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心理作用,找迴水晶球之後,誌鳴不到一會便犯困了,抱著球在鍾塔上睡著了。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左右,東方地平線上隱隱露出了太陽的半邊臉。誌鳴睜開朦朧的雙眼,發現懷中的水晶球不翼而飛了。


    他猛地彈了起來,一看,還好,球隻是滾到了一邊。


    他拿上球,下了鍾塔,忽然又犯愁了:“就這樣拿著球進皇宮?昨晚那個大臣也在裏麵,萬一被他看到怎麽辦?”


    誌鳴正在冥思苦想,隻見前麵來了一匹馬,馬上的人正是小嵐。原來,昨晚他讓小嵐在今天日出時分騎馬到鍾塔找他,他需要一匹馬去摩蘇爾鎮。


    小嵐來到誌鳴身邊,下了馬。她看到了誌鳴手上的黑布袋。


    誌鳴自豪地說:“我已經拿到球了。”


    小嵐十分驚訝:“你是怎麽拿到的?”


    誌鳴想了想,把昨晚發生的事告訴了她。


    小嵐見四周無人,便悄然告訴他:“據我所知,你遇到的應該是邪教‘伏冥生’的人。伏冥生是在幾年前突然出現的一個神秘教派,其頭領奧法王是一位法力高強的巫師,聽說原本是一位年輕的小夥子,由於某些原因,自行修煉了巫術,後來更不幸被惡魔附體,變得比原來衰老了至少三十年。為了練成長生不老術,他必須吸食帝王或者具有帝王血統的人的血液。所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昨晚他是想利用水晶球飛進國王的寢宮,趁深夜吸食其血液;可惜還沒成功,就被你破壞了大計。”


    誌鳴沒想到她竟然知道這麽多事情,便說:“如果是這樣,就更證實了我的判斷。要利用水晶球飛進國王的寢宮,必須知道寢宮的確切位置,以及國王的棲身之處;隻要稍有偏差,將會有被發現並擒住的危險。由此看來,告訴他這個秘密的人,必然是皇宮內與國王關係比較密切的人了。…可是,我昨晚遇到的伏冥生教徒,都不是人類,既然他們有如此高強的法力,可以直接進入皇宮吸食國王之血呀,何必利用水晶球?”


    小嵐搖搖頭說:“不,邪魔幽靈也有自身的弱點,而且皇宮裏也有人懂得辟邪之術,專治這些妖魔鬼怪。例如古柏斯將軍,他除了武功高強以外,還善用高深莫測的法術,伏冥生的人都怕他。不過,前幾天他被國王派出去搬救兵了,這消息應該早已被潛伏在城中的魔教徒得知;而且,剛巧昨天城外的士兵又撿到了水晶球,對奧法王而言簡直是天賜良機。所以,那個做內應的大臣,便把球交給了奧法王。”


    “不會吧?難道我的出現,正好讓伏冥生策劃已久的陰謀得逞了?”誌鳴不想當千古罪人。


    “那倒不至於。現在球不是在你手裏了嗎?他們的陰謀還沒實現呢。”小嵐倒比較樂觀。


    誌鳴思考片刻,說:“看來這皇宮裏有叛徒啊,搞不好他還和馬其頓人裏應外合,企圖把波斯國摧毀!若是這樣,我大概知道這人是誰了。”


    “你是指,守軍總督迪裏達斯?”小嵐也心有靈犀。


    “沒錯,昨天他故意下令不開城門,目的就是讓城外的友軍被殲滅,然後他再大開城門,全軍投降,恭迎敵軍入城。我猜想,曆史原本應該是這樣發展的,由於我的突然出現,改變了曆史。迪裏達斯沒料到馬其頓人會被擊退,隻好等待下一次機會。正好此時,他的親信在清理戰場時發現了遺落在某處的水晶球,便向他匯報;他便想到了讓伏冥生利用水晶球去取國王性命,故發生昨晚之事。我還在想,古柏斯將軍被派去搬救兵一事,會不會也是他向國王提議的呢?這招叫‘調虎離山’。”誌鳴分析得頭頭是道。


    “若是這樣,奧法王為何不親自去吸血呢,而要施法讓手下去?”小嵐還是不解。


    誌鳴想起了水晶球載小喬迴吳宮之事,明白了一切,說:“我想這個謎我已經解開了,這是由於水晶球的特性造成的。我發現,如果自己抱著球念咒語,往往會造成時空錯亂,導致發生穿越;如果抱著球讓別人念咒語,一般隻會造成空間移動。奧法王深知這個秘密,他不想穿越,因為難以掌控;幹脆讓手下去取國王之血,再帶迴來給他享用。這樣的話,那個遺落在現場的銅罐子就解釋得通了。”


    小嵐說:“伏冥生昨晚的計劃被你打亂了,估計不會死心,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來奪取這個球。我們得趕緊把它藏起來!”


    說罷,她上了馬,並讓誌鳴坐她身後。


    “你要去哪裏?”誌鳴問。


    “迴皇宮呀,快上馬。”小嵐催道。


    “我是說,你還要迴去嗎?我們不如直接去找托爾貝斯,讓他幫助我們迴到漢朝?”誌鳴想撇下這裏的一切。


    小嵐猶豫了一下,搖搖頭說:“我做不到,這裏也是我的家,即使要走,我也得把迪裏達斯的反叛之意告訴國王,不能讓其陰謀得逞。隻有完成這件事,我才能跟你走。”


    “可是,你沒有證據呀。就算你拿著這個球去找國王,把迪裏達斯叫來當麵對質,他依然可以麵不改色心不跳地說:這事與我無關。你能把他怎麽樣?”誌鳴覺得沒這麽容易。


    小嵐想想也是,咬破了嘴唇,有點不甘心。


    誌鳴想了想,說:“事到如今,讓我幫你一把吧,我們共同去找國王揭發他。我的身份是神之使者,說辭應該會比較有分量吧。”


    小嵐眼前一亮,說:“對呀,我怎麽忘了你的特殊身份呢!這樣國王肯定會相信的。走,我們現在就進宮去!”


    誌鳴上了馬,二人往皇宮飛馳而去。


    進入皇宮,他們從側麵穿過一條長廊,七拐八繞的,來到了侍女的居所。這時天已亮,一群侍女在忙著梳洗打扮。誌鳴不方便進去,隻好站在外邊等。


    為了不引人注目,小嵐把球放在一個托盤上,蓋上黑布,就像一盤鮮果似的。誌鳴讓她先把水晶球藏好,再一起去見國王。


    小嵐確認把球藏好後,出來和誌鳴一起前往國王的寢宮。


    當他們經過百柱大殿時,發現國王已經聚集了文武眾將在這裏上早朝。高高在上的國王遠遠望見了二人,便招唿他們過來。


    二人從側麵走上了尊帝台。此刻,站在國王身後捧裙尾的是另一名侍女。


    國王問小嵐:“你今早到哪裏去了?為何不一早來寢宮等我?”


    “迴陛下,我一早接到神大人的指示,到皇宮門口接他進來。”小嵐早已知道他會問什麽,已提前和誌鳴通了氣。


    國王看看誌鳴,誌鳴大概也知道他在問什麽,輕輕點了點頭。國王遂不加責怪,示意另一名侍女先退下,讓小嵐接手。


    國王用尊敬的口吻問誌鳴:“神大人昨晚過得安好?一夜不見你歸來,我等都以為你撇下我們走了。”


    小嵐翻譯。誌鳴笑道:“陛下誤會了,昨晚是因為神界有事,我必須趕迴去處理。今早處理完了便趕迴來了。”


    小嵐全程翻譯,以下亦同。國王聽了,眉開眼笑地說:“原來如此。正好,今天本王召開軍事會議,商討如何擊退馬其頓人。不知神大人有何妙計?”


    台下眾臣目不轉睛地盯著誌鳴,看看這位天神派來的使者是否真有扭轉乾坤的本領。


    誌鳴反問國王:“不知陛下心中是否已有良策?”


    國王眉頭一聳,抿嘴一笑,說:“良策談不上,按目前的形勢,我方也隻能固守都城,直到四天後古柏斯和援軍趕到,才有取勝的機會。”


    誌鳴卻不以為然:“若依本人所見,我們不應固守,而應及早放棄都城,前往援軍所在之處,與他們在半路上會合,再作下一步打算。固守都城,隻有死路一條。”


    國王聽完,頓感愕然;台下一片議論紛紛,似乎都不太認同這個建議。


    國王質疑地說:“你讓我們全城上下一起往卡爾瑪尼亞遷移嗎?但是,如何確保我們不會在路上遇到伏兵?這樣的舉動,不等於讓我們提前步入地獄嗎?”


    誌鳴搖搖頭,說:“如果路上有伏兵的話,那之前去搬救兵的古柏斯將軍也會遇到了。如果他們被伏兵截獲的話,那根本就到不了援軍的所在之處,援軍也不會收到消息過來相助,那我們豈不是在這裏白白等候?如果他們沒遇到伏兵的話,肯定已見到援軍,此刻應該已經啟程往這邊來了。與其在這裏等候救援,不如主動去會合援軍,爭取時間。等敵軍兵臨城下,發現我們已全體遷徙再來追擊之時,說不定我們已和援軍會合,勝算自然大大提高。”


    眾人聽了,想法不一。部分人覺得有理,表示認同;部分人還是搖頭,認為此想法過於天真。國王卻暗暗點頭,心想這位神之使者不光是萬夫莫敵的勇士,更是深謀遠慮的軍事家。


    此時,守軍總督迪裏達斯指著誌鳴說:“你不要在這裏一派胡言,擾亂軍心!我們這裏的守軍是所向披靡的,怎可能輸給馬其頓人!就算他們想盡各種辦法來攻城,我們也有抵抗的實力!”


    眾人見他對“神之使者”如此不敬,倒捏了一把汗。旁邊的人用手肘輕輕碰了他一下,示意他說話注意分寸。


    誌鳴往總督的手上看了一眼,果然戴著金環扣和金戒指,而且說話聲音也和昨晚的大臣一模一樣,確認了他就是把水晶球交給伏冥生的人。聽了這話後,誌鳴更加確信他有反叛之意,雖然不知道他采用了什麽方法私通敵軍。


    誌鳴本想當著眾人之麵揭穿其陰謀,但由於手上沒有確鑿的證據,遂忍住了。他故意諷刺對方:“總督大人,你既然認為這裏的守軍所向披靡,為何昨天不開城門助我們一臂之力,而是等我們打完仗了才開門迎接?你這種舉動,無疑是讓外麵的友軍去送死罷了。”


    “你…這個,我是因為……”迪裏達斯一時語塞。


    國王趕緊出麵解圍:“神大人誤會了,這是他請示過我之後,我親自下達的命令,主要為了顧全大局、保全實力,並無他意。”


    誌鳴心想:“說得如此冠冕堂皇,還不是因為怕死!而且,國王誤信讒言,閉關自守,根本不知道迪裏達斯的陰謀!如果敵方殲滅了城外的守軍,迪裏達斯鐵定會大開城門,引狼入室的!到時,這裏可能已經成了一片廢墟了!”


    出於息事寧人的考慮,誌鳴沒有說出這些話來,隻是說:“陛下,請聽我一言,盡快放棄都城吧。若再不下決定,馬其頓的鐵騎軍團一來,我們勢必無從抵擋!”


    迪裏達斯繼續搗亂:“神大人,我們都這樣尊稱你,沒錯吧?既然是天神派來的使者,你為何不能幫助我們打贏這場仗呢?還要我們放棄都城,那你出現在這裏有何意義?!”


    誌鳴恨不得衝上去給他一巴掌,但他還是強壓心頭怒火,說:“總督大人,我雖然是從神界過來的,但也不代表可以百分百保證我方可以打勝仗。如果神能解決一切問題的話,人類世界就不會發生戰爭了。如果缺乏高瞻遠矚的眼光和嚴謹周密的戰略思維,固步自封、閉門造車的話,我們不光會輸給馬其頓人;就算是其他比我們弱小的國家來強攻的話,我們也會輸的。”


    國王聽這話貌似在暗諷自己以往的做法,頓時麵如土色。小嵐趕緊給誌鳴使眼色,示意他適可而止。


    誌鳴也意識到自己說過火了,趕緊轉移話題:“波斯帝國的強大眾所周知,皆因為曆屆帝王的造化,包括我們眼前這位尊貴的陛下,也具備一統天下的資格。然而,時局變幻莫測,我們一定不能鬆懈,要時刻提防外界所有的敵人。”


    這話起了一定的暖場作用,國王臉上的烏雲立時消散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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