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瀾百感交集,不管何時何地她始終是張家人,她關心自己的父親身在何方,也擔心如今的張家何去何從。


    鍾揚一直在她身邊,張家的變化令他感到很不舒服,不管這樣的決定正確與否,一個有著悠久傳承的家族隨意改變家族的軌跡,這種做法非常危險,他甚至開始擔心,他與開心懷疑的神秘推手會不會就來自張家。


    張瀾問張三和,“祠堂呢?他們不會連祖宗都不要了吧?”


    張三和苦笑,“祠堂以及附近百米的區域都沒有任何改變,每年隻在臘月二十八有族會,不過參加族會的人一年比一年少,今年連張鴻明都沒有來,族譜也被他以族長的身份拿走。”


    “他現在在哪裏?”張瀾無法形容內心的心情。


    “具體我也說不上來,聽說他在京城辦置了產業,沿海不少地方也都有,不過我覺得京城會更吸引他,”張三和說著說著有些猶豫,“其實他平時經常把你掛在嘴邊的,對後輩們訓導,說什麽那麽多優秀的張家子弟還不如一個黃毛丫頭有見識,還經常鼓勵他們多出去走動,多結交朋友,多尋找機緣。”


    張瀾冷笑道,“他還真看得起我。”


    鍾揚不禁皺眉,張鴻明的心思還真是很毒辣,明明是對手的女兒,卻被他用做正麵典型來教育後輩,這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確實很難讓人挑毛病。


    “三和表哥,請你帶我去祠堂吧,我想先拜拜先祖。”張瀾提出了要求。


    張三和是沒有資格進入祠堂的,張瀾雖然是前族長之女,但是她也沒有這個資格。也就是為了這個資格,三十年前張瀾大鬧祠堂然後離家,這件往事仿佛就在昨日!


    張三和遲疑著是否該答應她,不料張瀾緊接著又提出了第二個要求,“我要帶鍾揚一起進去。”


    “什麽?”張三和瞪大了眼睛,“帶他進去?你確定?我沒有聽錯吧?”


    “是的,我就是要帶他進去,而且是進百感書房。”張瀾再一次語出驚人。


    張三和此時才真正地關注到鍾揚,這個非常年輕的後生,俊朗儒雅頗有古時名士之風,尤其是他那自然流露的沉穩氣度,絕非尋常可比。張三和心中對鍾揚極為認可,但是允許張瀾進祠堂已是犯忌,她還要帶著鍾揚,帶他進百感書房,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眼前的張瀾畢竟已經不是三十年前的那個小丫頭了,她為什麽會如此看好這個似乎與張家毫無瓜葛的年輕人呢?


    鍾揚仍然保持著一貫的從容淡定,他不知道張瀾為自己爭取的百感書房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毫無疑問這很可能是張家的底蘊,甚至可能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隱秘。他略微感到意外,張瀾為什麽會對自己如此青睞,不過迴想到與開心臨別時,開心曾暗示自己陪同張瀾此行,而張瀾也曾出現過一絲絲的猶豫。


    張三和苦著臉對張瀾說道,“我放你進祠堂已經是極限了。”


    張瀾笑了,笑得頗有深意,“他們連祖宗都放在一邊了,連祖宗的產業都不要了,你的堅守又算什麽?如果說,我的父親還有迴來的那一天,你又將如何麵對?你又能如何自處?而且我可以告訴你,或許鍾揚有能力解開百感書房的玄機,我都願意讓他嚐試,你又何苦為難呢?”


    “這……”張三和顯然不善言辭,他忍不住又看了看鍾揚,“他行嗎?”


    張瀾說得很堅定,“我當年鬧祠堂闖書房都可以成功離開,現在的他遠勝當年的我,我對他有信心。”


    鍾揚突然插嘴說道,“瀾姨,你們說了半天,還沒問過我的意見呢,你怎麽篤定我會去祠堂呢?”


    張瀾和張三和都愣住了。


    “首先,我不知道百感書房是什麽,我一般很少去完全陌生一無所知的地方;其次,我不是張家人,擅自進入張家祠堂於理不合;還有,我對張家的秘密一點興趣都沒有,我也沒有必要來幫助你們解開什麽秘密。”鍾揚說完,竟是稍稍後退了半步,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張瀾問他,“按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求你?”


    “或許吧,你贏了,我改變主意了。”張三和緊緊盯著鍾揚,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帶你們去,我對你也產生了信心,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鍾揚笑笑,沒有說話。


    張瀾確實沒想到,鍾揚會以這樣的方式來說服張三和,盡管措辭還有待商榷,至少她得到了想要的結果。


    張家祠堂位於整個巨型宅院的一個僻靜角落,穿過三個圓形拱門,繞過一個十三曲迴廊,再過一處假山,便是一個家廟一般的建築,裏麵長年亮燈,不分晝夜。


    張三和就領到假山邊停下,“祠堂不對遊客開放,還特意圍了柵欄,你們請便,我就在這裏等著。”


    張瀾點頭致意,帶著鍾揚繼續前行,到了祠堂口停下。


    “認我做幹娘。”張瀾不容鍾揚考慮,“你可以當真,也可以認為是在配合我。”


    鍾揚當場就有點懵圈。


    “怎麽,你認為我一個褚家管家保姆的身份,不配做你的幹娘?”張瀾的語氣有些冰冷。


    鍾揚慌忙擺手,“不,不,您別誤會,我隻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張瀾冷哼一聲,“非張家人不得入祠堂,祖宗的規矩誰也不能擅改,我這樣做也是出於無奈,先祖有靈不得不信。再說了,開心算是我女兒,你就算叫一聲‘娘’也不過分,開心什麽事都會告訴我,她這輩子非你不嫁,你要是敢對不起她,我跟你不死不休!”


    鍾揚瞬間被雷得外焦裏嫩,這一番連消帶打實在吃不消,一個“娘”字出口,內心卻湧動起一股怪異的溫暖。


    張瀾這才滿意,馬上正對祠堂大門,整了整衣衫,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還拿袖口輕輕拂過鞋沿。鍾揚同樣如此,不過卻省略了最後一個動作,看得張瀾暗自點頭。


    “不孝女張瀾,鴻初之女,攜義子鍾揚前來拜祭各位祖先。”張瀾拉起鍾揚,跨步上前,男左女右,長幼有序,分毫不差。


    祠堂極寬敞,主位以下分兩排八座太師椅,清一色的黃花梨木料,古樸不失莊重,內裏陳設極為講究。張瀾讓鍾揚留在原地,自己點燃了準備好的檀香,恭恭敬敬拜倒在蒲團上,口中念念有詞,鍾揚受限於虛弱期卻也聽了個七八分真切,大意是致歉,說得極為虔誠。


    大約有五分鍾的樣子,張瀾起身,卻沒讓鍾揚祭拜,轉過祠堂到了一個偏廳,門上掛了一個牌匾,上書三個大字:百感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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