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脾氣地把床櫃上的一袋水果掃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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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祁佑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走廊裏,仿佛石化了的雕塑。

    鬱苡薇在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正準備去做什麽……去警察局不顧一切地把白筱帶出來?

    如果沒有那一通電/話,他真的會這麽做嗎?

    他那樣算計她,以她的聰明,應該已經猜到了吧?

    裴祁佑下樓,雙腳卻有些不像是長在他的身上,迴到車裏卻提不起力氣去扭動鑰匙。

    明明大冷的天,他的襯衫後背卻被汗水浸濕,明明轎車裏有暖氣,他還是恍若墜入了冰窖裏一般寒冷。

    那個一直相信他的女人,早上還在下車時關心他,現在卻要被他送進監獄裏去。

    ——————————

    裴祁佑給厲荊打電/話時,按錯了好幾遍號碼。

    電/話接通後,過了會兒他才說:“厲荊,給她找最好的律師,去警察局把她保釋出來。”

    “祈佑哥,其實那裏麵也沒那麽恐怖,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你最好別摻和,沒什麽好處,而且那些證據其實也是捕風捉影的,應該過不了幾天人就放出來了……”

    “你不去那我自己去。”

    厲荊忙道:“那我去我去,怎麽說她曾經也算我嫂子,我馬上聯係律師。”

    裴祁佑望著前方警局大門口的警徽,眼睛泛酸得厲害:“找沈勁良。”

    “……沈勁良最近已經被大公司聘去了,不接私人案子。”

    裴祁佑的手指攥緊方向盤,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無法言喻的情緒裏,“你想辦法吧。”

    不知過了多久,一輛黑色邁巴/赫從警局大門口裏駛出來。

    兩輛車想錯而過時,邁巴/赫後座的車窗降下,裏麵的男人轉過頭來,衝同樣望出去的裴祁佑出於禮貌點了點頭,然後又升上車窗,轎車飛馳而過,至於裴祁佑還沒從突然在警局看到鬱紹庭的驚愕中緩過神。

    很久之後厲荊的電/話迴過來:“警局那邊說人已經被保釋出去了。”

    話音未落,裴祁佑的視線裏出現了一個人——豐城的大狀沈勁良。

    沈勁良拎著個公文袋從警局裏出來,在路邊站了會兒,就有一輛轎車把他接走了。

    裴祁佑拿著手機往後靠去,揉著自己的太

    陽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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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筱睡得很不安穩,腦袋很脹疼,眼皮沉重得睜不開,耳膜裏嗡嗡作響。她感覺到左手背上被紮入了一根針,然後有冰涼的液體輸進她的靜脈裏,來迴走動的腳步聲在寂靜的空間裏顯得尤為清晰。

    她的身體忽冷忽熱,渾身都在出汗,後頸處的發絲都被沾濕,口幹舌燥得厲害。

    床邊突然陷下去,一隻手輕輕地撫摸她的額頭,替她擦去汗水,替她拂開黏在臉頰上的濕發,把她從床上抱起半個身體,唇邊觸碰到溫熱的水,她下意識地張嘴去喝。

    當橫在她後背的手臂要收迴去的時候,她就像是沒安全感的孩子,緊緊地抱住了他的手臂,“不要走……”

    昏昏沉沉的意識裏閃過很多畫麵,她低聲喃語,眼角滑過一滴滾燙的淚,又迅速地淹於發間。

    那隻沒抽迴去的手拭去她殘留在臉上的淚痕,然後把她半抱在懷裏。

    ——————————

    白筱醒過來的時候,外麵天還灰蒙蒙地,臥室裏亮著一盞落地台燈。

    視線慢慢聚焦,她身處一個布局簡單又大氣的臥室裏,身下的柔軟告訴她自己正躺在一張大床上,她稍微動了動,發現身邊還躺了個人,一隻骨骼雅致的大手正攬著她,而她靠在一個隨著唿吸起伏的胸膛上。

    白筱抬頭,入目的是鬱紹庭線條很正的臉龐,他睡著了,閉著眼,下頜處有冒出的青色胡渣。

    就是這樣一個人,昨晚把她從臨時拘留室裏抱了出來。

    那感覺就像是本窒息的溺水者突然找到了一塊浮木,黑暗的地獄裏落入了一道陽光。

    白筱盯著他,不知看了多久,眼淚忽然就掉了出來。

    她極小心地退出他的懷裏,掀了被子下床,拿了自己的外套走出臥室。

    幾乎門關上的瞬間,床上本熟睡的男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

    當你視為“愛人親人”的那個人親手把你推向萬丈深淵,那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白筱靜靜地站在走廊盡頭的窗邊,仰頭看著遠處的天際一輪紅日冉冉升起。

    一日之計在於晨,本該是充滿活力和希望的心情,她卻壓製不知心底的悲愴跟空洞。

    “小白?!”一聲脆生生的童音在身後響起。

    白筱忙擦了一下臉,迴過身就看到鬱景希穿著保暖內衣光著腳丫站在走廊地板上,正瞪大眼看著她。

    不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鬱景希已經衝過來抱住了她的雙腿:“你個小騙子,昨晚怎麽又失約了?”

    白筱張了張嘴,那邊主臥的門就開了,她抬頭,鬱紹庭已經站在門口。

    他已經洗漱過,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目光直直地落在景希的身上:“迴房把鞋子跟外套穿好。”

    鬱景希見爸爸板著臉盯著自己,尤其是明白了爸爸對小白那點壞心思後,他心裏雖然憋屈得厲害,但還是乖乖地放開了白筱,然後一步一迴頭地進了小房間,沒忘跟白筱交代:“小白,一定要等我出來啊!”走廊上一時間隻有兩個人。

    鬱紹庭從小房間收迴目光,轉而看向白筱,“你昨晚跟他約好出去了?”

    白筱扯了下嘴角:“後來……也沒打電/話通知他。”

    “如果頭暈再迴房間睡會兒。”鬱紹庭看了她一眼,就從臥室裏出來準備下樓。

    “不用了,還有昨晚的事謝謝你。”

    鬱紹庭停下腳步,轉過頭望過來,對上她的眼睛,眼神很深很正。

    白筱有些手足無措,覺得應該說些什麽時,他已經率先下樓去,她望著他離開的身影,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昨晚鬱紹庭出現在警局是以什麽身份保釋她出來的?

    她昨晚神誌不清,隻知道他抱著自己在警局裏坐了很久,至於其他事都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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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紹庭下樓囑咐李嬸做三份早餐時,李嬸的心裏頭說不出來的滋味,比上迴還要糾結。

    昨晚大半夜,三少抱著發高燒的白老師迴來,還找了家庭醫生過來看病,後來她收拾完迴房休息,經過三少房間時,不小心就看到摟著白老師躺在床上的三少,兩人閉著眼睡覺的樣子就像一對尋常夫妻。

    這白老師可是結了婚的女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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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紹庭從外麵進來,就聽到鬱景希的笑聲縈繞了整間別墅。

    客廳裏,白筱蹲下身,正在替鬱景希扣棉襖的紐扣,小家夥整個人都賴在她的身上占便宜。

    抬頭瞧見站在客廳外的鬱紹庭,鬱景希立刻自己站直了,“爸爸!”

    鬱紹庭從兩人身上收迴視線,“過去吃早餐吧。”說完,自己先朝餐廳

    走過去。

    吃早餐時,鬱景希緊挨著白筱坐,忍不住問:“小白,你等一下要送我去上學嗎?”

    “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鬱紹庭突然開口,視線卻始終盯著手裏的報紙。

    鬱景希癟了癟小嘴,低頭吃饅頭,晃著兩條腿,但情緒明顯不高。

    白筱摸著他毛絨絨的腦袋,“其實我過會兒也沒什麽事……”

    “小白,你的意思是可以送我去上學嗎?”鬱景希喜出望外,巴巴地瞅著她。

    在看報紙的男人也抬起頭看過來。

    白筱點了點頭,似想起了什麽轉頭看向鬱紹庭,“不知道方不方便?”

    鬱紹庭臉上神情淡淡地,他看了看腕表,“我上午還要開個會,就讓小梁送你們過去。”

    “謝謝爸爸!”鬱景希嘴甜地大聲喊道。

    鬱紹庭沒應答,放下杯子,起身上樓換出門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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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到出門的時候,梁司機卻一臉為難地告知家裏的轎車沒油了,他昨晚忘記去加油站加。

    “小白,這可怎麽辦呢?”鬱景希拉著白筱的手,仰頭皺著一張小臉問。

    白筱揉了揉他的小卷發,那邊鬱紹庭也換好衣服出來。

    鬱景希立刻放開白筱的手跑過去:“爸爸,梁叔叔的車沒油了,你送我們去學校好不好?”

    鬱紹庭蹙眉,爾後望向梁司機,後者深知自己失職低下頭:“對不起鬱先生。”

    給賓利歐陸解了鎖,鬱紹庭拉開駕駛座的車門沒有立刻坐進去,而是看向還杵在那邊的白筱,“上車。”

    白筱看向他的目光暗含了驚訝。

    鬱景希已經高興地打開後座車門爬進去,然後伸出小腦袋:“小白,快上來!”

    等賓利歐陸開遠了,梁司機一改剛才唯唯諾諾的樣子,哼著小曲兒準備迴屋去看個電視什麽的,李嬸卻提著菜籃子出來,就熱絡地上前:“李嬸,去菜市場?我今天有空,開車送你去吧。”

    李嬸看了看他身後的轎車:“你不是說沒油了嗎?”

    “……”梁司機像是意識到什麽,訕訕地抓了抓頭發,“可不是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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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小門口,鬱紹庭站在白筱身後,看著她俯身替鬱景希整理剛才在車裏玩得有些褶皺的衣服。

    “快進去吧!”白筱學著旁邊一位母親的樣子摸了摸鬱景希的頭,很自然的動作。

    鬱景希偷偷瞄了眼鬱紹庭,然後踮起腳在白筱左臉上吧唧了一口。

    “小白,再見!”說完,好像後麵有老虎在追一樣,扯著書包帶撒腿就跑進了學校。

    白筱看著鬱景希進去後跟一個小胖子勾肩搭背的身影,彎起了唇角,直起身轉過來就發現鬱紹庭正在看她,不知道他看了自己多久,白筱有些悻然,他說了句“走吧”就先上了車。

    一路上,白筱坐在副駕駛座上,幾乎保持著一個姿勢沒動一下,臉色還是有點蒼白。

    在下了高架後,白筱主動開口:“你要去公司開會,把我隨便放在路邊就好了。”

    鬱紹庭沒有接話,車子一路開去了星語首府,在公寓樓下停了車,他才開口:“晚上我要加班,你下午四點半去學校接景希迴家。”

    白筱偏過頭看他,他臉上並無異樣,很坦然地接受她的揣度。

    “我現在是你的擔保人,你的行蹤最好一直讓我知道,如果你突然不見了,我負的責任不輕。”

    白筱低頭安靜了幾秒,然後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然後開門下車。

    鬱紹庭盯著她上樓的背影,自始至終她都沒迴頭,隻是單薄的身影在冬日的早晨顯得格外蕭條。

    ——————————

    白筱打開公寓的門進去,在玄關處坐下來換鞋,換到一半卻突然沒了力氣。

    她把頭埋進雙腿/間,臉上的表情變得模糊,所有的偽裝在聽到那句“擔保人”後瞬間瓦解。

    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坐了多久,她倏地起身跑出公寓,腳上的鞋帶還散著,她衝下樓,跑出小區,胡亂攔了輛車,她不知道自己怎麽到達裴氏頂樓的,當她走去總裁辦公室卻被攔下來。

    “你不能進去!”總裁秘書張曉麗拉著白筱,很為難,“要見總裁得有預約。”白筱卻像是被魘住了,不顧張曉麗和其他人的阻攔就要進總裁辦公室。

    在這一刻,她迫切地想問問裴祁佑,為什麽要那麽對待她?那晚他在公寓樓下抱著她,對她一遍又一遍說“對不起”,他到底在為什麽道歉?為他不知道她去代孕了還是為他對她即將要做出這麽惡劣的事情?

    白筱強行闖進辦公室,卻突然止住了腳步,怔怔地望著剛從休息間出來的裴祁佑,他隻穿著襯衫,領帶筆挺,袖子半

    挽,手裏拿了一個充電的熱水袋,當看到她的時候,他整個人也頓在那裏。

    時間仿佛暫停在了那一瞬間。

    “裴祁佑,你站在門口幹嘛呢?”一聲女人有氣無力的嬌嗔從休息間裏傳來。

    緊接著,一道纖影翩翩地從裏麵竄出來,從後麵抱住裴祁佑,他整個人因為慣性往前趔趄了一下。

    裴祁佑站穩後抬頭看向對麵的白筱,他的眼底似有什麽在閃動,握著熱水袋的手指在蜷緊。

    白筱卻沒看他,她的視線落在那個從休息室裏出來的女孩身上,身體傳來一陣剮心的疼痛,就像是突然明白了一切,那個女孩穿著他的襯衫,光裸著細長的雙腿,腳上是他的拖鞋,一臉被寵壞的驕傲。

    她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轉身出了辦公室,按了電梯按鈕下樓。

    白筱的心裏長滿了雜草,荒蕪而寂寥,電梯到達一樓,門打開的刹那,裴祁佑氣喘籲籲地擋在門外。

    —————

    如果景希的媽媽還活著

    更新時間:2014-1-2920:58:21本章字數:5483

    白筱對視著裴祁佑的雙眼,五髒六腑就像被利刃搗碎一樣鮮血淋漓。

    她臉上不喜不怒,不言不語,邁出雙腳就要從他身邊過去,他突然伸出的手卻攥住她的手腕。

    “我有話對你說。”裴祁佑的唿吸有些急喘,他已經努力在克製著。

    白筱想要甩開他的禁錮,卻反被他強製地拉出電梯,推開旁邊安全通道的門進去。

    死一般寂靜的樓道裏,淩亂的腳步聲伴隨著門劇烈晃動的動靜熨。

    “放開我。”白筱的聲音很平靜,卻也太過幹澀空洞。

    裴祁佑加大了手勁,聲音卻柔了幾分:“你找我有什麽事?”

    那樣的溫柔不但起不到安撫作用,隻會在白筱的心頭再補上一刀,她的指甲掐著手心,麵無表情姐。

    “吃過早餐了嗎?沒吃過的話,我讓張秘書給你去買一些。”

    裴祁佑說著就拿出手機要打電/話,隻是他剛按了一下,手機就被白筱掃落在地上。

    他低頭看著後蓋跟電池都摔出來的手機,眼眸忽閃了一下,之後再也抬不起頭來麵對她。

    白筱望著他,忽然間覺得所有質問都變得無關緊要,他的沉默已經承認了一切,握成拳的雙手十指

    因為捏得太緊關節泛白,她閉上雙眼,掩去眼底的淚光,一陣暈眩襲來時她的手扶住牆壁不讓自己倒下去。

    她一點也不想再跟他待在一塊兒,一點也不想!

    白筱咬著牙,支撐著自己虛弱的身體走去安全通道的門口,身後卻響起裴祁佑的聲音:“等這件事風頭過去,我就安排你迴黎陽,那邊地方小,應該沒什麽人知道。生活方麵你不用擔心,我會給你打一筆錢。”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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