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蘇瑾見到劉尋又忍不住說起雍王妃這事,劉尋道:“聽說了,那神醫聽說是毛遂自薦的,雍王還給我上表推薦說聽說皇後娘娘玉體不安,建議讓神醫進宮看看呢,我直接置之不理了。”

    蘇瑾說道:“雍王到底是個隱患,你還是要放在心上,不可輕忽了。”

    劉尋笑了笑撫摸蘇瑾的頭發:“睡吧,有朕在呢。”

    蘇瑾閉了眼,才一會兒似乎就已睡著了,劉尋白天忙於朝政,很快也睡著,過了一會兒迷迷糊糊中感覺到蘇瑾起身,他倏然警覺,睜開眼睛問:“怎麽了?”

    蘇瑾有些尷尬看著他:“我……忽然非常想吃蛋炒飯。”

    劉尋整個人都無語了,他起來道:“朕叫人弄。”

    蘇瑾遲疑了一會兒道:“前兒才聽袁尚宮說,宮規是過了時辰就不要叫東西了,開了例會不太好吧?”

    劉尋嗯了聲道:“這是先祖定的,原是怕各宮主子臨時起意叫了吃的,以後禦膳房夜夜都要備著怕再叫,無端端要支出許多銀錢,再則宮裏一貫不生明火,怕起火,因此夜裏做飯也慢,你現在情況不同,再說了朕給朝廷做了多少功績,如今朕的皇後懷孕想要吃口蛋炒飯,難道還吃不著?”

    蘇瑾看向劉尋,有些尷尬地笑:“我也不想添麻煩,就是覺得吃不到就非常難受,翻來覆去都睡不著,就特別想吃蛋炒飯,蛋要嫩的,飯要老的,裏頭還要放蔥花的。”這會兒蘇瑾懷念起未來現代化的廚房設備了,蛋炒飯開個天然氣,幾分鍾的事情,如今還要興師動眾,她頗覺惆悵。

    劉尋轉過臉親了親她的額頭:“先睡一下,朕出去叫人做。”他們倆一貫寢殿內室內是不讓人值夜的,因為蘇瑾無論如何受不了和劉尋相擁而眠的時候床下有別人睡著,因此隻有外間才安排了人值夜,要叫人就得親自起身去叫。

    蘇瑾嗯了聲躺了下去,劉尋起身叫了外頭值夜的人出去禦膳房傳旨。

    結果待到禦膳房急匆匆做了送進來,劉尋卻發現蘇瑾已又酣然入睡,麵容恬靜,睫毛纖翹,他笑了聲,命人端下去溫著,過來悄悄地在蘇瑾身側躺下。

    第二天起床,蘇瑾十分沮喪,她一貫自律,從來沒想到自己也成為一名如此矯情嬌氣的孕婦,劉尋笑著擁著她道:“這不怪你,都怪我兒子貪吃,將來等他出來,我打他。”

    蘇瑾很是悲觀道:“這還有好多個月,都這樣怎麽辦。”她清晰地記著昨晚那想

    吃蛋炒飯的欲望,簡直是吃不到嘴那就抓心撓肺的感覺,她忽然想起從前那些論壇上別人抱怨孕婦作的帖子,她們一定沒有經曆過這種一定要吃到那樣東西的感覺。劉尋道:“沒事,朕讓人在紫宸殿裏設個小廚房,調幾個小太監輪流值守便是了,你平日愛吃什麽的隻管說好,這樣也快,昨夜就是他們一層層傳,做得慢了。”

    蘇瑾歎了口氣:“我現在想吃櫻桃。”好想念未來超市的反季節水果和蔬菜,從來沒有注意過什麽時節吃什麽水果,因為一年四季世界各地的水果,都能買到。

    劉尋臉色有點難看起來,這都要中秋了,他畢竟不是主宰萬物的天帝,命令不了櫻桃結果,蘇瑾轉過臉親了親劉尋:“我就隨口一說……沒讓你千裏送荔枝。”

    劉尋想了想道:“想是有蜜煎的櫻桃,我讓禦膳房找找,或者立刻去采買。”

    蘇瑾搖頭:“別了,興師動眾的,興許到時候我又不想吃了……你還記得從前丁皇後怎麽陷害你的麽,如今我們身居高位,還是別太任性了,到時候被禦史參你科斂擾民。”

    劉尋臉色有點不豫:“朕天下之主,難道反而不及民間富翁供養嬌妻?”

    蘇瑾忍不住笑了:“可不是不如麽,百僚未起朕先起,百僚已睡朕未睡,不如江南富足翁,日高丈五猶披被。皇帝這職業啊,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豬差,幹得比驢多。”

    被比成幾樣禽獸的劉尋黑著臉出去上朝了,他忽然覺得蘇瑾肚子裏頭的兒子真的早點出來的好,趕緊養大了,他就能卸任了,天天抱著蘇瑾逍遙去。

    殘酷的現實告訴他,作為皇帝,晚婚晚育的代價就是延遲退休。

    蘇瑾那邊則得到了尚膳監趕緊送過來的鮮藕、荸薺、橄欖、柑橘、甘蔗、石榴、柿子、雪梨、鮮菱等十數樣時令鮮果,又有蜜煎櫻桃、槽筍、糟魚等數樣小菜來。

    正好如秀得了許可進宮來拜謁她,原來如秀也已懷孕,劉尋想著雖然不能讓外命婦知道,如秀一直口風很緊,如今也正懷孕,恰好讓她進來陪陪蘇瑾說話,省得蘇瑾發悶。

    蘇瑾很是意外,連忙叫人拾掇了一簍子的鮮果小吃要給如秀帶迴去,又揀了些布匹尺頭賞她。

    如秀一邊拜謝一邊高興得落了淚:“還以為侍詔……娘娘出了什麽事呢,一去就沒迴來了……後來年齡到了,陛下開恩還是放了我出去嫁人,如今過得還好。“

    蘇瑾看著她微隆起的肚子,笑

    道:“聽說就嫁在京裏?是個侍衛?”

    如秀含羞道:“嗯,就是那次和娘娘出巡認識的。”

    蘇瑾真心替她高興,一邊問她:“懷孕的感覺如何?可有特別想吃什麽東西的感覺?”

    如秀點頭道:“不錯,有時候半夜就想吃包子,還就得街口的那一家老王家的肉包子,趁熱的才行,折騰得一夜睡不好,天才亮就把我那口子推醒,讓他去買包子。”

    蘇瑾終於找到相同症狀的,連忙繼續追問:“總這樣不行吧?”

    如秀羞澀笑道:“這有什麽的,也就幾個月的功夫,我們家那口子才高興呢,都說這樣的孩子才長得好,將來吃得開,就是公公婆婆,也無有不滿的,隻說想吃什麽盡管說。”

    蘇瑾釋然了些,又追問:“可還有什麽怪症狀不?”

    如秀皺眉想了下道:“晨起會抽筋兒,很難受,不過一會兒就好了。”

    蘇瑾了然,這是缺鈣了,指點她:“你去弄多些骨頭湯、魚湯喝了,多曬曬太陽。”

    如秀笑道:“奴婢迴去就試試。”然後忽然反應過來,打量了下蘇瑾,發現她一貫筆直的坐姿有了改變,有些慵懶地靠在椅背上,腰部還放了個圓枕墊著,而衣物也一改從前胡服為主的打扮,而是一身寬鬆的高腰襦裙,她悄悄道:“娘娘這也是有了?”

    蘇瑾微微笑了笑,如秀真心替她高興,連忙道:“娘娘要多吃,但也要注意走動,莫要養得太大了,到時候吃苦頭。”

    蘇瑾點了點頭,想起一事,問如秀:“雍王府那邊的神醫,你可聽說了?”

    如秀道:“聽說了,我家那口子還說若是我生產,花點錢托上關係也要去請那神醫來家裏坐鎮呢,聽說那是神醫穀的傳人,神仙一樣的人兒,我就沒讓他亂花這個錢,多少婦人田頭幹活都能生呢,我就不信生個孩子還能難倒我,白花那冤枉錢,再說還是個男先生。”

    蘇瑾關心問道:“可知道姓名來曆?雍王妃是如何被救活的?”

    如秀道:“雍王府那邊有個小姐妹從前和我有些交情,迴來探親的時候和我說過,聽說是到雍王府自薦的,雍王一聽是神醫穀來的就大喜,請入內替王妃治病,才三天就讓王妃清醒過來了,據說還在調養身體中,雍王十分高興,厚厚賞賜了他一番,如今那神醫是聲名鵲起,京城許多人家都要請他去看看,有傳說治好了安國侯爺多年的老寒腿了。”

    蘇瑾點了點頭

    道:“你注意和你那個小姐妹保持聯絡,多打聽些消息……尤其是雍王妃如今怎麽樣了……隨意些,不必刻意打探。”

    如秀並不問為什麽,隻是欣然道:“沒問題,不過她隻是負責雜活的小丫鬟,知道得不多。”

    蘇瑾笑著搖頭道:“若是知道得太多才麻煩了,你們沒經過訓練,亂打聽反而招麻煩,就知道你們該知道的就行。”

    如秀笑道:“娘娘如今和從前變了許多。”

    蘇瑾有些驚訝,如秀道:“從前總是說話很少,似乎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好像和我們不是一樣的人兒,隨時要走的感覺,諸事都不掛心不講究,要求也很少,隻對陛下關心,如今娘娘好像整個人都輕鬆了,說話也輕快了,嘴角總是忍不住帶著笑,也更關心奴婢們了。”

    蘇瑾有些窘迫道:“從前……是我的不對,沒有好好關心你們。”

    如秀連忙道:“奴婢不是責怪娘娘,娘娘從前倒像是那紙片上的神仙兒,隻是如今才覺得娘娘更親近,更接地氣兒了,倒好像紙上的神仙帶了煙火味了。”

    蘇瑾被她這比喻說得笑起來,直到送走了如秀,晚上和劉尋吃晚膳時,她還一直想著如秀的話,又想起她穿越迴時空時經曆過的事情,忍不住問劉尋:“你覺得我變了麽?”

    劉尋正給她夾了隻水晶羊肉餃,一愣,有些不解其意,蘇瑾迴想了一會兒道:“你從前埋怨我,從來不解釋,不和你坦白,也不會對你輕易發怒。”

    劉尋呆了一下,蘇瑾又道:“還有若即若離,忽冷忽熱……”

    劉尋沉思了一下,看向蘇瑾:“不是變了,是和你剛來的時候有點像了。”

    蘇瑾愣了下,劉尋道:“不是說這一次你洗掉記憶迴來,是當年你剛到體仁宮照顧我的時候,那時候你表麵上恭謹,其實私底下和我挺自在輕鬆的,經常逗我笑,給我說笑話說故事,似乎對未來充滿信心,每天都過得很充實,後來漸漸你越來越沉默,話越來越少……可能……可能也是後來我有些急躁,我們之間有些不愉快吧,不能怪你,我當時應該也給了你很多壓力,十年,實在太長了,我來不及變得成熟,你卻已失去了天真。”

    “現在的你就有點像那時候,肯和我說心裏的想法,肯抱怨我調侃我,肯向我提一些過分的要求,其實我不太明白,你現在到底是記起了多少事?”

    蘇瑾含糊道:“沒多少。”

    劉尋哼了聲,有些不

    悅,給蘇瑾夾了塊她不愛吃的羊肚,她皺了眉頭,她從來就不愛吃內髒,劉尋道:“吃什麽補什麽,吃這個有好處,你好好吃了,對孩子有好處。”

    蘇瑾勉強自己吃進去,眉目都皺起來了,劉尋忽然笑起來:“我更喜歡現在的你,像是終於把自己交給了我,還沒有經曆太多苦難和猜疑,喜怒哀樂直截了當,而不是從前那樣難以捉摸,鬱鬱寡歡,凡事無所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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