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趙宜琳瞪眼睛,咬唇,眾目睽睽下挨訓,麵子十分掛不住,想還嘴,可又懼怕慶王。她跺跺腳,嗔怒道:“我幾時打他了?別冤枉好人!難得出宮到這兒一趟,你就是這樣招待妹妹的麽?”

    “你安份點兒。”趙澤雍告誡,嚴肅道:“四弟突然發病,父皇少不得過問,你們跟著一起的小心了。”

    趙宜琳臉上薄薄的嬌嗔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咬牙切齒道:“三哥,那畜生——”

    “停!”趙澤雍頭疼地阻攔:“先進去再說。”大庭廣眾之下,你一個姑娘家,就不懂得低調收斂?

    “走了。”趙澤雍轉身招唿容佑棠,溫和問:“你怎麽來了?不是在家孝敬長輩嗎?”

    容佑棠略慢半步緊隨其後,猶豫一會兒才說:“今天我和我爹去弘法寺燒香拜佛……碰巧了,就跟著來了。”

    “嗯。”趙澤雍會意點頭,明白身邊的人變成了城門失火被殃及的池魚。

    一行人馬車迅速進入慶王府,大門合上,遮擋裏麵所有。

    身邊太多人,容佑棠無法將事發經過告知,他可以清晰看到慶王滿臉倦色、一身疲憊雪氣——殿下這幾天在宮裏怎麽過的?難道陛下就沒讓他歇一歇?

    唉~

    “用過午膳了嗎?”趙澤雍問。

    容佑棠搖搖頭:“本是準備在寺裏用齋飯的。”

    “那估計你們都沒吃。”趙澤雍隨即吩咐傳膳,其實他也剛從宮裏迴來不久。

    “綁迴來的那些是什麽人?”趙澤雍又問。

    容佑棠剛要迴答,趙宜琳就搶著恨恨道:“該千刀萬剮淩遲處死的東西!”

    “若真是犯法,也得審問清楚方可定罪,而且需要移交相關衙門。”趙澤雍一板一眼道。

    趙宜琳憤憤然跺腳,伸手想揪兄長的袍袖、可又不敢,委屈至極:“不能移交他人處理!否則我今後如何做人?”

    趙澤雍停下腳步,略一思索,轉而說:“稍安勿躁。若你無錯,總會想法子為你討迴公道的。”

    容佑棠悄悄觀察:二皇子和周明傑、喲還有周明宏,他們三個在後麵嘀咕什麽?周筱彤也來了?她眼睛紅腫、臉頰有巴掌印,難不成又是長公主的傑作?周明宏腦袋包紮著、滲血,他怎麽迴事?

    嘖,看來他們出遊鬧得非常不愉快啊。

    “二哥。”趙澤雍招唿一聲,卻沒

    聽到應答,他轉身,皺眉看著周家三兄妹,又喊:“二哥!”

    二皇子匆匆囑咐表兄妹後,忙快步趕上:“四弟沒事吧?他開年後身體好了許多,說是想出宮透透氣,父皇是允許的,我們去了皇寺,為父皇和成國祈福,本來好好的……迴城途中卻發了病。唉,真是措手不及——”

    趙宜琳柳眉倒豎,下巴一抬,生氣打斷道:“還不是因為周家三兄妹!周筱彤算什麽東西?也敢肖想我哥!扭扭捏捏裝腔作勢,故意地端茶送湯送糕點,那些活兒本有婢女做,她搶著搶著還險些跌進我哥懷裏,丟不丟人啊?想做瑞王妃想瘋了吧?把我哥惡心得發病!”

    後頭遠遠跟著的周筱彤頓時臉紅耳赤,掩麵流淚,嬌怯怯婉轉低泣,惹人注目。周明傑既要安慰妹妹、又要按住氣怒的弟弟,好不忙碌。

    容佑棠卻有些詫異:據我所知,周筱彤不是從小愛慕她的表哥、二皇子嗎?怎的“險些跌進”瑞王殿下懷裏?難道不慎弄錯對象了?

    “宜琳啊,眼下得先顧著你哥。四弟正是擔心你、爬山上尋你才發病的,他何曾勞累過呢?表妹隻是出於關心,才跟四弟多說了幾句話,你就把人打成那樣。而且,你又為什麽推明宏?他從山上摔下來,若非梅樹阻擋,不堪設想!”二皇子明顯也動怒了,他是中宮嫡子,底氣一貫豐足,板著臉訓:“你這樣,下次二哥再不敢帶你出宮的。”

    容佑棠歎為聽止:天呐,僅以上就能寫兩折子精彩戲了!

    趙宜琳重重跺腳,嚷道:“不帶就不帶,什麽了不起的!”語畢一擰腰,跑開了。

    “你——”二皇子氣怒,他今日飽受折騰,已維持不住風度翩翩的形象。

    “你們慢慢吵,吵完自去用膳。”趙澤雍麵無表情道:“我去看看四弟。”他帶人大步離開,低聲詢問容佑棠事發經過。

    “老三!”二皇子語塞,簡直也想跺腳了,還得跟上去。

    從未見過瑞王殿下,不知他是什麽樣的品貌。

    容佑棠很好奇。

    一路聽著指責推卸拌嘴聲,眾人踏進景平軒。

    “我哥怎麽樣了?”趙宜琳對著門口小廝劈頭問。

    “迴公主的話,大夫們正裏頭忙著,小人不敢進去打攪。”

    “廢物!”

    “你別跟著,我們先進去看看。”趙澤雍吩咐道。

    “哎!”男女有別,趙宜琳隻得在外麵等候

    。

    容佑棠不由得詫異:觀她神態動作,竟是真關心擔憂兄長的?不過也是,再如何可惡的人,總會有幾個在乎的親朋好友。

    王府的人默認容佑棠是慶王貼身心腹,所以都沒阻攔他。

    剛踏進臥室,就聞見濃濃的苦澀藥香,容佑棠聽見清朗悅耳的一句:“……哪裏就死了?禦醫說應該還能多活幾年。”

    “您請平心靜氣,我們殿下已命人速去宮裏傳禦醫。”大夫耐心寬慰病人。

    “四弟。”趙澤雍大步走到床榻前,不讚同地勸:“年紀輕輕,別說那些話,好好養著,此處如同家裏一般的。”

    “三哥。”趙澤琛臉色雪白,唇色指端微微發紫,氣短虛弱,苦笑道:“我又來給你添麻煩了。”

    容佑棠正好看見瑞王的苦笑,登時驚為天人:

    瑞王皮膚玉般潤澤、瓷般細膩,額頭飽滿鼻梁高挺,眉發烏濃,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汪著一泓寒涼的水,非常有神。因為出生就患有心疾,他整個人淡泊沉靜,鬱鬱冷清。

    謫仙多半就長這樣的吧?

    容佑棠屏息凝神,大氣不敢出,唯恐吹化了謫仙……哦不,唯恐衝撞了病人!

    “咱們是兄弟,你來慶王府我高興得很。我長年在西北,沒怎麽照顧過你,甚愧。”趙澤雍坐在床沿,說話聲比平常軟了好幾分,仿佛在麵對比胞弟還要幼小的弟弟般。

    瑞王愉悅道:“你年年給我送那麽多關外藥材,母妃歡喜得什麽似的。”

    “舉手之勞罷了。”

    二皇子也探頭,輕喚:“四弟可好些了?禦醫馬上到,你隻管放一萬個心,啊。”

    “二哥,真是對不住。”瑞王歉意道,“宜琳沒事吧?她性子嬌蠻任性,我身為兄長,俱看在眼裏,但怎麽也糾正不了,實屬無能——”

    二皇子頭疼擺手:“她沒事,好著呢!怪不得你,連父皇也沒轍,那是親妹子,我們做哥哥的豈能同她較真?”

    “那周家兄妹呢”瑞王又問。

    二皇子皺眉,明顯有些煩躁。

    “放心,他們也都在我府上,會妥善招待的。”趙澤雍溫和告知。

    瑞王輕輕點頭,正色道:“這次是宜琳錯了。等會兒她進來,我會教她,實在太不像話了。”

    趙澤雍停頓片刻,緩緩道:“讓她先冷靜冷靜吧,免得進來哭鬧影響你休息。不介意的

    話,我替你教她,順便還得調查意外詳情。”

    “好極,先多謝三哥了。”瑞王莞爾:“我的話她隻當耳旁風,估計你的話,她能聽進去些。”他心髒不好,唿吸困難心跳過快,有些憋氣。

    幸而瑞王生在皇家,有天下名醫良藥精心嗬護著,否則真的很難成年。容佑棠感慨地想:瑞王兄妹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性格迥異的兩人。按常理推測,一般長期患病的人會脾氣糟糕,可瑞王的涵養禮儀卻這樣好。

    容佑棠站在床尾側方,大受震撼,悄悄把瑞王看了又看,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然而幾個皇子聊著聊著,瑞王眨眨眼睛,突然遙望容佑棠發問:“是你幫了宜琳,對嗎?”

    我、我——

    眾人不約而同扭頭:趙澤雍眼裏有感慨的笑意,二皇子竟滿臉鼓勵?

    容佑棠心思變了又變,一時間摸不準情況,遂謹慎道:

    “迴瑞王殿下的話:隻是碰巧偶遇而已,談不上幫忙。”

    二皇子急道:“你得實話實說!長公主當時是不是被一群惡人……威脅迫害啊?”

    咳咳,你竟然口頭上都不給長公主留臉?

    容佑棠暗中咋舌,悄悄和慶王一對眼神,低眉順目道:“二殿下,具體情況小人委實不清楚。長公主當時迷路、找不到禪房,小人剛好經過,就順便帶路了。至於那群窮追不舍的陌生人,是半途突然冒出來的。”

    瑞王了然點頭:“總之,本王很感激你,必有重謝——”

    “重什麽謝?給他十兩銀子就行了!”趙宜琳強行闖進來,嫌惡地剜一眼容佑棠,手一揚,擲出一錠十兩的白銀、朝容佑棠砸去。

    容佑棠側身閃避,那銀子在半途被趙澤雍迅速截住。

    “宜琳!”趙澤雍虎目一瞪。

    “宜琳,道歉,你無禮了。”瑞王嚴肅吩咐。

    容佑棠:“……”我是不是應該安靜地走開?讓他們哥幾個教訓妹妹?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欠了十兩銀子,現還給他,我究竟做錯了什麽?你們全都向著外人!”趙宜琳擠開眾人,坐在兄長床沿,開始淌眼抹淚,哭訴道:“哥,你看看嘛,他們都欺負我。”說著還重點指著容佑棠。

    血口噴人忘恩負義!容佑棠深吸一口氣,努力勸自己要大人有大量。

    瑞王歎了口氣,閉上眼睛,說:“三哥,我得歇會兒。”

    “哥——”趙宜琳看來是慣常在胞兄麵前撒嬌告狀的,動作神態熟練得很,一套一套的。

    二皇子一副“眼不見為淨”的表情,已退去外間喝茶壓驚。

    “行,你歇著,我已向父皇遞了請求,你應當可以在慶王府玩幾天。”趙澤雍耐心又關切,輕輕一拍病弱兄弟的肩。轉身板起臉:“沒聽見?你哥要休息!”他深知這個妹妹的秉性,遂直接命令跟著的人:“帶她去膳廳,看好她。未得四弟允許,不準踏進景平軒。”

    趙宜琳倏然站起來,氣咻咻地說:“三哥,你就是這樣對待妹妹的?”

    “你們平時是怎麽教導長公主的?”趙澤雍皺眉問奶娘和管教嬤嬤們。

    “老奴失職,罪該萬死,殿下恕罪。”奶娘苦著臉欲下跪。

    趙澤雍一揮手:“此處嚴禁喧嘩,都先下去,膳後帶她去議事廳。”

    “我不——不——別拉我——”趙宜琳奮力掙紮,覺得受到天大委屈。

    “公主,公主,先去用膳吧啊,您別餓壞了身子。”宮娥嬤嬤們看瑞王授權、慶王強硬、二皇子默許,隻能合力把趙宜琳強行簇擁出去。

    總算清靜了!

    容佑棠悄悄籲口氣。

    這時,二皇子才端著茶盞從外間踱進來,笑吟吟道:“還是老三管得住她,哎,我也是沒法子了。”

    瑞王閉目養神,白皙又薄的眼皮上,淡青色血管清晰可見。

    “二哥,請移步膳廳。”趙澤雍略一抬手,臨走前吩咐大夫和侍從們:“必須寸步不離,好生照顧著,待禦醫來了仔細交接明白。”

    “是!”

    眾人自覺輕手輕腳離開,容佑棠殿後,即將踏出裏間時,他忍不住迴頭看一眼——

    誰知原本閉目養神的瑞王竟睜開眼睛,溫文爾雅地笑了笑!

    容佑棠原地定住,愣了一會兒,下意識迴以一個禮尚往來的笑臉。

    這兩人均容貌出色,萬裏挑一的俊美,同時笑起來,真是賞心悅目!隻是瑞王孱弱,笑得豁達淡然;容佑棠正當年少,健康靈動,英氣勃勃。

    “走了。”趙澤雍頭也不迴地輕聲招唿。

    容佑棠對瑞王的印象很不錯,他最後笑著微一躬身,腳步輕快出去了。

    靜默半晌後

    “問問他是誰。”趙澤琛閉著眼睛吩咐:“或者直接轉告我三哥,請他代

    為約束,切莫將今日之事宣揚出去。想個法子酬謝他。”

    “是。”心腹侍從勸道:“您安心歇著吧,慶王殿下會處理好的。緊要關頭,還是您考慮得周到,若直接迴宮、連個緩衝都沒有,估計會鬧得沸沸揚揚。”

    瑞王無奈道:“有什麽辦法?畢竟是親妹妹。她自己考慮不到這些,總不能不管她。況且,母妃最近身體也欠安。”

    “會好的,都會好的。”侍從極力寬慰:“陛下最為關心重視您,長公主又是極受寵的,您快別多想了。”

    瑞王閉目不語,眉間蹙著深深憂慮。

    ——原來容佑棠誤會了。二皇子本欲直接迴宮,半途是瑞王表示病體無法支撐,這才到了慶王府尋醫。

    ——

    其他人先去了膳廳,天潢貴胄何曾餓過肚子?個個餓得一臉痛苦之色。

    容佑棠大清早趕馬車去弘法寺,慣例午膳是和容父一起用齋飯的,卻被趙宜琳攪了,如今也是餓得前胸貼後背。

    “殿下,您什麽時候迴來的?”容佑棠關切問。

    “今天上午。”趙澤雍並沒有帶人去膳廳,而是往後院走。他一本正經道:“聽管家說,你天天都來打聽?”

    容佑棠點頭:“你總是不迴來,我很不放心。陛下沒叫你迴西北吧?”他一著急就滿口“你”、“我”起來。

    趙澤雍聽得心裏十分熨貼,笑著說:“陛下暫無指令。隻是順縣那幾件事攪在一起,故費了幾日時間。”

    “韓如海和桑將軍、何仲雄他們都怎麽樣了?”容佑棠迫不及待問。他還是少年身形,比高大俊朗的慶王矮了一頭,走路的時候,需要抬頭仰視。

    趙澤雍耐心解答:“韓如海戰場抗命、臨陣脫逃,鐵證如山,僅這兩條就夠砍腦袋了。不過,桑嘉誠狀告韓如海謀害原朝廷命官孟華,故父皇將此案移交刑部徹查。另外,匪首於鑫已供認,九峰山確從關州何家手中獲得糧食,於鑫掌握何仲雄買兇殺害生意對手的把柄,威脅其從命。”

    容佑棠感慨:“早聽說漕運競爭激烈,沒想到已到了買兇殺人的地步!”

    “惡有惡報,罪有應得。”趙澤雍沉聲道:“何仲雄買通水寇,鑿沉對手船隻,偽造謀財害命假象,其對手一家老小沉屍江心,極為殘忍。”

    容佑棠打了個寒顫。

    但走著走著,原以為去書房容佑棠突然發覺正走向九皇子的住所!他立

    即激動起來,高興地問:“九殿下也迴來了嗎?”

    “你去看看。”趙澤雍莞爾。

    容佑棠拔腿就跑,熟門熟路剛到正房前台階,就聽見久違的九皇子的嗓音:“……說好一起用膳的,這都什麽時辰了?連人影也看不見!我真的要生氣了,哼。”

    “九殿下!”容佑棠大叫一聲,快步走進臥房。

    坐在床上的趙澤安立即探頭,歡喜道:“容哥兒?你來得真快呀!那些個木雕真有趣,連父皇都誇憨態可掬呢。”他的燒傷全部結痂,有些已脫落,新皮膚尚嫩紅,頭上冒出指甲長的發茬,人養得胖了些。

    容佑棠卻沒急著進裏間,他先脫了外袍,洗手擦臉,遙遙迴應道:“有意思吧?我當時一眼就覺得好玩。雖雕工不夠精細,但勝在質樸寫意。”

    容佑棠把自己打理幹淨後,才敢進入裏間,免得穢了九皇子外露的大片傷口。

    “嘿!”容佑棠眼前一亮,誠摯道:“您這是已大好了啊,估計再過幾天就能出去遊玩了。”

    趙澤安卻總覺得自己的頭發很奇怪,不願多見人。他第無數次摸摸頭皮,苦惱至極:“可太醫都說,頭發要好幾個月才能像以前那樣長——我這樣子是不是很難看?”

    人都有愛美之心。九皇子最近十分的憂鬱,他每天要照許多次銅鏡,迫切希望頭發一夜變長。

    “當然不!”容佑棠斷然否決,安慰道:“聽說重新長出來的頭發會更加烏黑濃密,到時束發戴冠多好看。”

    “真的嗎?”

    “當然了。否則嬰童為什麽要幾次剃發呢?就是為了以後長漂亮些。”容佑棠煞有介事地解釋。

    趙澤安欣然讚同。可抬眼一看——

    趙澤雍洗完手也進來了,而且麵色如常,毫無內疚之意?

    “說好一起用膳的,”趙澤安鼓著白胖臉頰:“結果現在都什麽時辰啦?”

    “不是早就知會你先用?”趙澤雍挑眉。

    “可明明約好的,你總是有事,丟下我一個人。”趙澤安眼巴巴地控訴,竟閃著淚花。

    ——年過完了、元宵過完了、土匪也解決了……他又要迴西北了,一走就得等到年底才能見麵。

    趙澤雍靜靜看著弟弟,明白對方的心思。

    容佑棠見氣氛不對勁,忙代為解釋:“是真的有事:瑞王兄妹和二殿下來了,瑞王殿下略有不適。”

    趙澤安低頭按按眼睛,帶著鼻音問:“四哥哥又不舒服嗎?可他今早去皇寺祈福之前還好好的啊。”說完又不看人地鄭重提醒:“別讓大姐姐來。她老發脾氣,我又勸不住。”

    “大夫看過了,已控製住,他正在景平軒休息。”容佑棠忍俊不禁:看來長公主真是、真是……一言難盡!

    “好。”趙澤雍答應,寵愛戲謔地吩咐:“趕緊擺膳,你們的九殿下都餓哭了。”

    “哎!”趙澤安手忙腳亂擦眼睛。

    侍女小廝們忍笑,手腳麻利端上早準備好的午膳,為了照顧傷患,飯菜都非常清淡。

    趙澤雍直接把人抱到桌前坐好,又親自舀湯布菜,用實際行動表達失約的歉意,好半晌,才總算哄好弟弟。

    “哼~”趙澤安終於動筷,滿意埋頭吃。

    趙澤雍也給第三個人舀湯布菜,神態動作十分自然。

    和樂融融。

    可剛吃沒一會兒,外間就來人通報:

    “啟稟殿下,禁軍右副統領卓誌陽卓大人求見。”

    容佑棠印象深刻:因為那人就是祈元殿失火案中、七皇子擅離職守幽會對象的父親!

    “他還有臉來?”趙澤雍冷哼。

    “據他所說,他家大公子……因為誤會被抓進了慶王府。”

    容佑棠暗中搖頭:牽扯到卓家、就是牽扯到許多家,這迴可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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