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魯瑪笑了,笑得很開心。請使用訪問本站。他開心的原因有兩個,第一:他本來就開心;第二:他會笑了。


    這是發自肺腑的笑、沒有一絲的矯揉造作。這個笑容能讓最挑剔的攝影師都啞口無言,即使一定要雞蛋裏挑骨頭,也頂多說他衣冠不整。


    阿魯瑪伸出手,他感覺到一陣強大的虛弱和疲倦。他的生命正從斷掉的雙腿流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


    “隻能是半身免冠照了。”


    阿魯瑪微微有點遺憾,他一點點的將製服的扣字解開,然後又一點點的重新扣上,這個過程讓他劇烈的喘息了好一陣。


    “膝蓋不會再痛了。”阿魯瑪看了看自己被整齊切斷的雙腿,心裏有些懷念自己的電爐。


    那可是個好爐子,火力強大、經久耐用。取暖、做飯都行。唯一的缺點是火力太強大了,如果用了煲湯很容易超過了火候。


    “可是我還有個好相機。”阿魯瑪又笑了,他覺得今天真是一個幸運的ri子。


    珍惜的摸著手裏的gel-998係列專業相機,磨砂鈦合金膠卷匣質感均勻,往下一點,是折返調節閥和數字式的靜壓閥。


    “1.2或著是1.3光圈。”阿魯瑪默默的想著,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1.3光圈,同時,把數字式的靜壓閥設定到1.3的兩倍數。


    “沒有外置閃光燈,層次感會很差啊!”阿魯瑪又想了一個問題,然後恍然大悟般自語道:“笨蛋,這裏有最頂尖的外置閃光燈,航母級的。”


    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完美,阿魯瑪滿意得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微微動動了,讓自己的身體挪動了幾公分。在他身體下麵是一塊綠漆的鋼板。鋼板的下麵,是一條檢修馬道,筆直的通往孤星要塞的55儲壓艙。那裏一般存放的都是高壓溶劑鋼瓶。是戰艦氣壓傳動軸的緩衝劑。


    “如果我運氣好,可以直奔二壘。”阿魯瑪默默的想到。然後眉飛se舞的肯定:“今天我是好運纏身,說不定可以直接上本壘。”


    高壓溶劑惰xing強,但揮發xing也強。這種氣體可以頂住戰艦的液壓臂,可見其穩定的高膨脹xing。如果把那些鋼瓶全部打開,高膨脹溶劑迅速揮發,肯定可以頂開c4高壓電站的艙門,會引起大範圍的短路現象。


    c4高壓電站是孤星要塞的a級電站。是有人值守電站。但是今天,這裏一個人都沒有,短路就會讓應急係統自動啟動。然後,強製關閉的主反應堆也會重啟。這就是阿魯瑪的本壘。他在跑向地表前已經把相關的工作做完了。現在,他需要給天基武器和艦隊定位。


    “我最擅長的就是幹掉自己人和自己。這是家族傳統。”阿魯瑪說著,從兜裏掏出了一個金屬的火柴匣,這就是步兵們所說的“向我開炮”。


    “閃光燈,準備好了嗎?”遮天蔽ri的蟲子空隙裏,星空中的艦隊出現在了阿魯瑪的視野中。


    阿魯瑪舉起了相機,使勁的讓相機遠離自己更遠。他裂開了嘴,露出滿心滿意的微笑。


    。。。。。。


    。。。。。。


    《千麵孤星》組圖,影像資料編號688。同時,這也是這組新聞圖片的最後一張。


    攝影器材:gel-998係列專業相機。也是因為這款相機的膠卷盒采用的類似戰艦黑匣子的技術,才讓這張照片能夠留存於世。


    攝影者:崔理克帝國雙零師團第7師少校師長阿魯瑪,戰後被追認為少將軍銜。


    攝影對象:阿魯瑪。這是千麵孤星中唯一的一張自拍照。


    影像資料名稱:《士兵不朽》。這是官方的名稱,民間一般將這張照片稱為《星空》。因為這張照片有太多含義,如不可捉摸的星空一樣深邃。


    每個人看這張照片都會產生自己的感受,有些人感受到的是悲傷;有些人感受到的是希望;各式各樣。所以。這也是唯一一張沒有評論家評論的照片,因為任何文字加諸上去都是蒼白。即使讚美和歌頌也是滑稽的。


    這張照片唯一的附加語言是照片第一次公布時,歌美小姐寫在下麵的一句話——這是一張沒有邊界的照片,它無限大。


    是的,第一次登上報紙時,人們發現自己拿的是一張空白報紙,隻有在報紙的正中,有這麽一張照片和歌美小姐的話。這是報紙的版麵無法囊括的畫麵,它沒有邊界。。。。。。


    在這張照片中,阿魯瑪躺在刷著綠油漆的鋼板上,就像躺在一片草原的蒼翠之中。他咧開嘴大笑,汙濁不堪的臉上,露出唯一幹淨而潔白的牙齒。而他的笑容,同樣也是幹淨而純澈的。


    照片中,還可以看見阿魯瑪的左手,手掌攤開,自然的平放在他的腦袋邊。這種是一種容易讓人遐想的姿勢。那隻手仿佛剛剛離開阿魯瑪的腦後,仿佛在此以前,阿魯瑪就這樣枕著他的胳膊仰望著天空。他身下是遼闊的草原,他頭頂是無垠的藍天。


    或許在照片的邊界以外,人們看不到的地方,還有一個碧綠的湖泊和幾隻灰se的水鳥。一頭莽撞的豪豬來到湖泊邊飲水,它的到來讓這裏的水獺一家惴惴不安,緊緊盯著豪豬先生,不知道該如何對付這個不好相處的家夥。


    可是阿魯瑪的手心還有一件東西,那是一個火柴盒大小的物件。它就是士兵們俗稱的“向我開炮”。這件東西就在阿魯瑪手掌中小巧安靜的躺著,看起來是那樣的無害。如果不明底細人會誤認為這是一個jing致的音樂盒,打開某個開關,就會發出叮叮咚咚悅耳的聲音。


    阿魯瑪或許也在聆聽,他聽見了什麽?是歡快的舞曲還是憂傷的慢板?是風的呢喃還是風中傳來的、某個母親的唿喚。炊煙升起,某個屋簷下彌漫著香菜、月桂和燉過頭的蹄髈的味道,那是家的味道。四歲的小侄女係好了餐巾,她坐在餐桌旁淑女得像一件瓷器,她在等著大人們來,大人們不來,她還會等下去。她在等待一頓大餐、以及餐前大人們對她淑女儀態的表揚。


    。。。。。。


    。。。。。。


    “媽媽、還有小麥蒂,我愛你們。”阿魯瑪溫柔的喊了一聲。瞳孔中,許多光芒從星空深處奔向他。


    這是曙光嗎?


    天亮了嗎?


    。。。。。。


    。。。。。。


    朋友,如果我錯過了清晨海上的ri出——


    記得叫我。


    朋友,如果我很忙,忘記了午餐的時間——


    記得叫我。


    朋友,如果我黃昏還流連在大街上,讓一個女孩為此傷心——


    記得叫我。


    朋友,如果我在中世紀的黑暗森林中迷失了方向,而你、又站在新紀元的光輝中——


    記得叫我。


    朋友,如果我穿錯了襯衫、拿錯了課本、忘記了小麥蒂的生ri——


    記得叫我。


    可是,朋友。


    如果我正在你身邊死去——


    噓——讓我多睡一會兒。


    。。。。。。


    。。。。。。


    ps:單開一短章,祝福阿魯瑪以及所有可以真心微笑和哭泣的人。


    另外,感謝grevy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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