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胤設宴的地方在汴梁皇宮之內,趙雲是被禮賢館之外是衛士們領著去的,好吧,她承認那是監視,沒瞧見她隻是想要掀開轎簾張望一下都被勸阻了麽?

    於是老老實實跟在他們後麵,無視了他們青綠青綠的臉色。她知道他們在顧忌什麽,卻也不會管。不就是害怕一會兒趙匡胤看了這身喪服,遷怒他們麽?

    她保證趙匡胤到時候無暇顧及。

    這身白衣……趙雲眯起眼。

    這身白衣是當初李煜出城跪降時候穿的衣服,當時趙匡胤坐在高頭大馬上,麵無表情地瞧著他,像是瞧著一隻螞蟻。

    李煜,智商情商都是極高的,他隻是沒用對地方罷了,怎麽會看不出這人對自己的鄙夷呢?那一迴,是她能想起來的李煜記憶裏最最痛苦的時刻。

    無論是天下大勢還是其它的什麽,李煜什麽都懂,卻不想懂,他堵住自己的耳朵蒙住自己的眼睛,就想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可趙匡胤給了他狠狠一擊,他為自己構築的城堡被從外界,用蠻力生生打碎了。

    南唐投降,他像一個迷茫了的孩子。

    錐心之痛,痛不欲生。

    現實如此殘酷,理想坍塌,說的就是他了。

    繼續往前走,趙雲的臉上帶著李煜式的憂鬱,她記得許久之前也用過憂鬱這一招,不過八爺的臉也沒李煜出眾就是了,畢竟辮子毀人。

    她憂鬱地走進大殿,不出意料聽到稀稀拉拉的抽氣聲。她來的不早不晚,無聊地感歎,還是沒有能讓皇帝王爺等候自己的地位啊。

    無數驚異、鄙夷、看傻子的目光落在身上,趙雲反倒挺直了脊背。當過這麽多迴皇帝,都沐浴著眾人崇拜敬畏的目光,這次換了味兒,竟意外覺得有趣。

    看吧看吧,能少塊肉麽?

    ——我是南唐國主,我就穿白的膈應你們,我就是不怕死,怎地!

    她猜測眾人眼中的她是這個樣子的。

    李煜的賣像當然好,這樣一幅大義凜然模樣,她瞄到有南唐舊臣紅了眼眶,甚至不少宋臣臉色也嚴肅起來。

    所以說……趙雲想要告訴不知死到哪裏去的李煜:退縮和畏懼,隻能讓別人更加看不起你,如果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還指望有人來尊重你?

    淡定大吃大喝,無視一幫‘見鬼了’的眼神。看什麽看,現在不吃,一會兒就沒得吃了!

    雖然她不想讓其他

    人認為,前南唐國主,現違命候,是因為打不過趙匡胤,才發誓要努力吃,一直吃,直到吃窮了他!

    趙匡胤和趙光義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違命候,自己一個人在角落——沒人想惹晦氣,吃得興高采烈的模樣。

    趙匡胤的臉立馬陰沉起來,當然,更陰沉的是他的聲音。

    “違命候,你很舒心呐。”

    “嗚……”咽下嘴裏的食物,趙雲慢條斯理擦擦嘴、擦擦手,然後才站起身來迴話:“多謝陛下款待,罪臣,還行。”

    意猶未盡的樣子。

    “違命候,真不愧是違命候!”已經是陰森了。

    趙雲想要掏掏耳朵,這是啥意思?氣傻了吧。她淡定地當做誇獎應了。

    “罪臣謝陛下誇獎,罪臣,愧不敢當。”

    趙匡胤死死叮著趙雲身上的白衣,卻沒說什麽。趙雲穿白衣,她自己覺得是好玩,趙匡胤覺得是在咒他。宴會上沒人敢提出來,因為提出來就是掃興,趙匡胤也沒有,一時覺得趙雲這樣有恃無恐是有其他手段,二是他自己提出來,就是在咒自己了,古人總是迷信的。

    三是,趙雲有些不想承認,但事實是,雖然趙匡胤惹到了她還好美色,但不能掩蓋他的優點,比如選擇杯酒釋兵權而不是朱元璋那般殺個痛快,比如對不同意見人士的隱忍。

    他忍了。

    ——所以說宋代對文人的寬容真的是有跡可循的。

    宋代的文人地位極高,至少和其他朝代比是這樣:就像寇準和皇帝對著幹,就像蘇軾有事沒事發泄一下自己的不滿……隻要不觸到底線,宋朝統治者對文人的容忍度是極高的,甚至觸了底線,也很少會死人。雖然這樣子使得文盛武衰,後來被元蒙滅掉就是了。

    趙匡胤沒發作,好吧,趙雲承認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在趙匡胤眼裏的地位實在不值得毀了這宴會,於是繼續給他們添堵。

    忽的,趙雲握著筷子的手一頓。

    那隻是一瞬間,之後繼續擺出大吃大喝的模樣,沒人注意到她的遲疑。

    她認出來了,雖然帶著麵紗,消瘦了不少,但那個舞姬,那個衣著暴露的舞姬,就是在趙光義手上的小周後!

    裝作什麽也沒看見,趙雲收緊了手。

    那不是她的妻子,但她覺得有義務,也必須救她。

    隻是有一點,救了之後呢?

    李煜

    太失敗了,投降的時候,竟沒給自己留什麽後路。天下之大,沒一處可容身的地方!

    唉,真是操勞命,這還需要好好想一想。

    瞄向上方一眼,嘖,趙光義的眼睛在冒綠光,是向著她的。他一定是想折磨李煜想了很久了。好吧,她承認,也許這仇恨也有她招來的一部分——她一直很不給趙光義麵子不是麽?想到小周後,她確實不想搭理他。

    趙光義之前去過禮賢館,她可是一絲眼神都沒分給他,被無視,憑他的自尊心,能不怒麽?雖然趙光義來的目地也不純就是了。

    就見趙光義離席湊了過來,陰氣十足地道:“違命候知道那個是誰麽?”指的是小周後的方向。

    趙雲看了一會兒,裝作才反應過來的樣子,怒道:“晉王想如何?”

    趙光義沒有迴答反而繼續威脅,顯然沒把趙雲的反應放在眼裏:“聽說違命候和小周後很恩愛嘛,嗬,今日就讓本王看看到底如何!”

    抽風了吧,這麽陰陽怪氣。

    嫉妒人家夫妻感情好?這可不好,她會聯想到趙光義喜歡上小周後而吃李煜的醋呢。打了個寒戰,把這可怕的想法拋到腦後,小周後會覺得這是侮辱。

    趙光義的一瞥了趙雲一眼,比趙匡胤更甚,他像是在看一隻臭蟲。趙雲懶得搭理他,她覺得這種倒黴孩子,就不能給他機會讓他蹬鼻子上臉,越搭理越會來事。

    趙光義已經走到舞著的小周後麵前,一把摟住她的腰肢,大臣們嗬嗬笑,顯然是在看好戲,禦座上的趙匡胤麵色有些不好,卻也沒說什麽,他們兄弟間雖有了齟齬,但不至於弟弟的這點‘愛好’,他都容不下。

    此時的小周後已經驚唿一聲,倒在了趙光義的懷裏,趙光義嘿嘿一笑,不知在她耳邊說了什麽,小周後麵色煞白,麵紗也遮不住。

    她的眼中含著無數複雜的情緒,有些遲疑地望向趙雲的方向。

    趙雲不閃不避,直直望了迴去。

    小周後的眼很美,盈盈若秋水。

    她不能讓小周後知道李煜換人了,她怕她會去尋死。她第一次為自己占了這身體感到愧疚,雖然李煜已經不在了。但顯然,李煜活下去的支撐是小周後,小周後活下去的支撐,也隻能是李煜。

    如今……

    多說無益。

    趙光義笑眯眯看過來,眼中是赤、裸、裸的惡意。

    陰毒如許。

    他說:“本王聽聞違命候擅琴,不若,來上一曲?”

    趙匡胤高高在上看不清表情,但沒反對。大臣們歎息者有之,期待者有之,鄙薄者有之……

    行伶人之事,如果做了,李煜就再難抬頭了。

    趙雲卻是一笑,她知道配上李煜的臉這一笑效果應該不錯,從人們的反應中可以看出端倪,可他們瞧得出自己是在冷笑麽?

    不就是彈琴麽?她會!

    她會彈……電子琴。

    看看桌上的七弦琴,當年的周瑜最善這個,可她怎麽學也學不會,她覺得那是孫權身體的原因,沒錯,是這樣的。可不管怎麽說,她對自己的琴技都沒有一絲一毫的信心。但這可不關她的事,這明明是趙光義要求的。

    既然想聽,就聽好了。

    不能怪她,要怪就怪趙光義。

    於是魔音穿耳。

    她壞心地把所有精神力都用上,他們會覺得自己想要出聲阻止,卻不知為什麽被吸引了於是一直聽了下去。她保證這些人,包括傳說中有真龍之氣護身的趙匡胤,都會做整整一個月噩夢的。

    她想她自己領悟出一項殺傷力強大的技能——音攻。

    當然,她沒忘了把小周後摘出去。

    嘖嘖,居然有人七竅流血。

    看了看自己的手,她很驚訝威力竟然這麽強大,那個人……還是自求多福吧,音攻造成的傷害,她不知要怎麽醫治才好。

    趙匡胤麵色複雜地看過來,眼中那是驚疑和……殺氣?

    無所謂了,誰讓她心情不好呢,活該他們一頭撞上來。

    這哪算完,趙光義,她還沒給他好看呢。

    挑釁看過去,果然趙光義衝了過來,趙雲一避,本來就虛弱的趙光義栽倒在地。趙雲裝模作樣去扶,被揮開。

    “滾!給本王滾開!”

    “什麽?”趙雲高唿,“晉王您說什麽?您說罪臣的琴聲竟能稍稍緩解您的隱疾?那真是太榮幸了!感謝?噢,您不用感謝!”

    不顧趙光義要殺人的臉色,她淡淡笑道:“這樣麽?那就太好了!罪臣每日彈給您聽,您就能早日重振雄風了。”

    不顧後麵掉了一地的下巴,趙雲攙起他,走了。

    還附送一個,聖母瑪利亞的微笑。【通知:請互相轉告唯一新地址為。]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支持,

    一、位二勻/一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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