、灰麵虎打鬥失利後,心裏一直不爽,正好通過這次出兵,將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他拜謝周瑜,欣然前往。


    甘寧當即部署軍隊,將戰船分成主攻隊、輔攻隊和掩護隊三大板塊,韓當率領輔攻隊,蔣欽率領掩護隊,由他親自率領主攻隊,各路戰船嚴整有序,浩浩蕩蕩蔽江而來。


    自此,吳魏雙方的兵力,都已在三江口聚集,戰爭一觸即發。


    …………


    蔡瑁雖然是荊州代州主,但其領導能力卻遠遠不如劉表,還好有張允這個得力助手。他們比大軍稍微提前一點來到了三江口,這邊負責水寨搭建的是蔡瑁的族弟蔡勳。


    蔡勳一早已得到曹操的授意,提前派兵來這裏駐紮,並根據細作提供的情報,模仿東吳水師的樣式,建造大型水寨。當蔡瑁一行來到時,水寨已基本搭建完畢,雖然在江麵上有點飄擺不定,但對於半路出家的蔡勳來講,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算不錯了。


    本來曹操是打算委派蔡瑁親自來這邊督戰,但蔡瑁卻向其推薦了名不見經傳的蔡勳,一方麵為了找機會提拔他,另一方麵也是由於蔡瑁自己心存恐懼,不敢離吳軍太近。


    “瑁兄,你們怎麽提前出發了?”蔡勳剛接到蔡瑁時,有些奇怪。


    “這是丞相的命令。”蔡瑁不作過多解釋。


    “那後方的工作由誰來接手?”蔡勳問。


    “於禁將軍和毛玠將軍。”蔡瑁大致視察了一遍水寨,總體感覺還算滿意。


    這座水寨的規模龐大、結構嚴密,儼然一座水上城堡。蔡瑁不得不承認,蔡勳在這方麵有一定的能力。


    後來,蔡瑁提出了一些改善意見,比如水門的木樁必須用鋼釘加固,以防向一邊傾倒;浮岸的間距盡量拉寬一些,方便戰船停泊,等等。蔡勳表示,初期經驗不足,後期會逐步改善。


    不久後,曹操本軍陸續到達水寨。


    吳軍備戰的消息傳入曹營後,曹操勃然大怒,說:“不識好歹的吳軍,我軍初到,尚未歇一口氣,他們倒先送上門來了!”


    張遼說:“丞相,這是因為我方近日派人在江麵鳴金挑釁,對方才會主動出擊的。”


    “哼,既然來了,我們就全力應戰吧!”曹操一揮袖袍,霸氣再現。


    徐庶說:“丞相不如讓卑職率領一支軍先去探一下對方的底吧。”


    曹操搖搖頭說:“徐參軍是我軍的支柱人物,若在第一仗中出了什麽差錯,日後對我軍相當不利。”


    徐庶再三請求帶兵出擊,曹操堅決不允許,隻是派了蔡瑁、張允等一班荊州降將前去迎敵。


    徐庶想:“本想拿個頭彩,振奮一下士氣,既然不同意就算了,反正還沒到我出手的時候,就讓這些愚蠢的人類先玩一番吧!”


    蔡瑁、張允都是第一次率領水軍出戰,未免有些不習慣。


    蔡瑁主領左軍戰船,張允主領右軍戰船,兩隊戰船呈標準的楔形陣列揚帆破浪,全速前進。


    “蔡將軍,已經可以望見吳軍船隊的戰旗了!”在了望塔上負責觀察敵情的士兵大喊道。


    東吳水軍的戰旗,在江麵水平線和青霧的掩蓋下若隱若現,如幽靈船上的鬼旗幟,讓本已忐忑不安的曹軍更添一分恐懼。


    站在甲板上發呆的蔡瑁猛然迴過神來,他很清楚地意識到,這場考驗他的戰役終於來了。能否從代理州主轉正為正式州主,就看這一戰了。


    “全…全速前進!鳴…鳴金備戰!”蔡瑁的聲音就如一起一伏的波浪,一顫一抖。


    戰鬥的鑼聲此起彼伏地響起,直逼雲霄。吳軍也開始鳴鑼呐喊,製造聲勢。雙方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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