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揚非常幹脆地拒絕了向南天的邀請,並且他認為不需要任何借口或理由,其實他很想知道,如果此時滿口應承的話,向南天會是什麽樣的反應,但是沒有這個必要。


    人大抵如此,值錢或者不值錢就在一念之間,鍾揚越是平淡,向南天就越覺得他難能可貴,“先別急著拒絕我,咱們來日方長,再者說,你不能忽略國士這個身份意味著什麽,要知道有多少人為了這個特殊的身份竭盡全力地付出?”


    “我當然知道,可是那又如何?”鍾揚笑道,“從我的角度來講,我的路還剛剛起步,我離開自幼生活的山村還不過短短的半年時間,如果一下子就讓我擁有了劉希成、蔡成章他們為之奮鬥多年苦求不得的地位,我似乎就會失去很多成長的空間,再者說,公平何在?”


    向南天倒還真沒想到這一層,或者說,一而再再而三的變故,讓他從內心深處對自己這個身份感到憂慮,他又何嚐不想換一種活法享受人生,不過鍾揚的話提醒了他,國士的甄選絕不是他向南天一個人就能夠決定的,不但需要其他國士的認可,還必須通過長老團的考核,其間的艱辛遠非普通人可以承受和應對。


    劉希成曾經獲得過向南天的推薦,並且進入過一個為期三年的考核,應該說他確實是一個非常合適的人選,他雖然想法激進但是能力出眾,但是作為國士的人選考量,多了一些功利,少了一些擔當,最終還是沒有實現他的願望。隻是篩選淘汰卻是向南天提出,因此劉希成對向南天的恨意不言而喻。


    鍾揚提到了公平,無意間觸動了向南天,他緩緩說道,“誰敢說絕對的公平呢?就拿劉希成來說,他和老九跟了我幾十年,他們同樣優秀,同樣出色,但是我隻有一個推薦人選,我當時選擇了他,而不是老九,這就是不公平。我現在想來還是後悔不已,雖然我不敢保證老九能通過考核,但是至少從現在來說,我必須承認當時選錯了人,可是迴頭又一想,如果當時選老九,那麽對劉希成又是另一種不公平了。”


    鍾揚默默考慮著,接過話題,“說實話,對於傳承來說,這種考核實在稱不上高明,如果您這輩子都找不到合適的接替者,那會怎麽樣?這種大事寧缺毋濫……”


    鍾揚說著,神色之間流露出一絲揶揄,向南天頓時吹胡子瞪眼,“好小子,你居然看不起我?竟敢說我濫竽充數?”


    董老哈哈一笑,“鍾揚這話我愛聽,算是說到我心坎兒裏了,從今天起,我與你便是忘年交。”


    鍾揚會意地笑了,他早就猜測向、董二人的關係多少與競爭當年國士資格有關,但是他沒想到當年的競爭者在經曆了這麽多年以後,竟然保持著如此密切的關係,他由衷地對董老產生敬意,這等氣度果然不一般。


    鍾揚神色一肅,對董老微微欠身,“蒙您老不嫌棄,我就交您這個朋友,您就是我老哥了。”


    “好好好!”董老撚須連連點頭。


    鍾揚的話不無道理,向南天也深知這種傳承的甄選帶有很大的不確定性,事實也是如此,國士的傳承出現斷代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名義上的長老團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就連他本人都無法說清楚,甚至他都不知道同一時代裏,七脈國士是否同時存在傳人。


    因此向南天也慢慢有些意動,不禁問道,“難道你有更好的方法?”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國士不應屬於少數人甚至是個體,而應該是更廣的層麵,隻要心懷天下的有誌之士,豈會真正在意是否具有‘國士’虛名?”鍾揚直言不諱,“我隻是覺得,這樣的傳承者固然擁有數代人甚至數十代人的積累,可能是財富、可能是技藝,但您不覺得這樣的格局有點小了嗎?”


    向南天和董老的眼眸都逐漸明亮起來,他們顯然都認可鍾揚的說法,但是要改變現有的模式格局,似乎遠遠超出了他們的能力範圍。


    向南天說道,“你的確又讓我震驚了,我很想以‘國士’的身份來反駁你,可是我好想很難找出反駁的理由,或許,我們都把國士看得過重了,畢竟這個圈子太狹隘,而且知道國士存在的人真的不多,你成功地說服了我。我甚至開始在想,你能否超越這個圈子的束縛,帶領國士七脈開創一個全新的時代。”


    鍾揚慌忙搖手,“我隻是一個醫生,我所學隻是為了治病救人,既然我知道了國士的存在,並且對您這樣的國士非常欽佩,但是我隻想用自己的方式來做一些利國利民的好事,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但求堅守本心就行了。”


    鍾揚與向、董的這一次交談,已經令向南天萌生了一種變革的念頭,國士的使命和職責在他的心中根深蒂固,但並不意味著沒有變革的勇氣,與時俱進非常重要,尤其是在當今社會的高科技發展,交通越來越發達、信息越來越快速,世界也變得越來越小,對傳統的衝擊也越來越大。


    鍾揚走了,約上林泉馬不停蹄地趕去見裘中和。


    從體製上講,軍隊和政府還是有明顯的差別的,裘中和與褚瑞田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同樣從位置上退下,裘中和仍是軍中說一不二的絕對權威,而褚瑞田則隻能算是最高智囊團的超級顧問。


    裘中和新年前後的事務極其繁忙,手下還有十幾個高參忙得連軸轉,鍾揚到京城這麽久,也是第一次約上他。然而裘中和對鍾揚的情況還是非常關心,每天都會抽空問林泉,特別是在鍾揚沉睡期間遇到的各種騷擾感到憤怒,雖然褚瑞田事先跟他有過知會,但是裘中和的心胸可說不上寬闊,尤其是上了年歲以後更是有點睚眥必報,輕易誰也不敢得罪他。


    裘中和就在衛戍大本營等著鍾揚,桌上放著一疊資料,他戴上老花鏡正在資料上圈圈畫畫,臉色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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