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州曆1791年夏


    動亂了整整半年之久的邪王領域,終於引來了督天王巡的介入。


    在風部巡天使安元希的帶領下,短短三個月便瓦解了邪王領域的反抗軍,並由督天王巡牽頭,於六月在邪王城完成最終和解。


    解決領地暴亂後的邪王宮集結宗師兩位,宮中真傳三十,兇境武者兩百組成遠征軍,討伐不義。


    同年七月,由邪王宮大宗師段思平、段猙爻帶領的遠征軍奔赴南暨邊界,隊伍人數卻從兩百餘人,擴大至四百。


    其中有對龍西聯盟罪行不滿的世家高手慕名來投,而更多的,則是自中州遠道而來並心懷正義的宗派傳人。


    伴隨上品天宗巫神山、掩日宗、元冥山三派弟子的加入,邪王宮的遠征軍聲勢更是浩大。


    而這也極大振奮了各方討伐軍的士氣,因為近幾個月,不管是四大豪族派出刺探情報的斥候,還是賞金公會派出的獵人,全都損失慘重,進入全麵備戰階段的龍西聯盟展現出極為可怕的凝聚力。


    加上水泊山城對兇境以下武者的限製,在斷絕商船之後,便讓陵江七城變為易守難攻的天險,就像全身帶刺的豪豬。


    龍洲的四大豪族雖然叫得歡,但卻沒有派出能夠撕開聯盟防守的兵力,而中途加入的那群正義之士,能堪一用者亦是寥寥。


    好在現在邪王宮的大部隊到場了,四大豪族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不但刺探的動作頻繁了起來,就連派出的兵力也比尋常多了數成。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龍西聯盟會被這浩蕩大勢一波推平的時候,龍西聯盟竟主動派出一支精銳,向南暨方向迎去。


    而領頭者,便是龍西聯盟的唯一宗師——蕭錦林!


    足足四百位身著靈甲的兇境自蘭山城禦空而起,猶如煌煌而起的大日,使人心折。


    依舊隱藏在蘭山城中的賞金獵人極力隱藏自己的氣息,然後貪婪地仰望著那些出征的聯盟強者。


    唐家的二長老唐弘駿、泊馬城首座唐羿、扶靈城首座唐陌、截江城代首座唐謙、蕭氏的前族長蕭白鶴、崔家的太上長老崔宆......


    這些熟悉的麵孔,全都是賞金獵人夢寐以求的人頭,而現在,他們全都,飛走了!


    ……


    龍州曆1791年七月


    整整三個月的航程大大超過眾人的預期,而徐姝惠隱隱察覺到,讓鯤島放慢航速,或許不光是二兄徐長歌的要求,更是贏城的意思。


    或許在徐氏看來,沒了唐森與唐羅,龍西聯盟最多三個月就會被憤怒的正義之士推平。


    畢竟在徐氏眼中,世家大多都是些貪婪慵懶的無能之輩,麵對濤濤正義之士的討伐,或許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


    而等到唐森一脈上岸,龍洲戰事已定,米已成炊,木已成舟、即便唐森父子再有什麽想法,也迴天乏術。


    心中擔憂的徐姝惠便在晚宴時將猜測與丈夫和長子說起,卻被唐森肉身寬慰:“夫人放心。”


    “母親不必擔心,龍洲戰局有族長運籌帷幄,況且經過這些年的積累,唐氏已經今非昔比。”


    唐羅笑著補充道:“兇境巔峰並已涉及靈化肉身的長老供奉不低於二十,加上這些年儲備的大量玄機玉、重新熔煉的高品靈甲、超絕品質的療傷丹藥。除非超過數倍兵力並有人王率領,不然想在區區三個月內攻入陵江七城,平推唐氏,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說得對。”


    唐森點點頭,然後緊了緊夫人的手,又道:“不用擔心。”


    在父子兩聯合的安慰下,徐姝惠終於放寬了心,而第一次完整聽聞唐氏族力的唐星,更是兩眼放光,驕傲得不得了。


    隻是幾個月行程罷了,龍西唐氏穩如泰山!


    但航速再慢也得有個限度,鯤島終是在七月末於元洲邊陲停駐,因為浮陸體積的關係,要想真正靠岸,還是得有商船將島上眾人運到港口碼頭。


    而這對徐長歌來說,也並不是什麽問題,雖然相較於天鳳一脈幾位劍者他的資質有限,但磊落豪氣的徐長歌交遊廣闊,隻是送了個口信,便有艦隊規模的商船從邊陲開出,迎接奉詔迴城的龍西一脈。


    “康康,康康!”


    站在鯤島邊岸的徐長歌驕傲得把頭高高揚起,墊著腳使勁夠了夠唐羅的肩頭,傲然道:“這就是你二舅的號召力,以後不光在贏城,整個元洲,所有擺不平的事兒,你隻管找二舅!”


    “二舅威武。”


    笑眯眯的唐羅稍稍縮緊了靈體,好讓徐長歌不要拍得那樣辛苦。


    “哈哈哈哈,一般威武,一般威武!”


    突然覺得自己高大不少的徐長歌察覺到唐羅的照顧,還嘴硬道:“大外甥不用為難自己,二舅蹦著拍也行!”


    說完,好像為了證明自己的話,真就跳起來拍了拍,隻是崩得並不高。


    看著毫無正形的二兄,徐姝惠不由得別過頭去,她算是明白徐老贏身上那份格外跳脫的性子是從哪兒來得了。


    閑聊打趣中,商船靠岸鯤島,一秒恢複正色的徐長歌正要發號施令,卻見眾多老友魚貫而下。


    有中贏城流水劍派的徐世驚、明心劍派的徐金陽、青木劍派的徐飛花、猩紅劍派的徐刻骨、赤炎劍派的徐純陽......


    這群人不光是他的老友,更是中贏城各大劍派中舉足輕重的人物,沒想到隻是因為一紙手信,他們就親自來迎,這種麵子除了各城劍主,還能有誰!?


    頓覺臉上有光的徐長歌又是驕傲又是感動,朝著堆笑而來的老友們張開雙臂迎了上去。


    而久未相逢的老友們也是焦急忙慌地從大船上躍下,滿臉堆笑地落了地。


    多麽真摯的友情啊!


    心中感動的徐長歌剛要道謝,便被徐金陽大力地扒拉到一邊,踉蹌中感受到大隊人馬掠過。


    憤然迴頭,隻見老友們目標明確,全都圍在壯碩如小山的唐羅身邊,那笑容慈祥得讓人牙疼。


    “我是流水劍派的徐世驚,內人是你娘親的三姐,你可以叫我表舅。”


    “還有我,我也是你表舅,你娘親的二姐就是我的內人,她一聽說你們迴來,一定又要我請你們一家來明心劍派做客!”


    “金陽你這就不對了,妹婿一家舟車勞頓,難道不該先歇息幾日麽?你們這如狼似虎的,可別嚇著妹婿一家。長幼有序,等他們歇息好了,自然得到猩紅劍派來盤桓一番,芳兒可是對這妹妹,思念得緊。”


    懵懵的這時候唐羅才發現,原來奔下船來的,全都是自己在元洲的親戚。


    什麽大表舅二表舅三表舅,還有隔代的表情,這種極具針對性的熱情都快把人搞窒息了。


    而一旁被冷落的唐森一家也有些發懵,特別是徐姝惠,上次她迴來省親,可沒見這些堂兄、姐夫如此親熱。


    可如今自家大兒子來了,這些人恨不得演成天下第一好,真實得可怕。


    眼看唐羅就要被人海淹沒了,氣不過的徐長歌終於反應過來,咬牙切齒地將人全都扒拉開,還罵罵咧咧的:“滾開,都滾開,你們這些混蛋,老子這個親二舅在這兒呢,要認親也輪不到你們!”


    將人全部撕開後,徐長歌像個小雞仔一樣護在唐羅身前,朝著剛剛還想張臂擁抱的老友咆哮道:“不用你們的船了,滾蛋,全滾蛋!”


    幾十年的老交情,哪裏是幾句惡言能噴走的,被撕開的眾人也不生氣,隻是一個勁地朝唐羅擠眉弄眼,揮手致意,渾然沒有將徐長歌放在眼裏。


    氣得發抖的徐長歌跳起來爆他們的老底:“大外甥聽二舅的,這些都是表親,認不認都無所謂。這群人壞得很,就想騙你為這些三流劍派護道,你可不能上當!”


    老底被揭,這群劍者的臉色當場就變了,指著徐長歌就開始說起從前,數落他沒良心,還盡是些難懂的話。


    什麽爭女人打架啦,冒名頂替鬥劍啦,偷正派之寶出去炫耀啦,糾結眾人套神劍軍統領麻袋啦,鯤島岸邊充盈著快活的氣氛。


    最終,唐氏眾人還是借用了這些表親的船,這當然不是因為二舅願意接受這些黑曆史,而是這群劍派高手,把整個碼頭的所有船都租用了,不借這些人的船,唐氏就隻能遊上岸了。


    隻是經過岸邊的一陣鬧騰,這些人也算是承認了自己的來意。


    他們都是衝著唐羅的來得,而目的也十分明確,就是想請唐羅為劍派護道。


    劍法即使殺法,劍派的排名,從來都是打出來的,所以踢館和被踢館,就是劍派的主要日常。


    西賀最好的刀傷藥,便是在這樣頻繁的鬥劍中誕生的,而作為諸天萬道劍意最早的流派,贏城很多老牌劍館此時正麵臨某種窘境。


    人都是喜新厭舊的,這點兒在劍道上尤為突出,作為最早形成體係的劍意,似流水、青木、赤炎這樣的劍派,已經無法再對鮮有劍意進行深挖研究了,作為單獨存在的劍意,他們已經做到了極致出色。


    而巔峰便意味著衰弱,諸天無上劍典的特性,便注定了最強的劍者無法隻憑幾種劍意包打天下。


    所以一些佬五行的劍館,已經從人人向往的劍意道館,變成基礎劍意道館。


    就是所有徐氏弟子都會從老五行劍派開始修行,修成以後就會離開,絕對沒有留戀。


    而這種情況下,劍派就無法留下真正優秀的苗子,導致劍派排位每況愈下。


    越沒有優秀弟子,鬥劍就輸得越多,輸得越多,排名就越低。


    究其根源,就是因為學成劍意的師兄們都投入別派去了,而鬥劍時他們又不能將這些優秀弟子召迴來。


    而排位越低,試劍大比能夠挑選的弟子就越少,這就更要命了。


    所以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很多老牌劍派開始尋找護道者,護道者大多從徐氏的親族還有弟子中挑選,負責應付各種級別的踢館。


    從最低的凡級護道者,到最高的地級護道者,等於就是劍派聘請的高手供奉。


    這樣做的好處是,極大緩和了某些古老劍派的怨念。


    總不能每每有人踢館,就要劍派的劍尊自己擼起袖子上。


    “我明白了。”


    通過徐長歌講述明白這群表親訴求的唐羅為難道:“但我無法接受,這兒還有幾百個弟子要調教呢,哪裏抽得出時間來應對這種強度的踢館!”


    “大外甥真是太聰明了,千萬別被這群混蛋開出的價碼迷花了眼,更不要聽他們說什麽以你如今的威名就能鎮住挑戰者的屁話。”


    徐長歌大讚唐羅一番後解釋道:“什麽名聲在那群劍瘋子眼裏都是狗屁,想挑戰龍西天驕,試試自己劍道成色的小子能從中贏城排到東城山,你如今修為又高,想和你碰一碰的人更是海了去了,你要不加入還好,真成了某一派的護道者,那你就什麽都別幹了,一天天就隻需要準備應付挑戰者就好了!”


    “......”


    一開始隻是從實際情況出發而拒絕的唐羅在聽完解釋後,有些傻眼:“元洲的劍者,這麽瘋狂嗎?”


    “隻會比這還瘋狂!”


    徐長歌後怕地搖了搖頭道:“而且有一部分劍瘋子的認知裏,覺得最光榮的就是能為盡出後的戰死,更有甚者拚了命,隻是要在敵人身上留下“光榮”的印記!贏城有個燃魂劍派,他們劍派就從來不用本脈劍法對敵,但隻要碰上值得傾力而為的對手,他們就會斬出那道蘊養不知多少年的魂劍!”


    “一劍之後,不勝即死,可魂劍兇猛,即便神魂堅韌能抗下的,也會受得重傷!相信二舅的,以你如今的名聲,就是這些人夢寐以求的對手!”


    “.....元洲的劍道氛圍,有些兇狠啊。”


    唐羅簡直有些不敢置信:“那劍派的護道者不是得被這種挑戰熬死?”


    “不會的,一般來說那群劍瘋子隻為值得的對手拔劍,大多數時候他們都在閉關苦修。”


    徐長歌以為唐羅是被元洲的民風彪悍嚇到,連忙解釋道:“而且大多數劍派、劍館之間的挑戰,隻是為了切磋,不分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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