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雷霆般的駕臨宣言響徹龍穀上空,禦獸宗年輕一輩的弟子聽到這般挑釁自是勃然大怒。


    而鱗宗某些年長的前輩聽到這句話,卻不自覺雙眉緊鎖,頓覺頭大。


    對於某個時代的鱗宗弟子來講,這個聲音真是想忘都忘不了。


    而這個家夥不是被關押在萬劫穀受刑麽,為何會說讓他們出去迎接?


    且不管這些長輩們如何誤解,龍穀的禦獸宗弟子倒是紛紛耐不住了,唿朋引伴,禦使著戰獸便衝殺出去。


    隻見龍穀中萬千姿態各異的兇獸升空,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帶翼龍獸,一看便是有龍族血脈的稀有品種。


    當這些兇獸升騰而且張開翅膀,足將人間的光明遮蔽,而聚合一起的兇獸氣息更是讓穀內弱小走獸瑟瑟發抖。


    龍族本就是鱗蟲之長,又善風雲變幻,當千萬頭摻雜著真龍血脈的戰獸氣勢,天地為之色變。


    乘著龍獸的鱗宗弟子舉目四望,看到了炎天處有股驚人煞氣正在朝龍穀推進,想來就是剛剛大放厥詞的狂徒。


    不是放出狂言要鱗宗迎接麽,好好感受大鱗宗的戰陣氣勢吧!


    發現目標的鱗宗弟子駕馭著座下龍獸,組起群龍戰陣便往炎天推進,那驚得天地變色的戰陣氣勢,足以讓封號強者心驚肉跳。


    而炎天來的不速之客顯然也發現了集結起的龍獸戰陣,卻不見驚慌,反而不住的點頭。


    見來人絲毫沒有把戰陣的威懾放在心上,憤怒的鱗宗弟子齊捏印訣,龍獸戰陣再次提速。


    隻見各色靈能如衣般將龍獸同鱗宗弟子罩住,極速飛行拖曳的流蘇,給蒼穹留下無數道斑斕的線條,而魄力驚人的戰陣像是流星要撞進大地懷抱,這沛不可擋的偉力目標,正是炎天來的狂徒。


    眼見群龍戰陣起,眼見穹頂虹芒現,目標人物曹烈開懷大笑,唯有這樣的隆重場麵,才當得起他衣錦還鄉的儀仗,隻是現今鱗宗的小鬼太沒眼力,到了這個距離還沒有認出他,該要教訓。


    典獄長一步邁出,身形便閃爍在百丈開外,幾步之後同群龍戰陣便隻剩十數丈的距離。


    這樣的情況下,即便禦獸宗弟子想要刹車也來不及,任誰看不速之客都有屍骨無存的局麵


    可詭異總是那樣猝不及防,眼看狂徒便要葬身龍腹,怎料已經成勢群龍戰陣突然起了變化,操雲弄風的戰龍好像突然失去了飛行的能力。


    就像一副列在半空的七彩骨牌,以戰陣冒鋒的戰龍為首,齊刷刷地墜落在地。


    沉重的獸軀像是從天頂拋落的巨石雨,將大地撞得煙塵四起,連番的轟鳴聲震得炎天一代鳥獸驚飛,揚起的沙塵把天上的虹芒都給抹去。


    待得塵埃落定,便看見混亂之中的龍獸墜落竟沿著某種不自然的規律,墜落造成的無數坑洞整齊列成兩條朝龍穀延展的圓串,而凹陷的兩列大坑中間竟拱出了一條可供行走的大道。


    而大道的兩旁是凹陷的巨坑中,是驅策戰龍不能的鱗宗弟子和雙翼伏地,龍角垂土的戰龍。


    背負雙手走在凸起大道上的曹烈就像是檢閱領土的君王。


    毫無疑問,這是他蓄意營造的氣氛,目的便是告訴整個鱗宗,那個曾經被他們視作恥辱的人,如今衣錦還鄉!


    沒有再用類似縮地成寸的手段,曹烈雙足踏在堅實的土地上,一步步走向龍穀線天。


    而兩旁凹陷的大坑中,仰望著來者囂張步伐的,是表情複雜的鱗宗弟子。


    如果剛剛他們認為是狂徒挑釁,所以自發結陣出來迎擊,那麽此時他們隻希望這狂徒心眼不要太小才好。


    掌握著鱗宗驅策戰獸最高權限的密令,同時作用萬千頭的可怖技巧,還有這魄人氣勢。


    種種條件加在一起,妥妥鱗宗前輩無疑,隻是讓人不解的是曹烈模樣。


    眼下這兒站著幾乎龍穀鱗宗七成的弟子,卻沒有一人知道來者身份。


    於是這些弟子紛紛以傳音開始交流,殊不知這些自以為低調的交談,卻是已經曹烈聽在耳中。


    百多年的時間,足以令滄海變作桑田,他留下的傳說,也早就在風塵中褪色,這些不過三四十歲的年輕弟子不認他實在太正常不過了。


    對此曹烈早有預設,自然談不上什麽心境波動,況且這次他迴龍穀,可不是衝著在年輕一輩中提升知名度來的。


    戰龍拱起的大道很長,但始終不夠鋪到線天,而曹烈好像也過足了走紅毯的癮,在即將走到迎賓大道盡頭時,消失不見。


    曹烈出現,已身處龍穀之巔,剛剛霸氣無邊的麓陽典獄長,正站在一顆大樹前,將雙手恭敬交叉身前,弓背垂頭。


    在他麵前,是個穿著紅綠大花襖的老頭子,背靠梧桐巨木雙腿叉開蹲坐,麵前放著塊金盤還有個胖肚酒壺,金盤上有堆成小山的花生果,以及滿地的花生殼。


    隻見老頭抓起一顆飽滿的花生豆,兩指一合蹦出“啪”的脆香,將飽滿的花生豆挑出,兩指一撚剝了皮的花生豆就自動跳到了嘴裏,像是某種專門訓練過的特殊技巧。


    老頭一邊咯嘣咯嘣嚼著,一邊又伸手往花生堆上探,好像根本沒看見出現在身前的曹烈。


    待得吃了十幾顆花生果後,才操不知出處的濃重口音說道:“你這娃娃,迴來就迴來罷,嚇唬小娃娃作甚,你看那些個小飛龍喲,都嚇得不會撲棱了。”


    “老祖說得是,隻是遊子歸鄉有些興奮,今後再不會了。”


    恭順站在身側的曹烈聽到老頭怪罪,將身子伏得更低。


    若是有麓陽城的獄卒在這兒,絕對不會相信眼前之人就是他們熟悉的典獄長。


    “咦(yi4),有些長進嘞,不錯不錯。”


    聽到曹烈認錯的花襖老頭眯眼笑著將金盤捧起:“吃。”


    “多謝老祖。”


    曹烈十分自然的跪坐下來,雙手並用恭敬的取走花生堆裏最大的一顆,撥開,撚皮,放入口中咀嚼。


    “不給了,娃娃一點兒不知道客氣,這是最大的一顆!”


    老人看著曹烈將最大的花生豆取走,嘟囔著將金盤藏到了身後。


    “老祖不賜,娃娃不會討要,若賜,自然要挑最好的。”


    曹烈笑著將手中比旁的大上兩圈的果殼往地上一丟,然後拍著胸口笑道:“況且,娃娃不白拿老祖大果兒,這次迴來,帶著好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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