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克死了不算,還害得裴家家破人亡,白筱,你不用怪我,是你的命太硬,現在還要把奶奶克死了!”

    白筱猩紅了雙眼,剛要衝過去,卻被人攔腰抱住。

    她的後背撞上那結實的胸膛,疼得整顆心都顫抖起來,耳邊是他的低喝聲:“還不走?”白沁莉貼著牆,瞧見來人,眼底流露出欣喜,剛想向他傾訴在白筱那裏所受的委屈,冷不防看到他陰鷙的眼神,聽了他冷冷的命令,連忙轉身就朝樓下跑了。

    “放開我。”眼看白沁莉要走了,白筱用力地去扯腰間的大手。

    裴祁佑死死地摟著她,把她按在自己懷裏:“你冷靜點!”

    “放開我,放開我!”白筱從沒這麽歇斯底裏過,就像個瘋女人,她拚命地掙紮,尖銳的牙齒把裴祁佑的虎口咬得血淋淋,仿佛在宣泄這些年來的痛苦跟恨意。

    裴祁佑任由她撕咬,疼得臉色青白,卻怎麽也不肯鬆手。

    滿嘴都是混著血腥味的淚水,白筱的身體像一支耗盡生命的枯蝶緩緩跌落,裴祁佑抱著她坐在地上,她閉上眼,聲音沙啞:“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我不走,等外婆度過危險……”

    “你一定要這麽惡心我嗎?”

    裴祁佑身形猛地一震,雙臂卻更緊地抱住她,仿佛害怕一鬆手她就會消失。

    白筱眼角滲出淚水,聲音哽咽:“如果你不想看到我從這裏跳下去,馬上從我眼前消失,裴祁佑,我以前有多愛你,現在就有多恨你,多惡心你。”

    裴祁佑俊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嘴角卻勾起冷冷的笑:“是嗎?原來不止我有這種想法。”

    說完,他推開白筱徑直起身,轉身離開。

    白筱靠在冰涼的牆壁上,嘴邊還殘留著血跡,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她環抱緊雙臂,一聲又一聲的嗚咽吞沒在喉間。

    ……

    裴祁佑走出住院部,一道纖影就朝他跑過來,下一瞬,手臂被挽住。

    “剛才那個瘋女人嚇壞我了,差點都動了胎氣。”

    白沁莉抬頭瞧見裴祁佑麵無表情的側臉,小心翼翼地問:“姐夫,她是不是打你了?”

    裴祁佑偏頭,望著她抿著嘴時頰邊的那對梨渦有些失神。

    “怎麽受傷了?”白沁莉眼尖地發現他流著血的右手,心疼地想要去查看傷口深淺,裴祁佑卻甩開了她,一個不穩,白

    沁莉差點摔倒,有些幽怨地看他:“又怎麽啦?”

    “明天去把孩子打了。”

    白沁莉撒嬌的表情一滯,瞳孔因為不敢置信一縮:“姐夫……”

    “我會讓人替你預約好醫院,到時去禦景苑接你。”裴祁佑說完就朝轎車走去。

    白沁莉臉上頓失血色,追上去抓住裴祁佑的手:“為什麽要打掉孩子?”

    “既然不想要,生下來又什麽用?”

    裴祁佑冷酷的答案讓白沁莉驚慌失措,“不是的,我沒有不想要啊,姐夫,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寶寶的。”

    “是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我不想要。”

    白沁莉顯然有些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裴祁佑的殘忍卻還在後麵。

    “墮完胎,我會給你一筆錢,到時你想帶著你父母去哪裏都行。”

    “我不要錢。”白沁莉不停搖頭,哀求地望著他,“我什麽都不要,隻要能在你的身邊,如果你不喜歡這個孩子,我馬上去打掉,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裴祁佑看著她梨花帶雨的可憐樣,抬手,用指腹揩掉她眼角的淚。

    白沁莉以為他心軟了,聲音乖巧地說:“以後我一定聽你的話。”

    “你不愛我的錢,難不成是愛我這個人嗎?”

    聽出他話語中的自嘲,白沁莉忙抬頭想一表衷心,裴祁佑卻勾起嘴角,聲音輕柔:“如果我告訴你,我從沒打算跟你結婚,你還願意愛我這個人嗎?”

    白沁莉整個人如墜冰窟,裴祁佑卻已經開車揚長而去。

    ……

    看護阿姨瞧見白筱坐在地上忙上前攙扶:“怎麽坐地上?快起來!”

    白筱在看護阿姨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的樣子,披頭散發,兩眼紅腫,像個瘋婆子。

    病房的門被打開,護士推著外婆直奔向搶救室。

    白筱連忙起身,身形一晃,卻忍著暈眩拉住醫生:“我外婆沒事吧?”

    “我們已經在盡量搶救……不過情況……你們最好有心理準備。”

    醫生看慣了生離死別,但瞧見白筱精神恍惚地跌坐在地上,還是歎了口氣,然後大步前往急救室。

    “剛才推過去那個老太太,我看活不成了,臉都灰白了。”

    “醫院裏都是這樣,明明已經死了,還要把人推進去,結果沒改變,還不是要準備喪事了,但交醫

    藥費時卻又多出了急救那一筆……”

    兩個病人從白筱身邊經過,竊竊私語聲卻如驚雷炸開在白筱的大腦裏。

    看護忙厲聲嗬斥了那兩人:“胡說什麽呢?整天嚼舌根子,當心有報應!”

    那兩人本來還想反駁,卻在看見魂不守舍的白筱時噤了聲,一溜煙就跑了。

    看護蹲下身安慰白筱:“白小姐,老太太會好的,你別聽他們胡說八道。”

    “怎麽辦?怎麽辦?”白筱卻什麽也聽不進去,隻是自言自語,“不是說已經開始康複了嗎?不是說再過半個月就可以出院了嗎?怎麽會這樣……”

    “白小姐,你打電/話讓你朋友過來吧,你一個人也不是辦法。”有護士看不下去過來勸。

    白筱轉頭看她,本渙散的雙眼有些聚焦,就像是突然抓住了浮木的溺水之人。她撿起地上的手提包,把裏麵的東西倒出來,是呀,還有和歡,和歡一定有辦法的!

    她微顫的雙手拿起手機,在通訊錄裏找到葉和歡的名字,然後撥打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那頭才被接起。

    “和歡,我外婆……剛進急救室了,醫生說……”白筱說著,眼淚不自覺地流下來,哽咽得難以出聲:“如果外婆死了,我怎麽辦?”

    那頭靜靜的沉默,良久才傳來低沉男聲:“你打錯了。”

    白筱木訥得有些沒反應過來。

    那邊,急救室的門哐當一聲打開,戴著口罩的護士急匆匆地出來。

    手中的手機滑落在地上,摔成兩瓣,白筱一個激靈,她不敢再去拉著護士問,因為害怕聽到不好的消息,眼睜睜看著護士從她身邊跑過去。

    看護阿姨剛把手機電板裝好,手機鈴聲就在死一般沉靜的走廊裏響起。熒光跳動的屏幕上顯示了“親親景希”四個字。

    看護按下接聽鍵,把手機貼在心不在焉的白筱耳邊:“白小姐,有電/話。”

    “在哪個醫院?”陌生卻又似曾相識的聲音傳入白筱耳朵。

    白筱怔怔地望著急救室,聽到那道平淡無奇的男音,不知為何,本懸空的心就像得到了暫時的寄托,本能地想把所有無助都傾訴出來:“在省第一人民醫院。”

    “等著。”對方說完這兩個字,就掛斷了電/話。

    鬱紹庭的幫忙(三更)

    更新時間:2013-12-318:00

    :10本章字數:5360

    “等著!”掛了電/話,鬱紹庭從衣架上取了外套就拉開門出去。

    鬱紹庭拿了大衣外套從樓上下來時,鬱景希正捧著一個先做的蛋糕從廚房哼著小曲兒出來。

    “爸爸今晚要跟阿姨去相親嗎?”小家夥心情很好,笑眯眯地像隻喜洋洋。

    鬱紹庭沒理他,從茶幾上拿了車鑰匙就打算出去。

    “爸爸,你的手機呢?”鬱景希捧著蛋糕追了兩小步膪。

    鬱紹庭的手剛握上/門把手,轉頭看了眼戴著厚厚手套、圍著小圍裙一幅滑稽樣的兒子,眉頭皺緊,還沒等他開口,鬱景希已經美滋滋地朝他舉了舉蛋糕。

    “這是明天給小白外婆的見麵禮。”

    鬱景希說著瞧向鬱紹庭的褲袋:“爸爸,你是不是把餐桌上的手機拿走了?棘”

    他今晚還沒跟小白打電/話呢……

    “你們老師說小學生可以用手機嗎?”

    鬱景希聽出鬱紹庭語氣裏的冷意,但還是據理力爭:“我就是跟小白聯係一下。”

    鬱紹庭抬頭對跟出來的李嬸吩咐:“帶小少爺上樓休息。”

    “爸爸,你怎麽可以這麽無賴!”鬱景希氣得口無遮攔,接收到那兩道寒冽的目光,他脖子一縮,捧緊蛋糕,“……爸爸,我愛你。”

    從別墅裏出來,鬱紹庭直接去車庫取車,在發動引擎之前打了一通電/話,“是我。”

    ……

    “白小姐,你吃點東西吧!”看護阿姨拿著個飯盒,擔憂地望著白筱。

    可是白筱一雙眼都黏在了急救室門上,整個人一動不動。

    “白小姐,你不吃不喝倒下了,老太太要怎麽辦?”

    白筱的眼睛終於轉了下,低頭看著還熱騰騰的盒飯,是呀,她不能倒,如果連她也病倒了,外婆的事情誰來處理呢?

    拿過飯盒,白筱埋頭大口地吃起來,可是剛咽了兩口,一陣反胃湧上來,她連忙跑到廁所,趴在盥洗盆上,好不容易吃下去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看護阿姨急得團團轉,這可如何是好?

    白筱扶著牆壁從廁所出來,聽到一陣皮鞋聲,她下意識地迴頭——

    鬱紹庭穿著黑色大衣,裏麵是白色襯衫跟黑西褲,走廊壁燈昏暗的光線落在他的肩頭,猶如一層薄薄的灰塵,而他峻峭冷硬的五

    官依舊沒有太多表情,淡淡地,目光卻很深邃。

    望著恍如從天而降的男人,白筱莫名地就紅了眼眶。

    她撐在牆上的手緩緩握成了拳,而鬱紹庭已經走到了她的跟前:“人呢?”

    他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瞬間跟還殘留在她大腦裏的那聲“等著”重疊在一塊兒。

    “你怎麽來了?”白筱的聲音又粗又啞。

    鬱紹庭沒迴答她,而是越過她,邁著長腿直接朝著急救室走去。

    白筱咬咬牙,小跑著跟上,就像一條小尾巴黏在他的身後。

    望著急救室上方的紅燈,鬱紹庭在門口站了片刻,就拿出手機走到邊上去了。

    “白小姐,這就是你老公嗎?”看護阿姨湊近白筱低聲問,語氣裏滿是羨慕。

    白筱剛想解釋,走廊裏又響起一陣腳步聲,有些淩亂,不像是一個人。

    她轉頭就看到幾個穿白大褂的人從這邊走來,邊走還邊在低聲討論著什麽,與此同時,急救室的門打開,周愛華的主治醫生從裏麵疾步走出來。

    在白筱錯愕的注視下,他已經走到了那群人跟前,伸手握住了帶頭那人的手。

    “路院士,早知道您會來,我們也不會一直揪著顆心了!”

    “病人現在情況怎麽樣?”

    “不是很好,具體情況我們邊走邊說。”

    隨著一行人走近,白筱才發現剛來的幾名醫生的白大褂裏居然都是軍裝,而剛才跟主治醫生握手問好的那位,年近七十卻依舊精神抖擻,其他醫生對他都畢恭畢敬。

    “這些醫生都是來給老太太看病的?”看護阿姨雀躍地握著白筱的手,“白小姐,我就說太太吉人自有天相,你看,這位老大爺一看就知道是專家,老太太一定會好的。”

    白筱有些適應不過來這種形勢的翻轉。

    當一行人走過來時,她立刻往後退了兩步讓路,有一個青年醫生卻刻意放緩了腳步,在其他醫生都進了急救室後,他還迴頭不斷地往白筱這邊瞟,嘴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

    白筱看不懂他這抹笑,但鑒於人家大半夜來救外婆的這份恩情,還是禮貌地點了點頭。

    那醫生笑意更濃,也衝她點點頭,然後進了急救室。

    後知後覺的白筱才注意到這個青年醫生跟剛才帶頭的那位“路院士”長得很像。

    ……

    可能是因為心髒外科權威專家的加入,白筱的心情不再如之前那般沉重。

    讓看護阿姨先迴去休息,她自己坐在急救室外麵的椅子上等。

    白筱看著紅燈,深吸了口氣,雙手合十交叉牢牢握緊。

    一雙黑皮鞋出現在她的身邊。

    白筱看到拿著手機站在自己跟前的鬱紹庭,下意識地問:“你怎麽還沒走?”

    其實她沒有別的意思,純粹是出於關心。

    但正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鬱紹庭本還算柔和的俊臉一下子冷下來。

    白筱不是傻子,不會都現在還不清楚那些專家的到來跟鬱紹庭有關,兩者出現的時間太相近,而且那些醫院都穿著軍裝,而鬱紹庭的父親正是總參一把手。

    瞧見鬱紹庭臉色不好,白筱也隻好站起來,“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關心……”

    話到嘴邊她才發現用詞不正確,一時間尷尬地杵在那。

    鬱紹庭繞過她坐下,背靠著椅子,閉上眼養神,自始至終沒說一個字。

    他坐在最靠裏的椅子上,頭頂是一盞廊燈,他的臉龐半陷在淡黃的光線裏,短短的黑發有些淩亂,深邃的眼窩,完美的下顎弧線,棱角分明的輪廓,在夜晚顯得格外魅惑。

    明暗兩種極端交疊的光線裏,那雙眼睛突然緩緩睜開,正對上白筱凝視他的雙眼。

    那深不見底的眼神讓白筱有些心慌,忙移開眼看向別處。

    直到那股子迫人的氣場消失後,她才收迴視線,而他已經重新閉上眼睛。白筱躊躇了會兒,才迴到剛才的位置上坐下,卻發現鬱紹庭就坐在自己旁邊。

    如果現在再挪位未免太過刻意……

    雖然那天清晨他對自己做的事情有些過分,但想到他出手救外婆,白筱早已拋卻了那丁點偏見,這樣的男人,如果隻是做朋友,應該還是很不錯的。

    走廊靜悄悄地,所有焦慮不安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點從她的身體裏離開。

    ……

    急救室門推開的時候,天邊已經開始放亮。

    主治醫生摘下口罩,朝白筱放鬆地一笑:“手術很成功!”

    白筱雖不至於喜極而泣,但整個人都軟下來,她閉上眼睛深唿吸了幾下,似想起了什麽,轉頭衝一直陪著自己的男人道:“謝謝。”

    鬱紹庭幽幽地睜開眼,斜了她一眼,除此再無其

    他多餘表示。

    緊接著,那幾位軍醫也陸續從裏麵出來,經過一夜手術,臉上都有著疲憊。

    直到那位路院士出來,白筱身邊的男人才起身走上前。

    路院士沒有多說,隻是一雙眼越過鬱紹庭看向白筱這邊,然後笑著搖了搖頭,拍拍鬱紹庭的肩,然後跟身後其他醫院招唿了一聲就走了。

    事實上,白筱沒猜錯,之前一直看她的青年醫生是路院士的兒子。

    經過白筱時,他特意停了下,衝她眨了眨眼,“什麽時候來大院了,記得來我家串個門。”

    白筱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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