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以前活的不痛快,文景就覺得,現在應該痛快了,濤濤的病好了,還能有什麽不痛快的?

    其實秦牧並沒有十惡不赦,他隻是站在他的立場來處理這件事而已,秦牧是什麽樣的人他不知道嗎?他們那樣的人,就算是翟弋,對待對手都不可能仁慈。

    但是,不一樣了,如果是去年,被利用也就利用了。

    文景穿好衣服,他背對著秦牧,能夠感覺到男人落在他身上的視線是發著狠的。

    “我會讓他比六年前更加狼狽的滾出c市。”秦牧說。

    跟我有什麽關係?文景心中一片蒼涼,頭也不迴的離開了這間休息室。

    這個地方,他真的是打死也不會再來了。

    出門,趙飛忠誠的守在門外,“把他的東西一點不剩的從我家清理出去,在我到家之前。”邊說,腳下卻不停。

    趙飛跟上去,有些難過的看著文景:“文少,你冷靜一下,老板這麽做肯定是有他的用意的,你聽聽他的解釋吧!”

    “冷靜?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冷靜過,趙飛,在我這裏冤有頭債有主,如果你還把我當朋友,你就不要再說什麽。”

    趙飛眼看著他進了電梯,毫不遲疑。

    文景這是又犯倔了,就像刺蝟,一遇到危險,立刻就縮成了一團,豎起全身的刺,誰也不許靠近。

    但前提是,他會受傷,什麽是受傷?如果他對秦牧沒感情他就不會受傷,如果他對秦牧沒有期待就不會受傷。

    明明一早就在懷疑這一切了,但是他什麽都不說,是因為相信秦牧,但是最後,就像文景自己說的,秦牧把他當做一顆炮彈,仿佛是要他跟沈軒同歸於盡。

    趙飛歎了口氣,這一次秦牧實在謹慎,不說文景,秦牧的部署就連他知道的都很少。

    “老板,你不追上去嗎?”其實趙飛很想問,難道你在等著沈軒追上去嗎?

    秦牧站在窗戶邊,就像跟文景第一次在c時遇到一樣,他也是這麽隔著一扇冷冰冰的玻璃,看著文景朝禦豪國際的大門走去。

    “你跟著他。”

    “好,我這就去。”

    文景剛到門口,後麵追上來一個人,不是沈軒,是顧初南。

    “文少,我想跟你說說話。”

    文景看了看他,兩人上了車,秦牧的車,文景心中滑過一抹悲哀。

    文景還要去接濤濤,就沒有專門找地方說話。顧初南上車後就垂著頭,好一會兒才起了話頭:“文少,我不能繼續調酒了,過段時間我會迴老家,安安生生的過日子。”

    文景又看了看他,說實話,第一次在墮魂看見這個人,文景真的沒有發現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你也認識沈軒吧?”文景突然問道。

    顧初南驚訝的轉頭:“你怎麽知道的?是陳校長告訴你的,還是秦牧他們?”

    “我自己猜的。”文景想到陳訴,心中很是感動:“陳校長讓我去給你做飯,其實就是想讓我知道你的存在,我猜,那個時候他就猜到秦牧會怎麽做,他是秦牧的舅舅,不好明說,就隻能提醒我自己多注意。我確實去查你了,可是隻在墮魂查了一下,沒有深究,也就沒有牽扯出沈軒和秦牧的恩怨。如果當初我從你入手好好查一下,今天也就不會這樣了,不過,有什麽關係呢?好在一切都不遲,抽身還來得及。”

    “不,你是因為相信秦牧,所以你才沒有繼續查。”顧初南說,臉上帶著一抹苦笑:“對不起,我也很自私。”

    “是啊,是人都自私,我也自私,你沒必要道歉,該道歉的也不是你。”紅燈了,文景停了車,轉頭看著顧初南:“你剛才見到沈軒了嗎?”

    顧初南點點頭:“見到了,自從上次被他狠狠羞辱了一次,其實我也就死心了,這一次混到你身邊就是為了再見他一次,你知道我這身份,想要見到他很難,現在說清楚了,也就結束了。”

    從顧初南臉上,文景看到了心如死灰。

    他想他自己的臉上絕對沒有這種頹敗又絕望的神情,因為,還沒到那個程度,他跟秦牧的感情沒有到那個程度,秦牧對他做的事也不到那個程度,大家最多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文景一向謹慎,他不會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

    “既然想清楚了,那就好好活著,自己愛自己才最安全。”文景說著,又發動了車子。他跟顧初南本不熟,不過這會兒,他還是想幫他,哪怕他自己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河。

    “以後我不會去q店了,不過你還是可以繼續在那上班,我看的出來,你的身體裏流淌的不是血液,是酒,沒必要為了一個男人放棄自己的事業,如果我是你,我肯定在看得見光的地方好好活著。”

    顧初南一愣:“你說的對,我會好好考慮的。”又道:“你跟秦總……”

    “嗬嗬,已經結束了

    。”

    “那你……”

    “離開秦牧,我也能活。”曾經那麽難熬,一個人帶著生病的濤濤都熬過來了,現在濤濤已經好了,他還有什麽可怕的?

    “文少,你冷靜的讓人心驚。”顧初南說。

    文景想到秦牧那張臉,心中又是狠狠一抽,卻道:“那是因為,我愛的始終隻有我自己。”

    顧初南看了看他,忍不住道:“你不想知道秦總跟沈軒之間的恩怨嗎?”

    文景……想嗎?想!

    顧初南直接道:“你應該知道,幾年前,秦氏的秦老爺子突然中風,那個時候秦牧和沈軒就是最大的競爭對手,沈軒的父親作為第二大股東,一心想要把沈軒推上去,秦、沈兩家鬥得你死我活的,好好一個秦氏都差點出亂子了,最後秦總在翟老爺子的幫助下活活弄垮了沈家。”

    “那沈軒跟安靜又是怎麽迴事?”

    可能是因為提起了情敵,顧初南俊秀的眉頭皺了皺:“外界都傳沈軒一直嫉妒秦牧,凡是秦牧有的東西都要搶……”說到這裏,顧初南對文景無奈的笑了笑:“我不是替他說好話,大家立場不同而已,沈家也是一大家子指望著他,有時候處在那個位置上,就不可能隨心所欲的。沈軒跟秦牧一直不對付是真的,安靜的事不過是捕風捉影。以前沈軒拒絕我的理由是他會結婚生子,不願意分出多餘的精力敷衍我,所以他離開c市沒有帶我,而我卻在這裏一直傻傻的等。現在嘛……”

    文景打斷他:“我跟沈軒不過是朋友,不管他跟秦牧是敵是友,跟我都沒有關係。”

    顧初南笑了笑:“文少,你是不是喜歡把所有的關係都分得清清楚楚?”

    文景不懂他為什麽這麽問,想了想,點頭:“是!”

    “文少,其實有些感情你分不清的。”

    文景捏緊了方向盤。

    到了店裏,顧初南接著上班,文景接了濤濤迴家。

    趙飛顯然沒有聽話,家裏還是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鞋櫃裏有秦牧的皮鞋,門口的衣帽間有秦牧脫下來的大衣,沙發上躺著秦牧的平板,碗櫃裏有秦牧的專用碗筷,客廳一角擺著秦牧送的國際象棋,臥室裏,浴室裏,到處都是秦牧的痕跡……

    分得清嗎?

    分不清!

    “哥,你們又吵架了嗎?”濤濤繃著小臉,文景身上的氣息讓他很不習慣:“秦牧做

    了什麽?你準備把他掃地出門嗎?”

    做了什麽?

    其實仔細想想,秦牧還真沒做什麽。

    他不過是明知道沈軒動機不純接近自己沒有提醒;

    他不過是當著眾人的麵針對沈軒的時候順手也給了自己一刀;

    他不過是還沒來得及做什麽而已……

    “文少!”趙飛臊眉耷眼的進來,不敢看文景和濤濤,好像是他幹了什麽事一樣。

    “來啦?”文景看了看時間:“已經很晚了,你去休息吧!”

    趙飛心中一喜,嘰裏呱啦道:“我就說文少通情達理,一定能體諒老板的,哈哈,那啥,你們先睡,我還要去接老板。”

    等趙飛了走了,文景帶著濤濤洗了澡,兄弟兩躺進被窩,明天就是大年夜了。

    “濤兒,我們迴z市陪爸媽過年怎麽樣?”

    濤濤看著他哥,很不讚同:“你想當逃兵嗎?”

    文景摸摸濤濤的頭,笑著道:“其實沒什麽,小子,你哥是誰?我不做逃兵,我隻是想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濤濤不明白。

    文景笑笑,沒有解釋。他跟秦牧的相遇從一開始就處在不平等地位,兩個人糾纏這麽久,已經亂了。

    第二天,在闔家團圓的日子裏,文景帶著濤濤多上了飛z市的飛機。

    趕著迴家團圓的人很多,路上也不孤單。

    墓園也挺熱鬧的,掃墓的人更多,文景把花放上去,這裏不許放炮燒紙,隻能放一束花。

    濤濤恭恭敬敬的站在墓碑前,看著墓碑上父母慈愛的麵孔,八歲的濤濤眼睛立刻紅了,哽咽著說:“濤兒好了,老爸老媽,你們的濤兒徹底好了,以後會一直陪著哥哥,你們放心吧。”

    文景驚訝極了,濤濤小時候叫他們爸媽就是叫的老大老媽,隻有做惡夢的時候才會喊爸爸媽媽,那麽小,他居然記得。

    對濤濤來說,有父母陪伴的記憶稀少又珍貴,所以,他是每天都會迴味,所以,一直一直都記得麽?

    拜祭完父母,兄弟兩望著z市的的車水馬龍發呆,濤濤還沒緩過來,木著小臉道:“我們要去找段昊哥哥嗎?”

    “不去!”

    大過年的,年夜飯居然沒有著落,文景覺得很好笑,酒店現在肯定訂不到位置了,兄弟兩幹脆攔了一輛出租車,滿大街的找能吃飯的地

    方。

    與此同時,淺水灣,秦牧看著空蕩蕩的房子渾身煞氣。

    趙飛吞吞口水,心道,文少居然會玩金蟬脫殼了。

    “老板,文少應該是迴z市了。”

    秦牧冷聲:“訂機票,馬上!”

    趙飛遲疑:“可是今晚的團年飯……”秦家的團年飯也是有講究的,老爺子那輩兒的長輩怠慢不得。

    秦牧:“找老爺子,他是董事長。”

    趙飛羅偉:“……”

    羅偉硬著頭皮道:“老板,沈軒不是迴來過年的,據說他最近動作頻繁,今晚的團年飯,你不能缺席。”

    趙飛最快道:“要不讓陳總迴來?他在的話……”

    話沒說完,羅偉直接一腳踢了過去。

    秦牧最終沒能去z市逮人,文景的脾氣他也清楚,深知就算去了,也肯定是無濟於事。

    。。。

    文景兄弟兩花了整整三個小時,終於找到一家酒樓,訂了一桌年夜飯,還得等到十點以後。

    “濤兒,餓嗎?”

    濤濤搖頭。

    “那咱們去酒店睡一覺再來吃飯。”

    濤濤……

    濤濤對z市相當陌生了,但是這裏有他的父母,所以,對這個城市,他也像文景一樣有一種特殊的感情。他們在這裏沒有家,但是每年這個時候都還是想迴到這裏。

    以前是他身體不好不能迴來,現在終於可以了。

    “哥,以後我們每年都迴來一次吧!”

    “好!”

    文景在看手機,上麵全是熟人發的微信。

    翟弋:對不起小景兒,我不該瞞著你,你迴來後四哥向你請罪。

    文景笑笑,沒那麽嚴重,於是迴了一條:你跟齊總結婚別忘了我就行。

    下麵是趙飛和羅偉的。

    趙飛:老板要吃人了,文少,迴來記得替我們收屍。

    羅偉:老板也挺不容易的,文少,你聽聽他怎麽說吧。

    雷澤:小景,你居然不在家,我在中國的第一個春節你居然不在家?你希望我找你談人生麽?

    劉誌:濤濤的藥千萬別停。

    還有顧初南的:秦總剛才來店裏了,臉色很難看。

    還有陳訴的:我不知道我那麽做到底是對是錯,不過

    我確定一點,牧是愛你的。

    文景給他迴了六個字:謝謝,新年快樂。

    最後是沈軒的:我很抱歉,但是我又很開心。

    文景可以想象沈軒在發這條微信時的坦然和得意。

    手機又叮的一聲,文景下意識點開,是秦牧的微信,隻有簡短的兩個字:迴來!

    不是問在哪,直接就是命令,果然是秦總的一貫風格。

    剛準備退出微信,手機又是叮的一聲,文景看著屏幕上那三個字,一時隻覺諷刺又好笑,最後盯著手機入了神。

    秦牧:我愛你!

    都不是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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