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花了不少力氣,喪扔下我愛羅和離跑進了竹林。

    幹嗎臉這麽臭!

    離瞪了他一眼,手裏的梳子因為笨拙的用法滑落了一次又一次。

    她漸漸煩躁起來,扯著淩亂的頭發嘟起了嘴。

    我愛羅注視著她的動作,忽得發現眼前這個少女除了會打架,做別的事情都笨拙的很。

    想了一會,他輕輕吐了口氣,“過來。”

    金色的發絲扭曲著散落一地。

    “喂!好疼啊!你這個笨蛋!”離捂著頭發大叫起來。

    我愛羅停下手上的動作,盯著手裏的梳子皺起眉頭。

    他怔了怔,其實自己也不擅長做這樣的事,自己根本不該做。

    “算了。”我愛羅放下手裏的梳子。

    離突然不肯了。

    “喂,你繼續梳啊。”

    “算了。”我愛羅別過身去。

    離往他的葫蘆上猛踢一腳,“繼續梳!”

    “你不是疼麽?”

    “不疼!”

    “……”

    “可惡,還沒有找到嗎,手鞠?”滿頭大汗的勘九郎焦急地問。

    “沒有,前麵有片森林,要去找麽?”由於不停頓的搜尋,兩人已經感到精疲力竭,不斷地喘著粗氣。

    “好,小心點。”

    被夕陽印紅的河畔邊,離正和一群小動物們玩耍,她似乎很樂於做這樣的事,而這個黃昏她顯得格外高興。

    “怎麽樣,貓兒,漂亮麽?”離故意甩甩頭發,讓它們飄得很高。

    貓兒低低地喵了一聲,毫無興趣地眯起眼睛把頭撇向一邊,意思是“不理你”。

    離生起氣來,衝著貓兒說道:“你這可惡的家夥!”貓兒漫不經心地提起後爪撓了撓身體,然後屁顛屁顛地跑開了。離似乎還是很生氣,朝著身邊的靈鹿臭臭地說:“哼,貓都是喜歡說謊的動物。”

    於是離興衝衝地朝河邊跑去,泛著流光的河麵倒映出她的臉頰。這樣照照,換個姿勢再照照,眼裏滿是快樂的色彩。天知道這是她今天第幾次對著河水照自己了!

    離鬼鬼祟祟地扭動著頭,生怕被我愛羅發現自己在做的蠢事。

    我愛羅坐在草地上看到她,覺得白癡。

    因為怕被發現,很快地瞟了河麵一眼就跑開了。少女撒開腳丫,像是快樂的小鹿。

    他第一次見到森林裏長大的野孩子玩耍的樣子。她會莫名地對著動物們指手畫腳,也會突然因為和動物們說到了什麽開心的事而快樂地奔跑起來,機靈的小鹿跟著她身後追趕。她跑起來的時候,風吹鼓著她的頭發,在夕陽下像是閃閃發光的金塊。糾結在一起的發絲已經梳通,看清楚後,那是一頭柔軟美麗的卷發,像菊花瓣一樣蔓延至腰際。一把沙色的梳子晃動在胸前。

    傍晚的時候,星星開始從漆黑的天空裏一顆顆擠出來。離和動物們玩了一下午,累倒在喪的白肚皮上唿唿地睡著了。

    我愛羅在河邊打完水,撥開草堆從樹林裏走出來。走到巨大的熊貓旁邊,躍上去。

    怪不得沒動靜,原來喪和離都睡著了。離伸開雙手,仰麵躺著,鼻息裏發出輕輕的唿聲。

    我愛羅灌了一口下肚,挨著坐下來,覺得軟就沒再打算起來。忽然離的小腿微微地抽搐了一下,盡管很微弱,但是我愛羅還是察覺到了。

    在做夢麽?我愛羅猜她一定是在做和動物們玩耍的夢,估計是在和靈鹿賽跑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什麽跌了一跤。

    他凝視著離緊閉的睡眼。好像小時候見過的洋娃娃,安靜地被擺在玩具店的透明櫥窗裏。金黃色的頭發,有很黑很長的睫毛,村裏的女孩子們能望著那個娃娃看很久很久。想著想著,他竟痛苦起來,又迴憶起童年時的悲傷了。

    一個深藍色的皮球滾落在他腳下,獨自一人坐在寂寞的秋千上。他想要一起玩,他是真的很想和那些小孩子一起玩。於是他默默地用沙子拾起皮球,望著趕來的小夥伴們笑起來。

    可是。

    “別靠近他!笨蛋!要被他殺掉的!快滾開,怪物!”高分貝的聲音從一個男孩的喉嚨裏傳來,深深地深深地,埋葬了他對童年的最後一絲渴望。

    我愛羅大聲地哭了,因為絕望。

    記憶在此時定格。

    是我愛羅自己斬斷了煉獄般的思緒,決定擺脫過去痛苦的記憶,他從悲痛中睜開雙眼。微微皺起眉頭。

    他忽得就想起鳴人來了。我愛羅冷靜下來,用力去迴想鳴人最後想要告訴他的話。鳴人的聲音漸漸在他的腦海裏清晰起來。

    他聽到了。

    “快樂和痛苦是能和他人一起分享的。”

    忽然一陣冷風刮來,刺疼他的眼。

    我愛羅猛地抬頭向天空望去,黑暗的天空裏,一輪慘白的月亮正剝離開黑雲,隱約探出邪惡的麵容。

    像策劃著陰謀似地變幻著形狀,那個趨勢,再過不久即將出現滿月。

    我愛羅立刻意識到了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他迅速從喪的肚子上跳下後飛奔起來,想要跑得越遠越好。

    剛衝出幾步,又一陣強風刮起,吹散了遮蔽在月前的黑雲。

    我愛羅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出現了微妙的變化,身體裏的力量正一步步吞噬著他。撲哧一聲跪倒在草地上。

    可惡……已經難以控製了麽?我愛羅痛苦的抱著頭,用盡力氣與自己身體裏的守鶴對抗。

    “我愛羅,你起這麽早啊。”離聽見騷動,揉著鬆弛的睡眼從喪的肚皮上坐起來。

    我愛羅感到大腦一陣抽搐,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不想讓離發現,掙紮著站起來。

    身體裏守鶴的血液再一次沸騰開來,我愛羅歇斯裏底地吼叫起來。

    “我愛羅!”被驚醒的離立刻跑過來扶住他,他的手臂在不斷地顫抖,半張臉已經被尾獸化,月光下尾獸的獠牙正閃著奪命似的白光。

    “離……快逃……”我愛羅用最後的力氣推攘著離,示意她快逃,他知道自己已經難以控製身體裏的尾獸了。

    “你到底怎麽了,我愛羅!”猛地一怔,“是尾獸的力量在吞噬你嗎?!”

    我愛羅實在痛苦的不行了,盡管他用盡一切力氣做著掙紮,可是身體已經不再聽從他的控製。

    眼角的視線捕捉到離慌亂的眼神和驚恐的臉,他沒有辦法,隻能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說:“離……快逃……”他害怕了,再一次感到絕望。

    思緒像是靜止了。

    我在害怕什麽……孤獨嗎?這樣下去……會傷害到離的……好不容易……才能遇到……

    離……

    意識已經在尾獸的吞噬中喪失了。

    “我愛羅!”在離的驚吼中站起來的我愛羅,猙獰的眼死死地盯著離,口水從他白暫的嘴角瀑布般流下。

    “呀哈哈哈哈,我出來了,我終於出來啦!”沙之守鶴揮舞著巨大的手掌,朝天空奸笑著。

    “你想做什麽,快從我愛羅的意誌裏滾出去!”離惡狠狠地衝著守鶴大叫,麵對尾獸她一點也沒有剛才的害怕。

    “恩?決定了,我要幹掉你!”沙之守鶴瘋狂地朝離衝來,離正準備接招,卻被趕來的喪攔了下來。

    “離,這個家夥不能跟他拖延時間,要知道我愛羅和他是連為一體的,不能殺死他。”喪急急忙忙迴過頭朝離叫道。

    離咬了咬嘴唇,收住了雙手,“好,我知道了。”少女狠命地皺緊了眉頭盯住守鶴。

    “臭丫頭!看我粉碎你!風遁?;練空彈!”氣彈掃過森林,樹木全部倒塌,直衝向喪和離站的位置。離迅速跳上喪的背上,喪騰空一躍險些躲開了攻擊。

    “什麽,竟然躲開了,給我看好!風遁?;練空彈連射!”

    “神術?;瞬隱之術!”

    疾風迅速地吹刮著森林,到處都是樹木倒塌的聲音,練空彈射進水裏把水波激地幾乎直立。風很快停了下來,喪和離已經不知所蹤。

    “啊哈哈哈!幹掉啦幹掉拉!”沙之守鶴興奮地大叫起來。

    “離,不能傷到我愛羅的身體,你知道該怎麽做吧。”原來喪用隱身術將自己和離一起隱蔽在了樹林裏,借著漆黑的夜色,守鶴完全發現不了。

    離朝著黑夜點了點頭,“我愛羅,我馬上就來救你。”

    彌漫的黑雲再一次遮蔽了月光,星星也害怕得沒了蹤影。樹林裏飄起一陣久違的菊花香。移動的腳步踩在落葉上發出沙沙的響聲。

    腳步停住了,警覺的守鶴發現了動靜,正準備朝腳步傳來的地方移動,突然從林子裏傳出了少女的歌聲。

    夜幕中我為你而歌踏著星光踏著傷孤獨催我流淚寂寞使我傷悲隻想一直睡……

    無法抵製的歌聲傳人守鶴的耳朵,“呃!!”守鶴突然抱著頭痛苦地嘶吼起來。

    夕陽下我為你而歌踏著落花踏著傷寒冷勸我閉眼我也不再流淚隻想一直睡……

    “快住手……”沙之守鶴無力地癱倒在地上,先前猙獰的麵容不複存在。

    隻想要寂寞的歸宿隻想要風沙的避港我亦無所求我亦無所想隻要一直睡……

    守鶴的眼皮越來越重,守鶴之沙也在迅速地退迴我愛羅的體內。

    想有同樣孤獨的你想有同樣寂寞的心我亦無所願我亦無所戀隻要一直睡……

    “我愛羅。”在歌聲中被催眠的沙之守鶴已經完全從我愛羅的意誌裏消失,周圍的空氣裏,散去的砂子融合著淡淡的菊花香,一直彌漫了很久很久。

    我愛羅恢複意識的時候,感覺到一雙溫暖的手輕輕地將他摟在了懷裏,柔軟的頭發在他的臉上溫柔地蔓延開來。

    “離……”

    “有沒有……傷到你?”我愛羅搭拉著眼皮,說話斷斷續續。我愛羅自己也被離的歌聲催眠,感到非常疲倦。

    “你不是一直想看我的能力麽。”看著我愛羅睡眼朦朧的樣子離壞壞地笑起來。

    我愛羅默默地望著她,說不出話。

    月光下我為你而歌守著落葉守著傷再不讓你寂寞再不讓你流淚隻想給你第一個夢……

    離輕輕地摟過我愛羅的肩膀,把他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他已經快睡著了,隻剩下微弱的意識。

    夢境裏我為你而歌護著眼淚護著傷再不讓你哭泣再不讓你悲傷隻想給你第一個夢……

    這是我的第一個夢嗎?

    第三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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