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清已經完全康複如初,正如鍾揚的判斷,在上次治療之後,他的知覺就有了間歇性的恢複,在醫院、在病房進出的醫護人員他都有所感知,但是他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他隻知道等待,等待完全複蘇的那一刻。然而他等待了太久,以致於全身壓力驟然消失的時候,他無法抑製內心深處爆發出來的衝動,便有了發狂的那一幕。


    他萬萬沒有想到,當一張完美到驚世駭俗的精致麵容映入自己眼簾的時候,他突然感覺自己窒息了,這種美帶著非常寧靜安和的意味,令他心中所有的煩悶與焦躁瞬間煙消雲散,他又睡著了,正常的睡眠,帶著滿足的笑意。


    大功告成。鍾揚三人走出icu病房,與一直守候在外的傅林泉打了招唿。


    傅林泉望了一眼正在熟睡的羅清,問道,“病人的情況怎麽樣了?”


    “幸不辱命,”鍾揚一指濟善,解釋道,“多虧有濟善大師的鼎力協助,尤其是這位大師的高徒在關鍵時候大顯身手,現在病人暫時睡著了,等他自然醒來就會沒事,經曆這麽久的昏迷,他需要時間來適應和穩定情緒。”


    傅林泉這才打消疑慮,關於呂媛為何得以進入核心治療區域,還是讓院方承受了不少壓力,鍾揚正式基於此才給呂媛臨時安排了這麽一個身份。


    出於慎重考慮,鍾揚決定就在icu等待羅清的醒來,濟善則又迴到之前的靜室,他需要時間來消化強記下來的收獲,傅林泉立刻安排妥當,又在icu增加了醫護力量。


    鍾揚又將目光轉向呂媛,笑著問道,“你不需要像大師那樣安排一間休息室嗎?”


    呂媛燦然一笑,“我這人隨性慣了,沒他那麽多講究,人這一輩子,走到哪裏不都有感悟?隻不過就看自己能不能發現而已。”


    鍾揚定定地望著她,發現就隔了這麽短的時間,她的笑容中多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氣質,極其自然地,他察覺不到一絲刻意和做作。


    “你……”呂媛很不習慣如此近距離被一個陌生男子凝視,盡管他的眼神深邃而清澈,她稍稍挪了挪身子,悄聲道,“能不能不要這樣看著我?”


    鍾揚摸了摸鼻子借此掩飾尷尬,“對不起,我本想讚美幾句,可是我搜腸刮肚都找不出半個合適的詞兒。”


    “讚美我?讚美我什麽?”呂媛問道。


    “或許是漂亮,或許是天賦,或許二者兼有。”鍾揚從至尊的評價中已經大幅提升對她的重視程度。


    每個女人都會享受別人的恭維,或許呂媛是個例外,她從青澀的年齡就展露出了令人神魂顛倒般的魅力,再加上顯赫的家世,令無數青年才俊自慚形穢、敬而遠之,即便是梁誌成這樣門當戶對的夫婿,也不能免俗。呂媛對自己的婚姻有一個很客觀的評價,家族聯姻使她有了“婚姻”,她與梁誌成從一開始就是一對永遠不會相交的平行線。


    漂亮與天賦,既是呂媛最引以為傲的,也是她最感到沮喪的,就像是一柄雙刃劍,自己都無從抵禦,但那是在遇到鍾揚之前,現在她感受到一種全新的生活的召喚,尤其是在治療最後時刻,她從中感悟良多。


    “我想拜你為師,我要跟著你學習練功。”呂媛認真地說道。


    鍾揚啞然失笑,“你我身份地位相差如此懸殊,我哪有這個資格?如果不嫌棄,就在我的國醫館住下,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也可以隨時離開,也可以隨時迴來,如何?”


    “真的?”呂媛轉念一想,“不對,我還是要拜師。”


    鍾揚奇道,“為什麽?這樣的安排與拜不拜師有什麽區別嗎?你同樣可以在國醫館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我更要拜師,”呂媛說著,突然看了羅清一眼。


    鍾揚循著她的目光仔細望去,隻見羅清的眼皮微微抖動,剛才的對話是在鍾揚的磁場內進行,即便是近在咫尺的羅清也聽不到半句話,他似乎已經醒了,但不知什麽原因沒有睜開眼睛。


    “這個人在偷聽我們說話,”呂媛有些氣憤地說道。


    鍾揚不急著收迴磁場,頗覺奇怪地問道,“你怎麽知道他醒了?若不是你提醒,連我都沒有察覺。”


    呂媛指了指病床,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放心,他聽不見我們說話。”鍾揚笑著將雙手虛空一劃,玄力的激蕩之下,隱隱有一個籠罩的光圈一閃即逝。


    “真是太神奇了,如果我也能擁有你這樣的能力就好了!”呂媛心馳神往,告訴鍾揚,剛才是她本能地釋放了一些魅惑力量讓他陷入睡眠,現在她感知到這種力量與自己的聯係越來越淡,她就知道他快蘇醒,而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聯係,他卻仍躺著佯裝不醒。


    鍾揚釋然,慢慢解除磁場,探手伸向羅清的右手腕,搭在脈門上,羅清仍保持原狀。


    鍾揚不知其故,心中也有些不快,暗中度過一道玄力,快速沿著羅清的經絡遊走,全身很快就起了酥麻酸痛的反應,羅清很快就承受不住,滿臉驚愕地看著鍾揚。


    與此同時,觀察室那邊起了陣陣歡唿,曆經兩個多月的治療,九院完成了一個奇跡。傅林泉帶著院方領導都過來了,鍾揚把icu的主導權交還給九院,沒有對羅清說任何話,馬上帶著呂媛去找濟善會合,對此傅林泉頗為不解,而羅清的視線卻牢牢地盯著呂媛,直到脫離自己的視野。


    濟善正在憑借其超強的記憶力迅速用圖紙繪畫記錄下來,鍾揚二人過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完成,但是老禪師仍皺著眉頭咬筆頭,似乎對某些部位區域的記憶不夠確定。


    關於經絡和穴位,絕對是鍾揚的最強項,他笑著拿過圖紙說道,“我來幫您完成吧。”


    豈料濟善一臉嚴肅地把圖紙奪了迴來,時而閉目,時而苦思,卻把鍾揚和呂媛晾在一邊。


    呂媛習以為常,“老家夥就這德行,你別理他,迴頭等他黔驢技窮的時候,自然又是另外一幅嘴臉,到時候交給我來應付,少不得治他一個無禮之罪。”


    鍾揚淡然一笑,席地而坐,保持了一個非常普通的打坐姿勢,他也需要迴味總結對羅清的治療,尤其是最後兩處隱穴,是否就是羅清遭遇車禍之時導致全身重要穴位閉合的關鍵所在,這一點非常重要,而且應該具備一定的實用性。如果一些人在執行危險任務之前,將內力注入隱穴,在關鍵時刻或許能增加閉合穴位的概率,從而形成人體自我保護屏障,那就等於多了一條命!甚至鍾揚都開始懷疑,羅清是否就是屬於這種情況,但一想到人為的可能,不得不再度聯想到左氏姐妹身上的禁製,兩者是否存在一定的聯係,種種疑竇叢生。


    呂媛就麵對著鍾揚,瞪大眼睛盯著他,心裏充滿了複雜的情緒,如果能早點遇到這個人,那該多好?呂媛從來就是一個駕馭者,而非被駕馭者,而且這種駕馭有著天生的優越感,任何男人在自己的魅力麵前都會自慚形穢,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就連濟善這樣佛法精深的禪悟者也難以抵禦,現在鍾揚的出現完全顛覆了,他不但能輕鬆抵消誘惑的力量,而且還能在自己的精神世界留下烙印。呂媛開始擔心以後的生活,是否還離得開眼前這個異常英俊優秀的大男孩,盡管她與梁誌成事實上什麽關係都沒有發生,但畢竟公開的身份還是擺在那裏。


    我在想什麽呢?呂媛倏然驚覺,心中暗啐自己,嬌容瞬間紅到了耳根,偷眼卻見鍾揚仍是閉目冥想,稍稍心安之餘卻又有些小失落,原來畢竟他還並不是那麽在意自己……各種紛繁閑愁讓呂媛仿佛迴到了青澀而孤獨的少女時代。


    不知什麽時候,濟善笑眯眯地出現在呂媛麵前,盯著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倒把呂媛嚇了一跳,捂著胸口,忙道,“老和尚,你這沒聲沒息地過來,想嚇死我啊!”


    濟善平時就沒什麽架子,尤其是在她和開心兩個丫頭麵前更是百無禁忌,此時不由取笑道,“媛丫頭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一直都是一幅凍僵的模樣,今天怎麽覺得你換了季節,冬天翻過去到春天了?”


    “你胡說什麽!?”呂媛兇巴巴地說道,卻拿眼睛瞟了一眼鍾揚。


    濟善哈哈大笑,把手裏完成的成果圖紙卷起個長卷,輕輕地往鍾揚身上打了一記,“這裏的治療,我雖然沒幫上什麽忙,但是好歹還是有媛丫頭的功勞,這個圖紙你幫我完善,就算是給我的酬勞吧。”


    鍾揚攤開圖紙略略掃了一眼,隻是一張經絡穴位的分布,笑著說,“您不是還有一份嗎?我也一並幫您完善。”


    “爽氣!夠意思!”濟善藏起的那份是內息運行的軌跡,他對此類記憶雖然很精準,但畢竟涉及玄關訣竅,輕易難以推敲要領。鍾揚這麽說,那就帶有允許傳功的含義,一時間濟善像個孩子一樣開心得又蹦又跳,呂媛深深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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