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絕對不是什麽溫柔的人。

    我愛羅記得十二歲的秋天,她喜歡哼著中音的小曲踩踏遍地的石榴花。直到腳底都被花的紅所染,才爬到樹上摘些果子來吃,嘿嘿笑著捧起一大手的櫻桃從我愛羅的頭頂撒下去,大叫著:“不許用沙子擋!”

    十年後我愛羅重新遇見她之後沒幾天,來了興致檢查自己的葫蘆的時候,竟在裏麵發現發黑發黴的櫻桃核,果肉已經屍骨無存了。

    離可以像十年前一樣攻擊我愛羅,我愛羅也可以像十年前一樣接受。隻是我愛羅再也沒有看到她嘶啞牙咧嘴的笑,是那種笑到眼睛彎成縫還露出尖尖的虎牙。

    十二加十,他們都長大了。

    後山黑麻麻一片,大夥兒找了半天沒有線索。繞了大半座山,最後還是又迴到了初始的地方。他們是從那間破舊的神社前兵分四路的,午夜時分,隻有離和幣姬沒有迴來。

    蒼狼馱著已經走不動的幣姬公主跟在它主人的步伐後麵。麵前是她們來時走過的長吊橋,離停下來。

    “下來。”

    周圍一片黑暗,那座橋,在兩邊危聳的懸崖上橫掛著,看不見橋的那一端,腳下是什麽也看不見,隻有聽見浪花拍打礁石的聲音。

    “你是誰啊,憑什麽用命令的口氣跟我說話。”她似乎咬牙切齒“下次絕對不和你一組了,我討厭死你了!”

    離轉過頭來望著她沉默了一會兒,又轉迴去。“不要以為我不記得你對我做過什麽。”

    幣姬冷得發抖,緊緊抓住蒼狼不肯放。

    在離的世界裏,夜鶯和海鷗是同種生物。幣姬聽見夜鶯的鳴叫顫顫地抬起頭,看向站在前方的離,隻看見有什麽飛行物挺在了她的肩頭。

    好事不來,壞事不斷。

    離一邊這麽想著一邊牽著蒼狼踏過木橋。從對麵的樹林裏隱約晃開暗暗的燈光,離揣測著是鳴人他們來找了。

    “喂——小離——”鳴人支著嘴,在橋的另一端朝她們喊。幣姬終於從狼背上下來,往他們的方向跑過去。

    我愛羅站在距橋不遠的地方,離望見幣姬飛也似地跑迴去抓住了我愛羅的臂膀。

    “我愛羅!我不要和那個女人一組了!”

    離停頓在橋上,鳴人他們站在橋的右邊,幣姬和我愛羅在左邊,形成狹長的三角形。我愛羅朝離看過來,她像被孤立在世界的另一端。

    離看著我愛羅的時候表情安靜、冷漠,似是他們不曾相識。

    我愛羅推開幣姬的手,一字一句怔怔地說:“那麽我和她一組好了。”

    夜鶯長鳴一聲衝天而起。它是尋到了佐助的方向。

    可是現在,我能不能不要動作,不要急著告訴鳴人已經有了佐助的下落,而等你過來應諾你的“我和她一組好了”。

    腳腕忽然劇烈地疼起來,像千針萬線攪弄這那塊發青發黑的傷痕。不僅如此,離感到整個山穀都開始震動起來。

    “怎麽了!地震?!”有人叫起來。

    橋板似乎要開裂了,腳腕的疼痛讓她無法動彈。離想自己也許會踩斷橋板掉下去,可是她的腿已經沒有辦法動了。她掏出夜鶯傳達信息的卷軸,朝鳴人的方向扔過去。

    “上麵有佐助的位置,鳴。。。。!”聲音未完就似刹那落入了深淵。

    岸上的人顯然應聲變了臉色,“佐助。。。。。。”

    眾人大喊著離的名字伏倒在橋沿,下麵太黑了。

    所幸的是離沒有撞到暗礁,隨著冰冷的河水用力地沉下去,腳腕疼到她覺得五髒六腑都在被切割。

    她閉上眼睛,第一次疼得想要流淚。

    我能不能不要動作,不要急著告訴鳴人已經有了佐助的下落,而等你過來應諾你的“我和她一組好了”。

    我愛羅甩掉幣姬的手,從懸崖上跳了下去。

    離不是沒有覺得不對勁過,那腳腕裏,總覺得有什麽會生長的東西,一點點在擴大,變得尖銳,幾乎要破皮而出。

    海水雖然堵住了耳朵,她聽不見,可是離還是能感覺到有人跟著一起跳下來了。

    我愛羅把葫蘆遺棄在了岸上,如果此時再有危險,他也沒有辦法了。他正以一個平凡人的身軀潛入海的深處。

    鳴人他們還是決定去找佐助,隻剩手鞠停留在山崖上。因為她說我愛羅一定會把離救迴來的,讓鳴人放心離去。

    2分鍾過去了。

    我愛羅在水底見到了人的影子,迅速朝她遊過去,海藻扯住了她的腿。我愛羅靠過去抓住她的胳膊,瞪大眼睛看清。那些海藻竟是一隻隻骷髏白的手!

    她的腰間掛著忍具包,我愛羅從裏麵迅速掏出兩隻手裏劍,往掐住她腳腕的手刺去。刺退一個,那些手卻又湧上來,捕捉著離腳上的淤青。

    3分鍾。

    這究竟是什麽該死的東西!離疼得把我愛羅的衣服都咬壞了。腳腕裏麵肯定有什麽東西!離一邊想著在海水中直起身體,忽然想起宇智波鼬說的那座鬧鬼的橋。

    該不會鬼上身吧。她迎著鹹澀的海水睜開眼睛,定神搜索。在不遠的海藻叢裏尋到一處鬼影,踩著海水飄來。

    我愛羅似乎也發現了異常,把離推到身後,等著那個怪物靠近。4分鍾。

    模糊能分辨出鬼混的臉,離嚇了一跳,想罵人,卻出不了聲。

    怎麽辦!快想!水係獸!水係獸!該死的,沒有水係獸啊!離猛地驚然自己沒有一個水係神獸。不可能!一定有的,一定有的!

    唿吸要到極限了。

    那妖怪伸出手,指向離的腳腕處,鋪天蓋地的鬼手朝他們伸來。

    5分鍾了。

    我愛羅要不行了。麵對水,他們都無能為力。我愛羅抓過離的肩膀,很用力,他決定分一點唿吸給她。

    白癡,你把海水喂進我嘴裏了。

    離忽然就哭出來,雖然看不見。她暗自打了個賭,賭那該死的妖怪不是要她的命就是要她的腳。

    離摸走我愛羅手中的手裏劍,朝腳腕處很刮一刀下去。

    時間在催命了。我愛羅的身體在水中一點點下沉。

    傷口處,有堅硬的環狀物露了出來。妖怪看到那東西,立刻蠢蠢欲動起來。離從驚詫中迴過神來,一咬牙,在腳腕上割出一圈刀口。

    看似是個鐲子。海水裏彌漫開血的腥甜,手裏劍上粘著離的血與肉沉進大海。她摸到了鐲扣,解開了。

    我愛羅最後睜了睜眼睛,鮮血把她的白色衣裙染得紅一塊黑一塊。

    鐲子墜進海裏,離看見那妖怪衝進深海去追它了。為什麽我的腳腕裏會有那種東西。

    沒法唿吸了。

    她虛眯著眼,看見我愛羅的臉離的很近,昏昏沉沉無言的少年。

    離閉上眼睛,拉著我愛羅胸前的領口朝浩瀚的大海栽下去,那沉淪的姿勢,像陪葬。

    丫頭你最後還是記不起我呀。

    在深淵中騰起的蛟龍把手鞠嚇了一大跳,跟著濺起的海水似是暴風雨侵濕了整個山崖。

    手鞠嚇呆了看著龍額上兩個昏死的人,辨出了是我愛羅和離以後立刻趕過去。

    掩埋在血色的衣襟下,他們緊扣的十指糾纏在一起,似是要捏碎對方的骨。

    第十八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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