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臨川是一個非常理智的人,但是不表示他沒有衝動的時候,常年在工地忙碌的他,有著可以媲美建築工人的強壯體魄,路元平最後這番話觸動了他壓抑多年的敏感神經,在這一刻,左臨川潛意識中就把關淑荷當成了心中的那個影子。


    路元平並沒有針對關淑荷的意思,他自以為抓住了左臨川的痛腳,但是他沒想到左臨川會不顧一切地撲了上來,冷不防被他一拳打在臉上,頓時皮開肉綻!


    左臨川從來沒有跟人動過手,下手很重,看著路元平臉上流淌的鮮血突然感到一絲極其古怪的快感,緊接著上前又掄起拳頭砸在他的腮幫子上,“嘭”的一聲悶響,路元平驚呆了,都忘記了叫喊,嘴巴一張吐出一顆老黃牙。


    周圍的人反應過來,立刻就有人攔腰抱住了左臨川,左臨川的力氣極大,伸手就把來人推開,還想去打路元平。


    路元平嚇得躥到一邊,指著左臨川罵道,“左臨川,反了你了!你敢打我?”


    左臨川被他這麽一喊,卻是清醒了不少,心中不由得暗自後悔起來,但是此時的情形不容許他有任何退縮,他冷冷地說道,“亂說話就要付出代價,你嘴臭,我就打你的嘴!我跟這位關經理是今天第一次見麵,我跟她怎麽可能像你說得那麽不堪!?你侮辱我、針對我,沒關係,但是你必須當著大家的麵把話講清楚,還人家關經理一個清白。”


    關淑荷沒料到左臨川會為了自己出手打人,要知道左臨川在業界的口碑極佳,今天發生的事情若不是親眼所見,簡直無法相信。關淑荷眼圈一紅,帶著哭聲對羅清說道,“羅總,我不知道路工為什麽要針對我,我隻是代表我們經理拜訪左總工,就在他的辦公室裏,隻是想讓他有空多指點我們的工程,我就不明白了,我第一次去左總工的辦公室裏,沒碰到路工,他為什麽就要這麽說我,太欺負人了!……”


    羅清眉頭緊皺,路元平這老小子不是東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挑工程毛病沒有問題,可是他非要生搬硬套地把髒水都往左臨川身上潑,而且還滿嘴跑火車,被左臨川打那叫活該!羅清相信這個女人的話,也知道她與左臨川不可能有什麽親密的舉動,出於內心某種陰暗心理作祟,羅清此時卻拿捏起來,“關女士,路工也是就事論事,他的話呢,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就算是委屈了你,事後我讓他專門請你吃飯謝罪,你看怎麽樣?”


    關淑荷神色一滯,沒有繼續往下說,心中卻是一沉,她很擔心左臨川會受到處罰,畢竟他是在為自己出頭。


    路元平的氣勢立刻起來了,“阿清,今天你正好在這裏,你看看,這個左臨川都囂張到了什麽地步?勾結施工方中飽私囊被我識破,竟然還打我!?他這不是惱羞成怒是什麽?我跟他沒完!我現在就打電話叫醫生來驗傷!還有這個女人,一看就不是正經女人,你居然叫我請她吃飯,向她賠罪?門都沒有!”


    路元平最後又扯到了關淑荷身上,但是先前羅清有過交代,關淑荷沒有說話,隻是默默流淚,一副我見猶憐的較弱模樣,甚是動人。


    羅清頓時著惱,“路工,我已經說過了,跟關女士無關,你再扯到她身上胡攪蠻纏的話,別怪我翻臉了。”


    路元平一怔,旋即就像是貓兒被踩著尾巴一樣跳了起來,“阿清,你不是在說笑吧?你為什麽要處處維護這個女人?”


    路元平的這句話一出口,所有人都向羅清投來古怪的目光,大多數男士的目光裏帶著“理解”的意味,搞得羅清很是難堪。路元平不是傻瓜,他也馬上意識到了這一點,趕緊改口道,“阿清,我今天是被人氣暈了,你別見怪啊。左臨川現在打了我,你必須為我主持公道,哪怕走到天邊也要論這個理。”


    “你想怎麽辦?”羅清臉色稍霽,他其實很想說,既然左臨川打了你,有本事自己打迴去,可是當著這麽多人,委實也難再落他麵子。


    “當然要按羅家的規矩來辦!”路元平惡狠狠地說道。


    羅清吃了一驚,他知道路元平不會善罷甘休,可還是低估了他的賊心。所謂羅家的規矩那就是家法了,其中有一條非常嚴苛,即家族成員之間一旦發生內鬥,先動手一方將率先禁錮自由三個月,然後等待處理,但是按照現在這個情況,首先就是左臨川的身份,他到底算不算羅氏成員,如果是肯定的,那就要按照規矩辦,當然如果是否定的,顯然不能在這麽多人麵前輕易說出口來。


    羅清被路元平將了一軍,左右為難,在他看來左臨川今天唯一做錯的事就是打了路元平,可是偏偏這個錯卻讓羅清都感覺到很解氣。


    左臨川一直都在冷眼旁觀,恢複了理智的他由衷地感到了後悔,他一直在審視自己,為什麽會因為一個陌生的女人而如此衝動,他不是惹不起路元平,而是犯不著,尤其是在現在這樣關鍵的時刻,一旦羅清做出不利自己的決定,喪失三個月的自由將意味著自己計劃的推延甚至破產。


    左臨川剛想開口,卻被與羅清同來的另一位羅氏成員搶先。


    他叫羅定,是羅清的一位遠房表哥,年齡與左臨川差不多,主要負責對外貿易的洽談,頗有能力且人緣不錯,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麽會隨著羅清一起視察工地,左臨川認得他,但是沒有注意他,隻是想當然地覺得他的隨行是一個偶然。


    羅定的臉繃緊了說道,“總經理,左總工是我們羅氏的老人了,完全稱得上三朝元老了,今天他與老路的衝突實在太不應該了,這麽多人看著呢,他不覺得丟人,我都覺得丟人!這像什麽樣子?我們羅氏的顏麵置於何地?”


    羅定說到麵子,令羅清極為光火,事情都是路元平鬧出來的,恨不得自己也上去抽他兩記耳光,羅清道,“老表哥,你的意思是要對左總工采取家法?這個好像有點過了吧?我覺得路元平的懷疑僅僅是懷疑,沒有充分的證據,惹怒左總工是在情理之中,所以——”


    羅定的僵屍臉上波瀾不驚,冷笑道,“左總工是羅氏的核心重要成員,這一點毋庸置疑;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打了路元平,不管是為了什麽原因,這個事實無法改變。因此我讚成路元平的建議,按照羅氏的規矩來辦,而且作為受害方,路元平也將暫時實施相同處理,總經理,你看呢?”


    羅清突然有些迴味過來,他猛然把幾人都串聯了起來,羅定和路元平都是董事會派給自己的隨從,他們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指向了左臨川,這根本就是針對左臨川設下的一個圈套、一個陷阱,甚至很可能施工方、監理方都是在配合,不過有一點,關淑荷這個女人應該是局外人。


    羅清打心底是不讚成采取這樣不光彩的手段的,因為在他看來,左臨川的價值遠勝其潛在未知的威脅,此時他猶豫了。


    關淑荷不清楚這些彎彎繞,她出於自身的公允,她必須要站出來為左臨川說話,“羅總,能不能聽我說幾句?”


    路元平立刻瞪了她一眼,剛想出言譏諷,被羅定攔住。


    羅清笑著對關淑荷說道,“關女士盡管說。”


    關淑荷抿了抿嘴,“今天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不應該破壞行業的規則,我隻是對我們施工方的工程質量信心不足,所以我想請左總在初驗中高抬貴手。事實證明,我們的施工質量還是可以的,盡管出現這樣那樣的瑕疵,但是不礙大局,至於監理方的失誤也是因為臨時更換監理負責人情有可原。”


    她娓娓道來,顯然經過了思考的,而且她一下自己拉攏了己方與監理方在為左臨川開脫,又接著話鋒一轉,“左總是因為路工侮辱我而感到憤怒,如果羅氏要追究左總的責任,那麽我想,路工應該首先給我一個說法,我保留追究的權利。”


    羅定笑了,“關女士,你好。我非常讚同你的說法,路元平是應該給你一個說法,但是這個事情我們可以慢慢談,現在是羅氏家事的處理,我覺得你現在不適合摻和進來。總經理,事實大家都看在眼裏,按照我們羅氏的規矩辦,沒有任何問題。左總工,您有什麽話想說的?現在你有權力為自己申訴,當然,我覺得應該先迴總部比較好。”


    左臨川也看明白了,他的腦子飛速運轉,但是沒有找到合適的脫身之策,現在後悔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他先向關淑荷表示了感謝,然後又對羅清道,“羅總,我不想讓你為難,我現在就跟你迴總部,任憑處置。但是如果,要我向路元平這個小人低頭,恕難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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