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風:“……”他真心覺得這都是一樣的,有什麽不同嗎?


    但還是認真的給出了自己的意見:“這個好看,很配你膚色。”


    雖然他並不知道怎麽看配不配膚色。


    紀筠開心拿著爛番茄色係的口紅塗了塗。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點點頭,季風眼光挺好的嘛。


    紀筠在機場送別了季風,有些懨懨的。


    她一直覺得在機場吻別自己的愛人是一件很矯情的事情,又不是永遠見不到了,為什麽要那麽的不舍,可等到她真正要送別季風的時候她才明白,愛一個人真的希望每時每秒都有他的陪伴。


    “好好吃飯,過段時間天冷了記得加衣服。”季風像個老父親似的嘮嘮叨叨。


    紀筠聽了不知道有多少遍,但這一刻總希望他說的久一點,再久一點。


    “我走了。”播報已經在提示登記了。


    “好,落地了記得給我打電話。”紀筠在季風臉頰吻了一下,季風點點頭。


    ……


    大四,畢業季。


    紀筠沒想到畢業會來的那麽猝不及防,看著穿上學士服的自己有了一些恍惚。


    “好醜啊。”葉桑榆盯著鏡子裏的自己看了又看。


    葉桑榆有些偏黑,穿上學士服更顯得自己黑了。


    “挺好看的呀。”唐詞在一旁說道。


    說完還拍照發給了她男朋友。


    哦,還是那個叫宋詞的男朋友,兩人已經開始準備訂婚了。


    葉桑榆也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她男朋友,不再是那個學長了,是和她同級的,兩人沒什麽感情基礎覺得聊得來就在一起了。


    葉桑榆的那個學長大她一級,兩人在那個學長畢業後沒多久就分手了。


    周沫濡還是一個人,有很多追求她的男生,但都禮貌拒絕了。


    “等會兒拍完畢業照我們幾個趕緊多拍一些照片留念。”唐詞笑嘻嘻的說道。


    “對了紀筠,季神來了嗎?”葉桑榆問道。


    紀筠搖搖頭:“他們現在在開發海外市場,季風出國了。”


    “差距啊。”葉桑榆感歎一聲。


    紀筠也隻是笑笑沒有說話。


    “行了,我們快下去吧,要拍照了。”


    四個女孩風風火火的下樓想外跑去,臉上的笑容是獨屬於青春的活潑。


    “我說三二一,大家一起跳起來把帽子摘了啊。”攝影師在攝像機那裏說道。


    “三,二,一!”


    “我們畢業啦。”所有人都高高的跳起,帽子被他們扔到老高,連帶著他們的理想一起扔到了高空。


    “你們怎麽那麽慢啊?快點兒。”


    唐曲幾人走了過來看著紀筠他們。


    當年立下的誓言終於實現,唐曲和李子楠身邊終於站了女孩。


    “嫂子,我哥脾氣這麽不好你是怎麽受得了的?”


    唐詞嫌棄的看了唐曲一眼。


    唐曲的女朋友是他們的高中學妹,倒追的唐曲,小唐曲三屆,也是為了唐曲才考的這裏。


    現在大二。


    龍小柔靦腆的笑了笑:“他很好的。”


    如果沒見過龍小柔曾經為了一己私利加入校園廣播在廣播上表白的模樣,所有人都被她這無害的模樣欺騙了。


    就連紀筠都自愧不如。


    “看見沒有?我媳婦兒說我很好?”唐曲挑釁的笑了笑。


    “行了,你們兄妹倆一見麵就掐架,就沒好好說話過。”周沫濡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我們趕快去拍照。”紀筠說道。


    他們一行十個人,從圖書館大門口拍到了操場,又從校園的天台拍到校園的街道。


    最後拍完照就去了操場的看台上坐下來。


    “時間過得真快啊。”周沫濡感歎了一句。


    “不知道下一次我們還會不會聚那麽齊。”不知道是誰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因為在這個時候說出的答案像是一個承諾,沒有人敢許下這個承諾。


    唐曲唐詞李子楠都留在了這裏發展,周沫濡打算去深圳,葉桑榆要迴家鄉,紀筠迴到青安,他們都要各自奔赴不同的地方,甚至不能夠確定未來會不會再見麵。


    一切都是一個未知數。


    天空還是那麽藍,那麽幹淨,想被洗滌過一樣,可天是那片天,天空下的清浙大學換了一批又一批的學子。


    紀筠最後去了他們學校的校史館,她和季風的名字都在上麵,不同的是,季風下麵有關於fy的介紹,她的下麵出現的是計算機。


    那是一年前,她無意間幫國家解決的一個難題。


    紀筠收拾好行李迴了青安。


    恆星傳媒的老總在一年前已經換了人,紀嘯成了一把手,他名下關於恆星地產的股份都轉移到了紀筠名下。


    紀昌因為貪汙進去了,下一個又是誰呢?


    紀筠笑了笑。


    當年的鄒念安現在已經長高了許多,有一米七多,紀筠要仰頭才能看到。


    可能是想通了,自從那一次鄒瞿瑞把鄒念安帶迴鄒家後鄒念安就一直老老實實的呆在那裏。


    神奇的是,鄒況絲毫不知道他的兒子曾經離開家過。


    紀筠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可以忽視一個人忽視的那麽徹底。


    紀筠迴到了潤亭莊園,她和季風的家。


    從保險櫃裏拿出一遝文件和一個u盤。


    她挺佩服紀恆的,知道有網絡的地方都不安全,所以他挪用公款的賬目用的一直是紙質的和從來沒有聯網的電腦。


    可是……這些證據還不夠,還要有更多的東西。


    紀筠依舊在恆星傳媒,她迴恆星地產的進程也要趕一趕了。


    季風這幾天都不會迴來,紀筠一個人在這麽大的房子裏呆著心情也不好就去了幸福之家。


    那裏有一群小孩兒,空閑的時候和他們在一起不失為一件快樂的事情。


    今天的陽光分外的刺眼,讓紀筠生平第一次對未來有了那麽強烈的期許。


    或許時間真的可以改變很多東西,就像以前她從來不會考慮該讓自己如何快樂。


    三年的時間,她還清了所有的債務,想到這兒紀筠又自嘲的笑了一聲。


    她沒想到有一天會去還債。


    紀筠買了一些東西帶去了幸福之家,“幸福之家”這幾年有了政府的支持,越建越大,孩子也越來越多,紀筠再去的時候已經有了不少新的麵孔,當然也少了很多熟悉的麵孔。


    “紀筠來了?”於媽媽的白發又多了不少,以前是黑絲中夾雜著白發,現在是白發中夾雜著黑絲。


    紀筠點點頭,讓她的秘書把東西拿了下來去和其他老師分了。


    這個秘書跟了紀筠兩年,聰明,但進退有度,也明白自己的地位,用著不錯。


    “您最近身體還好吧?”這句話一般見了年紀大的人會這麽問候。


    於媽媽年紀不是很大,但是眼睛裏的滄桑像耄耋老人。


    “我挺好的。”於媽媽見紀筠來了很高興,拉著她去了辦公室做著。


    “現在家裏麵人多了,您也該把放的事情放一放。”紀筠勸道,這事兒紀筠不值提了一次,但於媽媽沒有一次聽勸。


    “都幹了這麽多年了,你們都叫我一聲於媽媽,我把他們都當成自己的孩子,你說當老母親的什麽時候能放下自己的孩子?”於媽媽笑著說道,眼角爬了皺紋。


    紀筠不是母親,不能對這句話感同身受。


    但她叫她一聲於媽媽,她於紀筠來說就是半個媽媽,天底下沒有孩子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安康。


    當然,紀恆是個例外。


    “你啊也畢業了,迴到了這裏,紀筠啊,聽我一句勸。”紀筠知道於媽媽要說什麽,沒有吭聲,於媽媽自顧自的說道:“你爺爺奶奶年紀大了,你也還有季風,不要執著於故去的人,要往前看。”


    紀筠點點頭。


    “我知道,我說這話你左耳朵進又耳朵出,但我不得不說,人就這幾十年,你不能帶著仇恨活一輩子,你的人生意義不止一次,你媽媽也不會希望你這麽做的。”


    於媽媽語重心長的說道。


    紀筠笑著抬起頭:“我知道了於媽媽,我現在很快樂。”這句話是真的,但她不能不替她母親報仇。


    於媽媽笑了笑。


    紀筠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便問道:“於媽媽,您這裏還有沒有空房間啊?”


    “有啊,你要是想住隨時都可以。”


    於媽媽說道,眼裏多了份笑意。


    紀筠點點頭:“季風出差了,可能還得兩周才能迴來,所以我打算在這裏住幾天。”紀筠不好意思的笑笑。


    於媽媽拍了拍紀筠的手:“你想住多少天都行。”


    紀筠笑著點點頭。


    外麵的東西分完了,紀筠走了出去,看著李哲,李哲是她的秘書,名字聽起來男性化,卻是個妥妥的大美女。


    集工作與顏值於一身。


    “我在這裏住幾天,你等會兒迴去就行了。”紀筠說道。


    李哲點點頭:“把我把您的行李給您拿過來。”


    紀筠點點頭。


    “看來是早有準備啊。”於媽媽聽了李哲的話笑了笑。


    紀筠也是一笑。


    紀筠房間離於媽媽的房間很近,幾步路的距離。


    但是紀筠卻皺了皺眉:“於媽媽,您年紀大了,不要住二層了。”


    幸福之家現在兩層,上麵一層基本上是雜物間和老師住的地方,還有就是大一些的孩子住,於媽媽為了照顧年紀小的,一層讓年齡小的來住。


    於媽媽擺了擺手:“不礙事兒,我就五十多歲,離老還早著呢。”


    “對,您五十多,五十八也是五十多。”


    “哈哈哈。”


    ……


    “池樣,池樣你怎麽了?”


    池樣在醫院養的差不多了就一直想迴家,亞言拗不過他,隻能帶著他迴家,寸步不離的看著他。


    但今天不知道怎麽了,吃過午飯池樣就覺得胃有些疼,現在直接蜷縮到了一起,臉色泛白的厲害。


    額上冒了一層細汗,亞言正在廚房刷碗,聽到聲音趕緊跑了過去,期間腿碰到了桌角,卻顧不得疼痛。


    池樣已經疼的說不出話,手上的青筋爆了出來,死死的咬住牙縫。


    最後手上的力道漸漸鬆懈,頭一歪暈了過去。


    亞言慌了神,顫抖的撥打了120。


    等救護車趕到亞言準備跟過去的時候發現自己腿軟的差點沒站起來。


    池樣在急救室裏被搶救了五個小時被送進了icu,醫生臉色很不好,說具體什麽時候醒來要看患者自己的意識。


    醫生最後還說了一句話:“要做好心理準備。”


    亞言在窗口外麵看著上了唿吸機的池樣,淚流滿麵。


    “醫生說你還能活好多好多年的,這才剛三年,你不能倒下。”


    “你是不是覺得對不起我,所以你想趕緊赴下輩子的約?那我現在告訴你,我們沒有下輩子,我不要下輩子的約定,我要你這輩子補償我。”


    “池樣,你醒來啊,你快醒來啊。”


    淚不斷的流,亞言卻沒有哭腔,聲音像個提線木偶,空洞而又木訥。


    淚但卻像線一樣不間斷。


    “池樣,你得醒來,你醒不來我該怎麽辦啊?你要留我一個人在這個冰冷的世界嗎?池樣,你醒醒啊。”


    聲音終於染上了哭腔,像嗚咽的獅子。


    “你說過,你要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孩穿上婚紗,紀筠還沒結婚呢,你還沒看完呢。”


    “池樣,你醒醒啊。”


    嗓子像是壞掉的琴弦,嘶啞中帶著絕望的滄桑。


    終於,不間斷的嗚咽聲傳遍了這條白色的醫院通道。


    瘦弱的身體無力的跪在牆邊,一遍遍捶打著冰冷的牆體卻換不迴一點點迴應。


    紀筠是通過程杭知道池樣出事的,著急忙慌的趕了過來。


    當她趕到醫院的時候就看到這麽一個畫麵。


    亞言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被新的淚水覆蓋,頭發也被淚水浸濕,狼狽的掛在雙頰兩側,目光空洞,偶爾眼神微閃,每閃一次就有一大滴淚水掉下來。


    紀筠緩緩走了過去,蹲在亞言身邊把亞言抱在懷裏,程杭默默的退了出去。


    紀筠輕輕的拍著亞言的肩膀,輕聲說道:“不怕,沒事,他會好的。”


    那由低聲的嗚咽轉成的絕望的安靜終於像決了堤的黃河咆哮起來。


    “紀,紀筠,我怕,我怕他真的走了,他走了我怎麽辦啊?”


    紀筠雙眼也蓄滿了淚水,搖了搖頭:“不會的,他不會走的,他怎麽會走呢?”可這樣的安慰是那樣的蒼白而又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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